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十三日，这天挺寻常的，不过是到了2019年这一年快过完了，也不过是我这么一个普通人终于是被裁员下岗了。
此时在深夜的街头巷尾，寒烈的冬风呼啸而过，哪怕身上明明穿着厚重的衣物，却也不能叫我感到半点温暖。
我默默的低着头走在这寂寥的街道上，所能感受到的的只是冰凉，还有空虚。
不只是因为今年的冬天来的如此寒冷，更因为我……失业了，在年末马上眼瞅着快要过年了的时候，我彻底的失业了。
在十几个小时前，我签下了离职协议，办理完下岗的全部手续后，我将得到这个月的薪水外加上这一年的年终奖，然后失去的就是在广汽菲克这家中意合资的汽车厂里作为一名普通操作工，也就是俗称的流水线上打螺丝的工作。
关于失去这份工作，没有太多复杂的原因理由。
无非只是公司今年效益不好，做出来车辆不好卖，然后需要裁掉点人缓解薪资压力，正式工当然不会被失业，所以选择的对象只不过是别的中介公司送来的劳务派遣，是实习生。
而我恰好就是那种还差两个月才能有资格转正的劳务派遣工，在此之前我已经在公司工作快两年了，这可真是太……可惜了！
此时低下的头正好看见路边不知道是哪个没素质的家伙喝完的可乐罐随意的丢在那，我忍不住心里生出一股冲动，突然的用力一脚直接将其踢飞。
那空中的易拉罐划出一道自由的弧线后，便是快速下坠。
“咚嘚咯咚”
金属铝罐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向前又滚了几圈后终于不再动弹。
但我的视线还在盯着那个可乐罐，明明我已经将它踢飞出去了，但是心底里的气仍然没有松下去，眼前看不到丝毫的光。
而现在我的大脑还不断的回想着关于未来的问题。
接下来的我又要做些什么呢？
失业之后的我又要做什么事？
我要如何去找下一份工作？
还是说继续找个至少靠谱点的厂再像是现在的这家车企制造工厂一样继续干个两年？
然后又被开了？
甚至说干脆决定南下了，去那些电子厂，工地流血流汗苦熬三年，挣够了十万块就直接回老家平平安安的混日子过就行了？
可现在的我真的还那份心撑的住电子厂，工地那种昏天黑地的高强度工作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和一起失业的工友们喝完散伙饭，些微的酒精下，嗡嗡的声音正轰鸣刺激着我的大脑。
此刻的我没法思考，满眼迷茫，思绪是紊乱的，内心尽是空虚。
直到那刺骨的寒风又一次向我迎面呼啸而来。
被冻的打了个寒颤的我，终于是仰起了头。
“命运真是专门喜欢折磨我赵忱这个懦弱无能的废柴啊。”
仰望着那黑云密布的夜空，我闷闷的吐出了这憋在我心里老久的话来。
关于我是谁。
我叫赵忱，一个已经25岁，没有什么潜力本事能力的普通人。
我没有结婚生子成家，事实上我连女朋友都没有，甚至这么多年了连一次恋爱都没有，但是如果把有过喜欢的人这种根本就没有影的暗恋算上的话，那么我还是有可怜的一次，只是也仅仅那一次。
而当我的老爸在三年前患了肾病走了之后，我也就成了一个孤家寡人，是的，孤家寡人，我的妈妈走的更早，在我15岁那年，也就是我初中中考那会走的，她此前有慢性病而临终时我也未能够看上一眼。
除此之外，在这世界上我也就没有什么更多的亲戚了，所以我真的算是个无家可归之人了。
但我应该也不算惨的人吧。
我的现状也不过是无车无房无学历无能力，找的工作也只是那种可以替代的，没有啥特殊的在汽车厂里流水线上打螺丝的普工。
然后上班下班然后休息之后再去上班的往复三点式运动，在休息时除了打会游戏，看看电影，写写扑街小说以外就再也没有什么多余的社交。
虽然乏味，无聊，空虚。
但至少我有钱赚，钱虽然不多，一个月也就顶多挣个三千来块，可足够养活自己了，能自食其力的我已经不差了。
只是真要计较的话，也只能是说没又娶妻生子，组成新家庭的能力罢了。
但这样的情况落在我身上，似乎很正常不是吗？
如今的社会，就国内的情形，我这种人看不到啥潜力，也没有未来可言……我好早就不幻想什么女孩子会是搭对眼，看上我，那可真的是白日做梦了。
更何况，为了幸福去追求什么的，又不是没有努力过……
而结果嘛……呵呵。
只能说只有努力了才会发现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的全部勇气和信心早已受到了最极端致命的伤害。
社会的毒打让我彻底明白，不管是智商，还是说资源背景上，我真的都只是个普通人，一个没本事没未来的普通人又凭什么在这样的年头有资格去幻想奢求根本不可能实现的童话呢？
所以……
“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我早就一无所有了，而且说不定现在以后都是一无所有的废物。”
走过路边的商店，在路灯晕黄的光线下，正好侧过头的我可以借着透明玻璃的反光看到我此刻的模样。
曾经有一段时间，颓废堕落的比现在还要糟糕，至少那时我已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胖子，而现在则不然，再也没有那种看着就是个憨憨，是个傻子的双下巴了，我的减肥成功了，这也许是我这个废柴所能做的能够成功的事情。
而减肥成功之后，还好我的脸型不是那种国字脸，我的下巴还算尖，看着该正常，现在脸上的肉不胖不瘦刚刚好，看得到两侧的一半耳朵，并且嘴巴还可以，上嘴唇不凸出也不凹陷，所以我是那种看着平淡的，嘴角轻轻上扬就算是微笑的唇形，不过镜像里的我并没有笑，只是抿着嘴。
而鼻子不塌不大正常刚刚好的我，不浓不重的眉毛正微微皱起，在那对抬眼便是内双的应该算是桃花眼的衬托下，镜中的我显得神情深邃以至于忧郁悲伤。
又加上半个月前理过的头发，理短的碎发长长了些，前边的刘海又因为我理发时特意留了点，所以看着有些凌乱，也盖住了半边额头。
虽然光线看不到我的肤色，但我知道自己的脸上没什么痣，面色不算白可也绝对称不上黑，这得多亏了常年都是在冬暖夏凉的车间工作，白昼还是黑夜都少有风吹日晒的情况。
而由于今天天气太冷了，一直在刮风，于是我上身穿的是很厚实的羽绒服，下身便是两三条秋裤套在一起，但是一米八五的身高叫我看上去应该也没那么糟糕。
我现在的模样怎么说呢……应该还算是正常人里头，属于小帅的吧？
不过这种傻帽的念头刚刚在脑海里弹出，我便迅速立马的清醒过来。
“你不可能算是长的好看的，你得有自知之明啊赵忱，不要觉得你瘦下来了就真的变好看了，你会觉得好看肯定只是照了镜子被光线反射出来的虚假信息给欺骗了，更不要说……就算我长的还算可以又能怎么样啊，没有钱都是假的，没有能力本事都是空的。”
我很清楚现实是什么样的，因为现实就是……我现在只是一个无能的人，连个简单的工作饭碗都保不住的废柴。
生活啊，叫我没法欺骗自己，也不能让我像个阿Q一样去安慰自己，我得有自知之明，我得明白孰重孰轻。
相比起觉得自己长的好看就会有人喜欢的这种虚假错觉，倒不如能够在这个时候看看能不能想到些点子，多挣点钱来的要紧。
“所以……这可真难啊……”
一想到挣钱的事，我就又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偏过头终究不再停留继续向前走，嘴里也在絮絮叨叨着。
“说起来减肥前的我，那时候还以为我从瘦下来以后，我的运气什么的，也会是跟着变得好了呢……看来还是我太天真了，我就是个麻瓜，啥也不是。”
从老爸走的那天，独留我一个人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之后，我觉得不能在那么过自己的人生了，我想有所改变，可惜改变到了现在也只是减肥这一个事情上成功了。
而我是什么时候胖起来的呢，大概是从15岁，也就是初中时妈妈离开之后吧，那时的我中考也考的稀里糊涂，连个高中都考不上就被刷了下来，最后乱七八糟的进了技校开始混日子，自甘堕落的不学习不努力，放弃了自己的人生机会……这样的日子没有任何的指望，老爸那时候也没有理我。
最后在17岁被技校拉出去实习后，就是开始了我在社会上的，那些个在工厂工地上，属于是更灰暗的没有多少色彩和光的日子。
我的人生也就被自己作死，以至于到了今天这样的糟糕。
十年过去了，我都已经25岁的人了，结果还是一个在如今的社会，在高速发展的国内标准来看，还是属于绝无任何潜力，没有半天希望，永远不会再有实现阶级跨越，变得有钱有才有权可能的失败者。
当然失败者也就是失败者吧，我……其实早已经接受了不是吗？
要真说起来这份工作丢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很可惜这市面上也少有周末双休，节假日放假，还有高温假，加班也有加班费的这种合理合法制度的工作而已。
但……都随便了，不过是失业了而已，再去找个班上罢了……
更何况，我总不可能还指望着成功，还期望能够得到更好的工作机会，甚至还渴求找个女人恋爱结婚吧，不会吧不会吧，那我这也太恶心了吧。
想到这，原本有些抑郁的心情一下子拨云见日的被掀开，我一下子嬉皮笑脸起来。
“都没打算娶媳妇声孩子，而且也根本不可能成个家立个业啥的，我已经是打单身一辈子的命咯。”
说是这么说，我的自嘲确实是真的，只是话从嘴里说出来，心里还是酸涩，哪怕此时只有我一个人，但是我也能够知道自己的脸色到底是怎样的僵硬和无奈。
对于组成一个新的家庭什么的……我何尝没有想过啊，更不要说我已经成年了，我当然也有着渴望能够结婚恋爱，能够成家立业的欲望的。
可就算有欲望又有什么用呢，我都25了，还混成这个逼样，未来也没啥可以救，都已经废柴垃圾一个，还是别期望哪个脑子不好的女生喜欢自己甚至倒贴的这种美梦，我又没有什么给人家的，况且就算有那样的好姑娘，我说不定还会反过来害了人家。
但是可做人啊，只要一想到未来就是一个人这么过去了，孤独啊，可能还要在这个世界上活几十年什么的……哪里会有正常的感觉啊。
并且反过来再又想到那些有钱有颜有才的人结婚生子组成家庭以至于有着美满幸福的未来生活啥的……
羡慕嫉妒恨？
我知道自己心里会感觉到的酸涩到底是为了什么，兴许还是不甘吧。
当然到了今天，这种感觉自然没有过去那几年这么深痛了。
在嘴里巴巴的说完话后，我低着头默默地向前继续走了，然后我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什么情绪反应都没有了。
没有吐槽，没有愤怒，没有不满的想要继续宣泄了。
不只是因为我清楚自己这样做没有意义，还有更多是因为我知道自己已经不年轻了。
虽然我才25岁。
可正因为25岁了才知道我真的不年轻了啊。
要是在年轻个一两岁，也许此刻的我还会是在嘴里怒骂着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这种批话。
可是当上个月，我一个人下班后给自己准备了个蛋糕，又买了点凉菜以及两瓶啤酒，就那么稀里糊涂的过完自己25岁的生日之后……我仍然还记得第二天醒来看着出租屋那狼藉的餐桌自己一个人收拾时感受得到的孤独到底是多么寂寞空虚。
我是不年轻了啊。
或许是自己的年轻气盛早就被消磨了吧。
当然，也可能是我已经长时间没什么激情的感觉了吧。
要说前几年，那我对于性，对于钱的渴望和欲望可是十足的，虽然那时一无所有，但总是会想方设法的去满足自己，比如开导开导啥的，哪怕因此而堕落空虚，生活作息紊乱……
至于现在嘛……很难想象我刷着短视频的时候，会有看到那些穿着火辣，尽显身材的美女露出妩媚动人的姿态后，我竟然没有半点冲动的一天。
是我看破红尘了吗？
也许我应该修仙了，但是更多的是我明白，这样做没有意义，也没有任何的未来可言。
我这个人，人已经麻了吧。
当然现在，我赵忱，也不是过着完全没有意义的生活，我还有那么一点点看得见的未来的！
我只能……好吧，我还是有点渴望的，那就是……
我的脚步恰好走到自己出租屋的单元楼楼下时，这时正仰起头看着那夜空中依稀可见的月亮。
“多赚点钱，等挣够了钱，咱也就可以回老家守着爸妈的老房子，最后重新包上邻家的一两亩田地当个农民算逑。”
这话说完，我重新低下头叹了口气走进了楼道里。
这算是我仅剩的美好愿景了，田园生活啥的，我一个人打单身应该是能够自给自足吧？
只是要什么时候才能做到这一个愿望呢……最起码我得有个十万块存款吧？
真可惜，我现在也不过是两万三的存款，离着十万的积蓄呢……可能还要接着打三四年工吧？
三四年的话，我应该能够攒到十万吧？
说实话就连这个目标我都没法自信的做到肯定的回答。
毕竟我只是个无可救药的人渣而已……
我的思绪到这里便打住了。
因为在我上了楼走到家门口时，我看到了一倒不合时宜的身影以及一堆不合时宜的东西。
那倒身影是个人，一个披着黑发正穿着宽大羽绒服抱膝蹲在门口的人，而这个人的面容在楼道里的灯光下我看的很清楚。
我确信这是个女人，因为她长的很好看，要说怎么个好看，在我如今这第一眼之下在我的脑海里所闪过的与这个女人的长相符合的颜值定位，那便是一直在阿哔那样的视频网站里，经常性的是被取什么《看了就想恋爱，这种美人看了就知道配不上的》这种标题里的封面女。
呵呵，也许是我没见过世面，是我庸俗了，但我见到这样高颜值的也只能想到这么多了。
我下意识的抿了抿嘴，没有说话，只是目光看了她旁边的一堆东西，两个大的行李箱上挂着几个已经被塞得满满的大袋子，而就在行李箱边上还有三个双肩的背包同样被塞的严实正靠在墙上，在不远处还堆着一个大号的包装盒子。
我扫了这么一眼后，我觉得这些东西应该都是这个门口蹲着的姑娘的，只不过这架势是搬家吗？
我的目光……又回到了这个姑娘身上。
说实话，我不是很想跟这样的姑娘打交道，不只是因为她是女的，还有就是她实在是很漂亮。
谁让漂亮的异性什么的……反正对压根就没什么想法的我来说就是件挺麻烦的事情。
而就在我正在心理正琢磨怎么开口，酝酿一下接下来的话时。
这个蹲在门口的姑娘开口了。
“你就是赵忱？”
这姑娘的眼睛其实也一直在打量着站立在楼梯口没有动作的我。
而她询问的话叫我微微错愕一下，然后我恍然想到一个情况，就在不久之前，我还记得自己的合租室友在离开时，有说起过他空出来的那个房间在房租到期之前，到时候可能会给他妹妹暂时住一下的。
只不过那不应该是后边很晚的时候吗？
“我是赵忱，而你是？”
我迟疑的问了一下。
“秦祁是我哥，你好赵忱，我叫秦梦语。”
这个姑娘点着头，站起身落落大方的回答了我的疑惑。
秦祁，确实是我此前的合租室友的真名。
只不过眼前的这个漂亮姑娘真的是我那个能力是有的，但是长相也只能说是一般中人之姿的室友秦祁……的妹妹？
但是她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来历，这叫我又不得不对其身份表示一定的信服。
“那你现在这是？”
我打量着站起身来的这位室友妹妹秦梦语，语气里带着些许不解。
因为我还记得半个月前秦祁收拾东西离开时有说过，他妹妹至少是一月份左右的时候才会来，而那时的我应该也是已经回老家过年了才对。
可现在，对于秦梦语的提前到来，这是不在我的打算当中，属于意料之外的事情。
而面对我的不解，秦梦语还算平淡的脸色一下子冰了下来，只听着她语气带着寒意冷声道了一句，“我住的网约公寓昨天爆雷了。”
话就这么短短的内容，但是多余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
我点点头，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因为没有必要，而且我也并不想要了解这位室友妹妹的现在情况。
我从口袋里掏出了钥匙。
秦梦语见状很识趣的给我让开了位置。
当我将房门打开，在打开房间里的灯后，我并没有第一时间进去。
而是站在门口先给她指了指她哥之前住的房间。
我跟秦祁合租住的房子是两室一厅的，不算太大，也就是四五十平米，而我住的是大的那间房，秦祁的自然是小的，也是此前她哥住的地方。
“你的房间在那里，钥匙在你房间里的桌子上自己去拿，水电费什么的你哥已经交齐过了所以不用你管了，然后这里的网络，密码什么的房间里都有，你自己去连就好，厨房的东西是公用的，公共空间的卫生什么的会每个月请人来搞，不过是两百来块钱。当然这钱你哥早就付过了，所以也就是跟你提前说一下，至于说洗澡什么的我通常会是在白天洗完的，而水电费什么的你也用不着担心，这些后边都会算的，而且你哥也会包了，再然后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的语速飞快，在和她交代完这些情况后，我瞅了秦梦语一眼。
借着客厅里的光线，我能看到房门外还站着的这位室友妹妹正微微睁着大眼睛，眉毛轻轻挑起似乎还在消化我刚刚所说的内容信息。
只不过我看着她精致的五官，那白皙的肌肤。
这样长相漂亮的姑娘……说实话她完全不应该是在这里，在这种位置偏僻的老旧小区才能提供相对廉价租金的小房子里。
她，应该在那种富裕宽松的家庭里正安安稳稳的躺在自己的柔软舒适的大床上呼呼大睡，再不济也是在高星级的酒店房间里随意的摆拍几张窗外的城市夜景然后配上自己的美照搭点文字展现个人魅力。
但是她现在正大包小包的放在门口，好像是真的要借着她哥哥住的地方安置这一晚。
“你有什么想说的？”我平静的问道，对于眼前的秦梦语，我没有欢迎的好脸色，不过也谈不上需要摆出讨厌的臭脸。
“嗯……”室友的漂亮妹妹手撑着腰，视线灵活的往房间里扫视着，然后她给了我答复，“没有了，我想现在是没有了，不过如果我后边还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再跟你反应吗？”
“哦，那到时候再说吧。”淡淡的回应她的问题后，我又摆了摆手，“那你就把东西放进来吧，晚上你要是出去啊的话，记得回来关门的时候把门重新反锁了。”
说罢，我不再多言，默默的换好鞋子回自己的房间了。
接下来室友的这个漂亮妹妹，秦梦语她后边会如何如何的，都不关我的事了。
不该幻想的绝不会去幻想，知道得不到的那就应该轻易的选择放弃，更不要说我是真的没有半点想要和这样的女生有任何交集的冲动的。
我可是个相当有自知之明的人。
回到房间，关上门的同时将自己身上穿着的大衣脱下来挂在门后的钩子上，然后活动了下外边走的太久有些发僵的身体。
等到身体有了温暖后，我停下了动作。
接下来，我从自己的大衣口袋里拿出了自己已经没电自动关机的手机，再插上接口充上电后。
我等待了片刻才将手机重新开机。
等到开机成功，将手机解锁点开自己有半天没看的微信，寥寥的数道聊天内容显示中，一个叫ID名为【秦老师】的人给我发送了几条未读信息。
16:35【秦老师】：老哥帮帮忙啊，我妹那边情况不妙，她之前在网上租住的那个公寓平台爆雷了，没拿到钱的房东今天上门把她赶出来了。你看你今天下班以后能不能早点回去给她接待下，就当是提前住一段时间，到时候我会安排我妹住别的地方的。
16:37【秦老师】：而且老哥你也晓得我这段时间因为有竞赛，还在外地学校呆着一时半会回不来，如果我妹这几天与你相处有什么不愉快的还请老哥你多多担待，到时候请老哥你吃饭。
16:40【秦老师】：我跟我妹说过了，她可能会晚上八九点多过来的，到时候老哥你要是在外边的话，看着时候回来就好了。如果回不来的话还望老哥你看了消息给我打个电话，我好安排我妹暂时住下酒店宾馆什么的。
“………”
秦老师，也就是秦祁，我合租室友的这个消息是下午发的。
而那时候我正和工友们面对公司HR，一起在那个小小会议室里跟没有半点人情味的HR扯嘴皮子，争取自己离职利益的最大化。
我自然是没时间去看微信消息的。
等到事情解决完了，我跟工友们争取到了终于还算是满意的补偿，当月的工期和三个月的薪水以及今年的年终奖后，我就和大家伙去吃散伙饭直到了现在这个点，时间已经是过十一点了。
虽然争取到的补偿我享受不到那三个月的薪水就是了。
因为劳务派遣的嘛。
只是这也算是我在其中有尽了份力，也算是我有点作用的体现吧。
所以……秦梦语，也就是秦祁他妹妹在门口等了有一会了？
不过这又能怎样。
23:12【zhaochen】：哦，我知道了，给你妹开门了。
我回的很短，不是我高冷，只不过是不太想和秦祁这样的人有太多交流。
倒不是我讨厌秦祁这个室友，而是因为我深知跟对方不属于一个圈子，也玩不到一块的。
毕竟我只是个打工仔，而这秦祁可真的是秦老师，985的中联镇北科技大学机械专业本科毕业，直接来到了逐周本地的公办中专学校任教，虽然是中专这种职业性的学校，可那也是属于货真价实的编制，而且进了体制不说，吃上了铁饭碗，而且还属于那种被当做干部储备培养的类型。
至少我跟秦祁合租的时间也差不多有两年了，他们学校每次有竞赛比赛这位秦老师都是其中必不可少得一位，荣誉，奖项，奖金那可都是看得见的好处，更不要说没看见的隐性福利了。
所以我从来不觉得秦祁秦老师算是我的真朋友，铁哥们，只能说是我的一个能力优秀的，有修养素质的普通朋友罢了。
就和我的那些工友们一样，平时可以嬉笑打闹，然后吃吃喝喝的程度而已。
虽然我不得不承认，有时候确实也有羡慕过秦老师这样的人，在我眼里，秦老师真的算是过得相当好的，属于优秀那一标准的了。
不说他的大学是我没有的，仅仅是他的身份，公办学校的老师，有编制的铁饭碗，这可就是我梦寐以求的……属于我这种无能的废材真的是做梦都奢求不来的，是体面的那类工作啊。
更何况还有一点，我眼里的秦老师秦祁，这个年轻人到了今年也不过是23岁将满而已，他要比我年轻两岁啊。
真年轻啊。
也许他的将来，还能够找到理想的另一半，然后说不定就是展开更圆满幸福的人生。
而如果，我也能……
“……算了，还是等会就洗洗睡吧。”
我轻轻的摇了摇头，旋即将手机关上放到书桌上，然后整个人就自然的躺倒在那张还算大的软床上。
目光看着那有些许地方已经自然脱落，露出褐色墙皮的天花板。
此时在我的脑海里浮现出的，是白天时那HR拿着离职合同咄咄逼人的口吻，是工段上拍着自己胸口表示还好不是自己下岗的幸运儿，还有晚餐时那一圈工友们他们各自流露出的或喜或忧的神情以及那一声声微不可查的轻叹……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我的双手终于将脸掩住。
然后我发出了闷闷的声音，“好难啊……真的好难……”
我知道我要好好活着。
可一个人活着的我……没有人会在意，没有人会理会，也没有什么认可和认同的价值……我只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废柴……这样的我……真的好苦好累啊……
似乎是委屈这种情绪在心底里沉淀太久，久到已经发酵成了酸涩难品的酒酿，而它此刻正伴随着心跳不断的通过血液挤进我的大脑，我的中枢神经感觉到了痛楚，可是那种痛楚……也只是叫我我的呼吸已经不能在自然而已。
“妈妈……爸爸……我想你们……我好想哭……”
我能感觉到有液体从我的脸侧无声滑落。
湿热的。
不过我知道那肯定不是泪。
那应该是…那应该是……反正不是泪，而我也不会哭的。
其实也没什么。
没什么大不了的。
毕竟。
我，只是个名叫赵忱的废柴。
而废柴，不会哭，也不配哭。
兴许是劳累过了，躺在床上的我，在还算温暖的房间里，整个人的意识渐渐的下沉。
我，可能睡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