马尾女下手非常有分寸，既能让李思瀚感到难受，又不会使他晕过去。
邵萍在窗户旁边，当好一个安静的美男子。
医学世家出身，又提前接触了医学知识，下手力道准得夸张。一百三十多刀，把人插成筛子，刀刀不致命，验伤也只是轻伤，也不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马尾女撞够了，把李思瀚放开的时候。他的眼中的视角，在不断地飘移、倾倒，脑袋无力地垂下去，慢慢地闭上眼睛。
他希望自己现在就晕过去，这样就不用感受这些痛苦。
为什么这不是一场梦？我只是像平常地那样上课，为什么要遭遇这种事？
眼皮被人扒开，马尾女的笑声阴魂不散。
“他没有晕倒，他在装晕，我说过了，我下手有分寸……”
小辫子不怀好意地说：“现在轮到我了吧，让我来对付这种不守信用的骗子！”
李思瀚没有办法再装下去，他嘴巴被迫张开，眼镜男掐着他的腮帮子，逼迫他张开嘴巴。
他的两只眼睛蓄满了惊惧，小辫子柔弱地笑着，抓起罐子里的石子，往他的嘴里塞。
“你不是喜欢吃糖吗？我喂给你吃，让你好好地吃个够！”
“你要是好好地吃完第一罐糖，我也不说什么了。”
“可是你偏偏浪费！”
“浪费一罐不够，还要浪费另一罐！”
李思瀚的眼泪都出来了，还是没有办法阻止这种行为，他被迫咽下了不知道多少颗石子。
这些石子咯得他牙齿疼，在眼镜男的限制下，他只能被迫本能地吞咽。
肚子涨得难受，那一颗颗石子像是烧红的炭。
噗！
小辫子终于满意地停手，李思瀚吐出一嘴的石子。
他害怕死，这个离他曾经遥远的字，此刻离竟然这样地近。
邵萍看到李思瀚无助的样子，并不担心熊孩子的安危。这是心象世界发生的事，这种程度的伤害不会违反心象世界机制而自动解除。但要发生在现实世界，就是真正的致命伤害了。
李思瀚想吐又吐不出来，他终于学得聪明，不再口出狂言、出口成粪。
“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这里的人，一个我都不会放过……
“你在想什么？”
小公主举着画笔在李思瀚旁边，比划了很久。
她耐心十足地打量，眼下的这张画纸，不时紧皱眉头，不满画纸的质量。最后，还是决定勉为其难地在上面作画。
“没……没有……”李思瀚声线发颤，他不敢如实相告。
她猜到了自己在想什么？不可能，我根本没有说出来。
铅笔尖锐的笔头，在李思瀚的眼里，被放到到几十倍，他看到了铅笔头如刀一般。
小公主脸上的笑容甜美，就像童话里活泼可爱的幼年公主，她是一朵幼小的花朵。这种花的名字叫做玫瑰，而玫瑰是带刺的。李思瀚撕烂了她的画作，践踏她的心血，激怒了她！
小辫子处刑的时候，她就在旁边看着，拿美工刀削铅笔，木屑与石墨粉纷纷扬扬。她的两只白净的手，染上了铅笔的灰色。
“我在你的脸上画什么好呢？”
小公主的铅笔即将落到李思瀚的脸上时，突然停下然后问道。
“数字最好看了，我最喜欢数字了，特别是数字1，又好看又简单，你觉得呢？”
李思瀚眼珠子瞪得非常大，害怕得不敢动弹，却还是强打着精神回答。
铅笔头削得那么尖锐，划到脸上不就跟刀子似地？她要是稍用力过猛，那自己就变成丑八怪了……
他想起自己拿铅笔扎过的人，那些人受伤的地方，都有一个不会褪色的点。
“数字……”
小公主拖长了声音道：“我不喜欢。”
“画地图吧，我记下了世界地图。”
李思瀚全身抖三抖，他见过世界地图。他上拓展课堂的时候，看到过一张挂在墙上的巨大地图，整幅地图顶得上四五个他，最小的字跟芝麻一样大。
这根铅笔落到自己的脸上，就跟刀子割肉似地，要是画出整张世界地图，那不就跟凌迟差不多？
李思瀚当即哭得小声打嗝，他记得在电视剧里听过，凌迟要用渔网套着，把网眼里的肉逐个切掉，割上个成千上百刀，要把人活活疼死。
手指不小心蹭掉一点皮，都那样疼，换成真的刀子……
邵萍看着小公主使坏，熊孩子的表现特别想笑。
那个是铅笔又不是刀子，不是使出全力刺中眼球等软组织，不用担心有性命危险。人体外面的皮肤也没有那样不堪一击，正常写写画画皮都不会破，染上污渍再搓掉不就完了？
他这哭得像患上了绝症，只有几天可以活……
而且，严娉婷在他的设定中，练了有三四年画，拿铅笔的手稳如老狗。
这点力道都控制不了，她练的几年画不就练到狗身上去了吗？
小公主对不听话的画纸，感到不耐烦。
“再动我就换这个！”
她扬了下手边的美工刀，李思瀚直接把眼泪憋了回去。
“这样才是好画纸，保持住。”小公主夸奖道。
李思瀚一点儿也不想得到这样的夸奖，他在想这场噩梦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看在你这么听话的份儿上，我不画世界地图了——”
不画世界地图了？
李思瀚压抑住心中的狂喜，就差拼命点头了。
“——我画个大乌龟。”
她要在自己的脸上，画个王八？李思瀚差点直接翻脸。
“能不能换一个？”
小公主阴沉地看着他，如同酝酿之中的暴风雨。
“比如数……”
“想画世界地图了？”
小公主嫌弃地拿纸巾擦了下李思瀚的脸，不管他的反应直接下笔。
锋锐的铅笔头落到脸上，李思瀚条件反射地闪躲。
铅笔头的力度加大，小公主的警告随之而来。
“不想我戳破你的脸，就别乱动！”
李思瀚眼睛怔着，心里却在描摹脸上的画。
勾了一个圆……
不对，是一大一小两个圆……
还有中间的一横一竖，她在画什么？
每一次铅笔划动，脸上的皮肉都像是被割开。可是，他等了很久，也没有感到有液体流出来。
小公主满意地勾勒完最后一笔，一个笨头笨脑乌龟，在他的左脸出现。
李思瀚吓得不会动了，保持着画画之前的姿势，好像连呼吸都忘了。
“我……我……”
“你在我脸上画了什么？！”
心中描绘的图案，全部变成了杂乱的线条，他拼凑不出那个画面。
“你想知道？”
小公主玩心大起，飘忽地说：“大概是一头牛——”
李思瀚听着身体能动了，瘫倒在椅子上。
脸上多出一头牛，应该不算难看，如果是乌龟就丢死人了。
“——牛的东西。”
“什么东西？”他的心又跟着紧张起来。
“牛吃草之后，变成的东西呗。”
小公主说完忍不住笑了。
其他人听到，也跟着笑。
十九个人的笑声，震得李思瀚脑子像是一泡浆糊。
牛的食物是草，它吃了草之后，会拉出臭烘烘的牛……
李思瀚勃然大怒：“你居然在我的脸上画牛屎？！”
小公主怎么能忍受李思瀚大呼小叫，又告诉了他一个坏消息。
“我刚刚才发现，我下笔重了，你的脸开始流血了……”
她满意地打量着，李思瀚逐渐崩溃的脸。
“现在画在你脸上的图案，会跟着你一辈子哦。”
天不怕、地不怕的李思瀚，无法接受这个结果。他想到自己变成一个丑八怪，像是之前那些被自己起外号的人一样，没日没夜地被人欺负打骂，眼前一片昏暗。
瘦弱男提醒李思瀚：“你刚刚的视频，我已经录下来了……”
他手里拿着一个便携式录像机，对准李思瀚的脸。
这段视频流露出去，好不容易立下的威信，全部都没了。以后还有谁会把自己当回事，一出去就会被人笑话……
对于悲惨未来的惶恐，使李思瀚全身乏力，似乎联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下身的休闲裤湿了一大片，带异味的温热液体，淋湿了椅子，忠实地被DV机拍下。
邵萍在这个时候，打开教室的门走了进来。
班上的学生立即让出一条路，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正经。
接过小公主递来的美工刀，邵萍温文尔雅地问道：“李思瀚，每个人都是父母的掌中宝，没有义务受你欺负。”
“你在学校里横行霸道，不是因为你有多能耐，而是因为别人有底线，不想跟你计较。如果真要找你的麻烦，你毫无还手之力。”
“现在，你知道自己错了哪里了吗？”
李思瀚感受着腿间的温热与骚味，他的脸今天全部都被丢尽了。
受到这样的奇耻大辱，还想摁着他的头认错？！
“我没有错，错的是你们。”
“你们这样对我，我不服，我要弄死你们！”
他现在看谁都想咬一口，就像一条栓着绳子的恶犬。
“我去你妈……”他伸手想要打人。
邵萍立即黑了脸，一巴掌扇了下去。
“走你！”
还好，我没指望你个熊孩子能迷途知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