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想要干什么?”
“让开,我们受皇室之命对胡德商会进行调查!把你们这的头叫过来,敢拖沓半分,有什么后果你们自己清楚!”狂躁粗鲁的声音响亮地回荡在空荡的胡德商会大厅中。
“有话好好说。”会长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坚硬的鞋跟踏在大理石台阶上,发出一声声脆响,“这里是胡德商会,不是什么街边的小摊位。给我放尊重点。”
会长在给合同封火漆印时,就已经猜到了皇室一定会过来找他们的麻烦。现在的胡德商会正处在政治狂潮的风口浪尖之上,如果皇室没有亲眼看到自己挂起的惊涛骇浪把胡德商会的巨轮给卷反,一定不可能就此罢休。
“放尊重?”领头的男人轻蔑地笑了一声,就像在嘲讽一个自以为练出黄金的炼金学徒一样不屑地说道,“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一副穷酸样。”
他指着这大厅之中,大声地对着会长喊道:“我不管以前有多少商人会在这里交换情报,我也不管以前你们以前一天能够赚多少钱。你看。”他用脚剁了剁地板,“现在这里是什么样子,你没有眼睛吗?还想让我们放尊重?简直可笑!劝你句好,早点丢了这个烂摊子别在惹祸上身,到时候胡德商会再出了个什么岔子,第一个要找的就是你!”
若不是胡德商会现在败得一塌糊涂,哪会轮得到这群三流货色站在这里嚣张跋扈?
“我坐在什么位置,我自己心里有数,不劳烦你替我操心。”会长依旧保持着作为商人的职业素养,压制着内心的气焰。
现在资金已经到位了,皇室和胡德商会的战争还远没有结束。别等胡德商会东山再起时再苦苦求饶。
“呸!”那人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你还敢跟我对着干?给我小心点你!”
他快步走到会长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听说胡德商会最近有一笔横财啊?”会长甚至都能感受到他嘴中喷出的热气粘到了他的脸上。
“是不是横财,不依你嘴里说出来的话。”会长冷冷地回答道。
“最好不要让我查出什么问题。”男人猛地把手往下一拽,拉得会长一个踉跄,险些倒在地上。
以嘴为武器的商人,是干不过这些精壮的审查员的。他们孔武有力,柔弱的商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给我查!”男人吼了一声,就像呼唤军队冲锋一般,领着一小队人撞开会长,直径往商会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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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官?”
克罗夫特听到自己的营帐外有人在叫他。
“长官?”同样的声音又响起了一次,似乎离他的营帐更近了一些,“您是在睡觉吗?”
什么事情啊……慌慌张张的。
克罗夫特的心情非常不好。他一直待到后半夜,也不知道几点钟才躺了下来。刚刚入睡不一会,就被这个该死的声音吵醒。
他很愤怒地把被子掀了开来,用手揉了揉他粘在一起的眼皮,努力地想要睁开。
“我在。”他还没从睡梦中彻底脱离出来,有些迷糊地说道,“什么事情?有事快说。”
他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从节奏来看,似乎有人是正在向他这个方向快步跑来。
“长官!”克罗夫特的帐门呗唰地一声撩了开来,一个士兵左手扶着左膝,右手抬着帆布制成的帐门弓着身子喘着长气,似乎已经快速奔跑了一大段距离。
克罗夫特透过他,勉强看到门外的天色。朦胧的天空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柔弱地拍打着地面发出连绵轻跳的响声。从天空的颜色来判断,莫约是四点钟的样子,天空中一片灰蒙,既没有月亮在空中指路,也没有太阳在空中闪耀。
他看着眼前的士兵喘着粗气,作为一个训练有素的士兵而言,段距离的奔跑绝对不会像这样上气不接下气、脚上还沾满泥泞狼狈地站在这里。
“说啊。”克罗夫特从床上下来。寒冷的空气从门外侵入了他的帐内,正在一丝一丝地抽取着室内的温暖,让他感到有些许得寒冷,“什么急事,慌慌张张的?”
“长......呼...长官。”他似乎憋足了力气,才勉强说出几个没用的字。
克罗夫特划亮了一根火柴,细木条顶端那一颗颤抖的火焰顿时充盈满了整个房间。
克罗夫特接着火光看清楚了前来士兵,他的头发已经被小雨淋湿了,布甲上还在滴着水珠,鞋子在地上踩出了一个泥脚印,显然是跑了很长的一段路才赶到这里的。
“我是第二小队奉命在拉塞尔北城执勤的......”
“把你的废话咽回去。”克罗夫特一只手罩着蜡烛,把火柴凑了上去,“你跑了这么远的路过来,不会是来告诉我你叫什么在做什么工作吧?”
“是,长官!”士兵用手抹了一把头顶上的雨水,水滴甩落在地上,溅出一片深灰色的印记,“我们遇到了皇室派来的信使前来送信,要求给拉塞尔的最高级军官阅读。”
皇室?克罗夫特的身影在烛光下顿了一顿。
什么事情要赶得这么急?
“长官,这是信件。”士兵把自己的手在布甲上蹭了一蹭,然后从衣服内拿出了一卷漆有火漆印的信件。
即便是隔着两三米的距离,克罗夫特也能一眼认出用来封信的火漆上印着的哈里斯皇室标志性纹路。
“拿过来。”克罗夫特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一系列的事情真是太过蹊跷,不得不说他的上级真是个好领导,因为不论他指挥下手做什么,他们都跟瞎了一样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保密性如此之高的情况下,必然有着什么迫不得已的理由,不然一支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事情的部队,一向来都是非常危险的。没有希望也没有方向,不知道自己拼杀到何时,才能斩杀掉最后一个敌人,才能等到下一支援军。
克罗夫特从裤袋里掏出一把小刀,轻轻挑掉了烙在交界处的蜡滴,然后慢慢地摊开羊皮纸,生怕把它弄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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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了这点,你就应该清楚。”凯洛把手从胸口的口袋里收了回来,“胡德商会现在把军备全部抛售换成了现金,对于皇室来说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他用指尖轻轻敲击了几下座椅。
“明明在全线封锁之下,皇室也卯足了劲给予了胡德商会如此致命的打击。但是胡德商会现在最起码来说,已经在险境中抓到了一线生机了。”
“我明白了。”男人一拍大腿,“皇室会盯上这一股插手的势力。”
“完全正确。”凯洛笑了一笑,“皇室不用动脑子,就能知道来者不善。如果真的有人是站在他们那一边的,下手之前自然会通报一声。不过现在,先是胡德暴毙在监狱之中,又是胡德商会的军备一个下午全部抛光,稍微思考一下,也能够想明白二者间存在的关联。”
“而我们算是运气好。每一步都抢在了皇室下手之前。皇室作为一个政治核心,做事情必然会有各界粘连拖慢速度。所以我们这两次行动,实际上给皇室造成的威胁更多是在心理上的。皇室不清楚我们是敌是友,也不清楚我们究竟有多么强大。”
“我们应该怎么行动?”门外突然传来一声询问,随后响起了敲门声。
“分散处理,把运输线控制在三个小时以内,躲避皇室的追查,越隐蔽越好。”男人快速地说出了一长串的处理方法。
“明白了。”外面的人立刻明白了该如何行动,“喂,那边!过来......”随后立刻走远了开来,不过几秒钟,凯洛便完全听不到他说话的声音了。
不愧是训练有素的高效网络。
“所以说,我们能误导皇室的时间越久,我们所承担的风险就会越少。皇室射出的弓箭一旦对准了别人,想要让离弦的箭矢调转尖头,就要难得多了。”
凯洛继续接下上面的话茬:“最简单的误导方法,就是让他们自己往错误的地方钻,自己把自己蒙在鼓里。如果他们追查不到军备的下落,那么唯一能够掌握的动向。”
“胡德商会突然涌入的现金流。”男人这才算是明白了,“你的脑袋里究竟装了什么东西?”他笑着拍拍凯洛的头,“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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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真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领头的人哈哈大笑,令人作恶的笑声回荡在仓库里。
“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做你们怎么可能能够卖出这些军备?嗯?”他把脸贴近会长,“不要以为我们不懂。就是乞丐也知道军备现在究竟是些什么废铜烂铁。谁会来买?嗯?是他这里有问题吗?”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来人,查!”他挥动了一下左手,立刻有几个人冲上前来查看。
“我倒要看看你在玩什么花样,想和我抬杠,真不知道你脑袋是不是急得烧坏了。”
“随便你查。”会长一把推开他的手,就像从身上扯开一条恶心的水蛇一般,“这些钱来路都明明白白,而且你别忘了,就算胡德商会现在陷入了窘境,也不是你这样的人惹得起的。”
“哦?你是不是活腻歪......”
“队长。”一个下手从现金里跑了出来,“现金的上一级转手来路很多,但最大的一笔黄金,是凯尔文商会内流出的。”
“你给我听好了。”领头的人一把把会长拉过来,“凯尔文商会,你听到了吗?嗯?你给我等着,他能保护胡德商会第一次,不见得能够再保护第二次。”
他又用力推开了会长:“兄弟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