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凯洛转过身去,把门带上,“似乎已经快要到时候了。”
“哦,你来了啊?”皮罗特把手上的羊皮纸锁进了抽屉里,随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好像刚刚工作完。
凯洛眯了眯眼睛,随后走入房间中:“后面的工作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我只需要在让皇室停止战争之前,抛出凯尔文商会和我手上全部的军备扰乱市场,最后皇室一声令下,胡德商会就收入囊中。”
“军备的市场,即使过了霜寒季也仍然很抢手啊。”皮罗特微微坐在桌上,左脚藏在右脚后面,“虽然基本已经稳定了价格,但这个价格却已经超过操作之前许多了。”
“你居然还会关心这个?”凯洛有些惊讶,他记得师傅说过自己绝对不插手这个任务,却仍在暗中观察着整个事件的发展。
“呵。”师傅笑了一声,“我难道没有眼睛耳朵,看不见听不到吗?”
的确如此,经过一整个霜寒季的催化,以及哈里斯皇室在瓦格纳边境的军事部署消息传出,现在的交易市场上军备已经成为了昂贵的代言词,所有持有军备的商人都在等待着战争号角的吹响。
大炮一响黄金万两。虽说在这个世界里,似乎火器还没有普及,仍只是炼金术师锅炉里的魔法,但这句话蕴含的道理并不假,战争拼到底,还是比国家间经济实力的高低。就算军事实力再强,没有黄金与粮草,就算全副武装也寸步难行。
商人们现在一拥而上,瓜分着流动市场上最后的军备,就像不要钱似的疯狂购买拒绝转手,好在不久的将来大赚一笔。
“虽然说不到最后一刻,我都不能松懈。”凯洛走到窗户前面,他感觉惬意无比,明媚的阳光温暖着他的脸庞。接踵而至的复苏季吹散了霜寒季的严寒,就像它的名字一样唤醒着沉睡的生灵,“但是一切按部就班,除了凯尔文工会的反咬我没有料到。”他转过头来。背光之下,皮罗特有些看不清他的脸,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这个独角兽级的任务我已经收下了。”
“想要表扬吗?”皮罗特打趣地问道,“等你真的做完这个任务再说。”
凯洛听得出,这也是师傅的表扬。在一年多以前,他还只能躺在床上阅读着天马行空的小说,看着里面的人物走南闯北成就一番大事业,深藏功与名,抱得美人归。但如今,他已经能够独自干涉国家大事,控制一个原本他连想都不敢想的计划了。
或许这就是权利的滋味。他想着,能够左右如此庞大的力量,像一只无形的巨手操纵整个事件的进展,自己就像决胜千里的军师看破一切,把他人玩弄在股掌之间,这样的味道让凯洛着迷,就像酒精令他头脑发热。
但就在这样思绪飞舞的过程中,凯洛的脑海中又晃出另一个影子,令他久久难以忘怀的身影。
“你小子又在想什么。”突如其来的话语打得凯洛猝不及防,原本已经成型的思绪又飘散到了九霄云外。
“考虑下局面。”凯洛装作冷静,厚着脸皮回答道,“不来烦你,我去做事情了。”
皮罗特哼了一声,凯洛知道皮罗特已经明白一二,不禁脸上一热,快步走出房间里去。
-
凯洛独自一人坐在阿尔达城的一间小酒吧内。
看着窗户外面明亮的阳光,让凯洛心情大好,他感觉每一个从街上路过的人都在对着他笑。
自己的境遇经过一年,已经从冻死街头变成了能左右一个王国。
这样的大逆转竟发生在他的身上,连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
就像复苏季的暖风重新唤起冰封的溪流一般。凯洛感觉一种深埋在他心底的意识正在觉醒、解封。
或许我很适合干这一行。
凯洛自顾自举起酒杯,在额头顶上晃了一晃,就好像在与一个旧友碰杯一样,随即灌入一口,任凭酒水四溢在口中。
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渐渐喜欢上这种原本一滴都不沾的饮料。凯洛想着,用左手撑住头颅,又拿起酒杯喝下一口。
不需要知道为什么。这一年以来,不知道的东西排成队伍,能够绕着阿尔达的城墙拍一圈。
不,是绕着格兰瑟姆的城墙。
凯洛随即对自己的想法感到无聊而又好笑。
“有那么多东西都变了。”他轻声念道。现在正是午后,常来酒吧的工匠和人群一直到夜晚才会来到这里一醉方休,所以现在的酒吧里非常冷清,店主正坐在吧台前合着眼,为接下来直到凌晨的火爆生意做准备。
“我只是在适应这个世界而已。”阳光照着凯洛,他的头有点晕,轻声说道。
他的眼前不断闪烁着那个身影,就像梦境中一样闪动着。
我当然没有喝醉。
我还有正事要做。
凯洛把杯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把玻璃杯拍在了桌上。
啪
-
凯洛从口袋中取出一根小铁丝。
他快速地把他对折,随后插入金属锁孔中上下拉动。
突然,锁眼被转动了开来,每一排金属齿扣都完全贴合。
随着一声轻响,凯洛轻轻抽出了抽屉,翻找着资料。
凯洛突然翻到了那张羊皮纸,就是皮罗特早晨匆忙锁进抽屉里的那张。
他只是扫了一眼,就不能把眼睛从羊皮纸上移开了。
黑发碧眼。
凯洛的手在不知不觉中剧烈的颤抖着。
羊皮纸地下,印着凯洛曾经见到过的花纹。
独角兽的头颅。
不。
凯洛感觉到头晕眼花,耳朵中传来阵阵耳鸣。
他用手扶住椅背,才能勉强撑起自己的身体。
你一定是在开玩笑。
凯洛现在想双膝跪地,把手中的羊皮纸撕得粉碎。
你为什么要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