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纳德,我建议你立刻坦白一切你的私下往来。”询审官面无表情地对眼前一脸疑惑不解的男子
“我不......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伦纳德也的确不明白询审官到底在说什么,他昨天晚上睡得很晚,今天早上惺忪地爬起了床换好了衣服,连早餐都没有吃,就被一群士兵给架到了这里。现在他的脑子中盘旋着千万种关于自己为什么会被带到这里来的不同想法。
自己到底是行政出现了大差池,还是自己受贿被人告发,抑或是自己被牵连到了其他什么案子里来。
“伦纳德,我再和你说一次,我建议你,”询审官高声说道,“立刻供出你同胡德商会的往来。”
“现在我们已经派了专人对你展开了全面调查。要么你现在就说明你与胡德商会的关系,要么你就等着这个关系被我们查出来,然后我们连带把你一起处置了。”
胡德商会?难道皇室已经对胡德商会下手了吗?
伦纳德的脸唰地一下就变白了。
胡德商会的政治施压对皇室一点用处都没有?这怎么可能?
也就是说皇室不承认胡德商会的贷款吗?
他的拳头一点一点的捏紧,汗也开始从脖颈处流下,一颗一颗地落入领口中。
胡德商会原本只手遮天,皇室就像任它宰割的羔羊,只能能不断地从它那里借款,进一步巩固胡德商会的地位。所以胡德商会毫无顾虑地贿赂他,甚至要求他为一些他见都没见过的人安排职位。
“伦纳德。”询审官呼唤了一声他的名字,他的脑袋中轰鸣着,那个声音就像雷声一样劈入他的脑袋中。
“胡德商会已经完了。”伦纳德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嘴里吐出来,询审室通光很不好,即使在早上也显得昏昏沉沉,“为什么还要把我卷进来。”
“你不需要考虑这个问题。”询审官一边快速地用笔记录下它刚刚说的话,一边回答道,“你只要说,你和胡德商会的关系就行。”
胡德商会已经完了。没有贷款,受到金融攻击。该死,我早就该意识到这场骗局的!现在不止是我,估计所有和胡德商会有关系的人都已经被抓了起来了。
胡德商会不会再管我了!
伦纳德手上的青筋,因为双拳握得太紧而暴起。
“是,我和胡德商会的确有关系。”伦纳德突然开口说。
即使我保护了胡德商会,也不会给我带来任何好处,胡德商会已经完了!对我最好的,就是
“我受过胡德商会的贿赂。”
询审官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他快速地记录下伦纳德的口供,然后转过这张纸:“既然承认了,那就按手印,这里。”
如此迅速,快如闪电。
伦纳德连自己屁股底下的凳子都还没来得及坐热,把手按在了白纸上,红色的掌纹中嵌着一条条白色,墨色的字迹之下,红色更显触目惊心。
接下来,还会有多少个手掌按在多少句口供上?
“下一个,带人!”
-
“你们要干什么?”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金属的碰撞声。
“来...来人!你们是想要造反吗?”
没有人来,一个人也没有,只有金属碰撞声,合沉重的撞击声。
“你们,你们这样闯入,我...我让你们全部都去死!”
他无路可退了,他的手已经靠在了窗台之外。复苏季的风,吹着他的衣袖。
该死!我怎么把楼建得这么高!
高大的楼房,就像耸立在云霄上一样,他不敢往后看,更不敢从上面纵身跳下,唯有天神在此刻给他一双翅膀,他才能幸免于难。
他的喉咙很干,他想要喝水。他体内的每一滴水,都在从皮肤中渗出,脱离他的身体。每一刻,他都在煎熬当中。
那个卫兵,他认识,很早以前就开始跟着他了,最近刚刚做了他的贴身护卫,是一个办事勤快的人。
不,不不不。
卫兵的手,被长剑整个贯穿了,剑刃不断地深入,肌肉被一根根拉裂,血管被一根根切断,赤红温热的液体顺着刀身喷溅而出,在空中绽成了一片血幕。
那个卫兵在大叫,大声呼救,难以忍受的疼痛让他的精神接近奔溃的边缘,嘴巴长得大到能够吞下一整个拳头。
但是他什么也没听到,没有嘶吼,没有咆哮,什么都没有。
没有人冲上前来救他,也没有人回应他的话语。
只有钝器撞击的闷重响声,还有金属猛击的火花。
我已经完了。
一个个自己的亲卫,倒在了地上。一声接着一声。
一切都已经完了。
最后一声。
咚。
宣告着命运终结的声音。
“胡德先生,请跟我们走一趟。”
-
不论是坐了多久的马车,凯洛仍然会觉得糟糕透顶。他的脑袋被震荡得揉在了一起。整个事件看上去已经很明朗了,但怎么可能会如此简单。
他把头抬了起来,靠在车厢的壁上或许的确能缓解他胃中的翻滚,却会把他需要的清晰思维拧在一起。
他一直在思考一条暗得不能再暗的线索。他的师傅到底在这一件事件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他一点都没有想明白。
但毫无疑问,不论是从情报中,还是从事实上来看,师傅都有在背地里帮助着哈里斯皇室。整个计划的开端,就是他提出来的。那么现在皇室如此强硬的洗牌手段以及对凯尔文商会的同时压制,是不是也是有师傅的背影在整个事件中闪动?
“想什么呢?”男人伸出了他宽大的手,拍了拍凯洛的肩膀,“不要愁眉苦脸的。”
“诶......”凯洛长叹一声。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克制住不吐出来已经很好了,再耗费巨大的脑力,他的脸色现在看起来一定很不好,“很复杂的东西,你不会喜欢的。”
男人大笑了几声,声音在马车上显得有些飘忽:“你都说复杂了,我想我还是不继续问下去了。”这的确是一个让凯洛高兴的回答,因为如果他继续追问,凯洛或许不得不回绝,“放心好了,只有情报商才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
“我可没那个脑子处理这样的事情。再说了,”他就像在回答凯洛肚子中的声音一样,“你赚的钱就是我赚的钱,我只要做好我的事情,我相信你一定不会让自己亏钱的,那也同样不会让我亏钱。”
听到这句话,凯洛也高兴地笑了出来。是的,自己和他是在同一条船上过河,船翻了,两个人便一起沉入河中。但是凯洛可以保证,现在他的路一定没有错。
现在的一切,都只是假象,是真正的那刀前用来骗人的把戏。
所有人都在疯狂地抛售着军备,军备市场现在就如同垃圾场一般不堪入目。
但谁都没看到更深的黑暗里,那蠢蠢欲动的一刀。
凯洛原本以为这是他全盘计划中的一个问题,现在却成了谁都没有关注到的盲区。
或许皇室已经想到了该怎么办,或许皇室也被眼前的一切冲昏了头,算出了第一第二第三步,却忘了第四步。
凯洛现在真的很想吐了,他甚至感觉到胃酸已经涌到了喉咙口,正在腐蚀着他的咽喉,酸痛与灼热让他感到无比地干渴与难受。
车厢的门突然被打开,凯洛手中的匕首已经在光线的照耀下闪着银光了。
“抱......歉,有急事相报。”车外的人似乎被凯洛手上的匕首吓了一跳,却很快地稳住了阵脚,“在下追了很久,才送到这条消息。”
“说。”
“胡德本人,几乎就在官员被抓的同时就抓住了,现在正在格兰瑟姆的监狱中接受审问。”
说完了这一句话,他便立刻关上了门。
凯洛缓缓地收回了匕首:“好一个先斩后奏。”
“你说什么?”男子奇怪地问道。马车重新开始行驶,刚刚清静了一刻的凯洛又陷入了地狱般的震动中。
“皇室先下了手,再来找证据。”凯洛忘了,在这个世界除了他没人知道先斩后奏是什么意思,“防止胡德在得知自己的眼线被抓了之后逃跑,反正胡德贿赂的事情已经是铁板上的钉子了,不如先抓起来,慢慢找线索。”
皇室啊皇室,你们是聪明,政治家的手腕也够硬朗。
希望你们已经对下一场风暴做好准备了。
还是说,你们根本就没有看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