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
“回陛下,在下克里维康。”他把右手放在左胸之上,对着国王深深地举了一躬,“在下是代替特纳新上任的金融顾问,不知陛下需要我做些什么呢?”
国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后缓缓地吐了出来:“克里维康,我记住了。”
“陛下能记住,真是在下此生最大的荣幸。”他立刻接话道,再次鞠了一躬。
“我需要现金。”国王突然抬起头来,看着克里维康。或许他是第一次与一国之主相见有些许紧张,国王目光中难以描述的威慑力就像冲击波一般震得他往后微微退了一些,随后才意识到了自己行为的无礼,不好意思地挪了挪脚。
“吓到你了吗。”国王的目光渐渐缓和了下来,“你最好能早点适应这样的情况。”
“臣罪该万死。”克里维康似乎真的有在为自己幼稚的行为好好反思,倒让国王感到些许的吃惊。
“我的问题,你能解决吗?”国王避开了前一个话题。
“回陛下,目前皇室的信誉不容乐观。”克利维康也立刻摆正了自己的态度,“陛下您也应该清楚,胡德商会的贷款问题没有解决,还想要同其他的商会贷款难上加难,没有信用担保,在下很难找到愿意贷款的商会。”
“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吗?”国王沉吟道,“现在哈里斯王国需要大量的资金支撑。有其他手段能解决胡德商会的贷款吗?”
“非常抱歉,胡德商会的贷款需要由胡德本人亲自签名才能够还清。”
国王有些愤怒地眯了眯眼睛:“不能找人代替胡德吗?”
“除非有人能够重新坐上胡德的位置。”克里维康的眉头也紧皱着,努力帮助国王思考各种方案,“但这就意味着收购整个胡德商会。遗憾的是,胡德商会的收购也需要胡德本人的签名授权,胡德在临死前并没有立下遗嘱转让职位,所以就目前来说,通过合法手段解决贷款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但同样的,采取非法手段一旦被发现,皇室的信誉还会进一步受损。”
国王静静地思考了一会。原本稳操胜券的他现在却被两股突然冲入其中的势力打得晕头转向不知该如何是好:“那难道就没有办法贷款了吗?”如今急转直下的局势对皇室而言越来越危险,伊尔丹随时可能爆发的战争和国内未知势力的干扰使得原本就需要巨额开支的皇室不得不为即将到来的风暴做好充足的准备。
“倒不是没有办法。”克里维康缓缓地说道,“在下可以通过二级借贷,控制几个商会贷款然后重新汇入皇室,不过商会之间的借贷不像对皇室的借贷一样能够用附加条件代替利息,这样的较高利息借贷一般只会在商会需要资金过渡时才会有需求,也就是说......”
“皇室得尽快还回贷款,是吗?”谈何容易啊!一旦战争爆发,这样的巨大空缺就像无底深渊一般吞噬着士兵和金钱,只会贪婪地吸吮着哈里斯的血液直到庞大的王国消耗殆尽。
“就是这样,陛下。”克里维康的话语里透出一股像老师看到学生拿到好成绩时欣慰的语气。
“先和有意向的商会交涉,初步达成协议。”国王叹了一口气,“等到时机成熟,就全部借入。”
“没有问题,陛下。”克里维康又一次行礼,“不知陛下希望借到多少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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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说克罗夫特一点都不想现在就战死沙场,但是看到空荡荡的瓦格纳防线,依然让他已经变得狂热的内心感到有些失望。
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瓦格纳边境的样子,与他在不久前匆匆离去时没有任何不同。只有荒无人烟的大片土地以及更远处的大片土地。
这里就像一片被百姓,被国家甚至被天神遗忘的失落之地。除了他们和原本驻守着的几只军队外,只有无尽的寂寞和孤独环绕着这座孤岛,压抑的空气在天穹之中弥漫着,挤压得克罗夫特感到有些胸闷。
“联系上了没有?”克罗夫特用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水珠。连续的阴雨一直粘着他们,在一路的行程之中,黑压压的乌云都罩在他们的头顶,时不时地落下几颗令人难受的雨滴。
“报告长官。”他一旁的士兵对着克罗夫特行了一个军礼,“前去联络的士兵还没有归队。”
“真是见鬼。”克罗夫特从马背上翻身而下。虽然说他以前并没怎么骑过马,不过经过快一年多的训练,也逐渐操纵的自如了起来。他一把拉住马的缰绳,然后交给一旁的士兵让他把马匹安置好,“他的腿是断在路上了吗?这都已经过去多久了?”
他抬头望着天空,想依照太阳的位置来辨别时间,却被一滴从天而降的雨点打在了眉心上。厚重的云层掩盖住了天空,使得大地都黑暗了几分。克罗夫特只好懊恼地擦掉那滴雨水。
地面很潮湿,泥土之间还泛着浑浊的泥浆,看起来像刚下过没多久的雨一样。这样糟糕的天气带来的影响可不止有军靴会陷进泥泞之中。
现在克罗夫特的部队,已经来到了瓦格纳防线的边缘地带,几位前去探查的侦察兵已经出动了一些时候了。一旦他们联络上驻扎在瓦格纳边境上的军队后,就会要求他们向后撤退与自己汇合,摆出防御部署后开始修筑一些防御工程。
很显然,现在浪费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对哈里斯的不负责任。
“先开始修筑防御工事。”克罗夫特思索了一会,大声喊道,“给我抓紧时间,越快越好!”
也许是泥泞拖慢了交涉的速度。复苏季特有的小雨现在正洒落在瓦格纳防线的每一寸土地上,用不了多久,这样的毛毛细雨就会变为倾盆大雨,伴随着雷声与霹雳。没有哪个傻子会乐意在那样糟糕的天气中修筑防御设施的。
皇室出乎意料的部署,克罗夫特其实已经看出些许端倪了。就算是再没有脑子的战士,也会知道这样的抽调意味着什么。
克罗夫特长叹一口气,希望把自己胸中的气闷给排空。
一个士兵匆忙地从他的身边跑过,不小心用左臂撞了一下克罗夫特的背脊:“谁...长...长官,真是非常抱歉。”他赶忙把头低了一些,轻声地说道,随后快速地跑走了。大家都在动身作着自己的工作,但却安静的有些可怕。只有杂乱的脚步声黏着潮湿的泥土发出特有的响声在克罗夫特身旁接连不断地响着。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推推攘攘。
边境一定就要出什么事情了。克罗夫特甚至能感受到血腥味在空气中游荡。但是他什么都没有。没有一座坚固的城池,没有粮草的补给线,更没有在后方随时等待增援的士兵。
他很害怕,但他不害怕死在战场上。皇室走下了这样一步没有退路的棋,说明已经有皇室预料之外的变数出现了,打得皇室措手不及,出此下策才会把他们调到这里来。
是邻国有什么不安分的举动吗?还是邻国对哈里斯在政治上施压了?皇室调遣他们过来究竟是为了驻扎,还是为了威慑邻国。
克罗夫特的心中一点地都没有。他知道自己是一颗棋子,但是即便是棋子,他也没有理由为了自己而苟且偷生。即便他现在坐在了总指挥的位置之上,一旦皇室的棋局崩溃,他的下场也与普通士兵没有什么区别。
现在他落在了政治的刀锋上,看起来他似乎比别的棋子更重要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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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的是询审官的名义来探访胡德的。”
“我就知道!”国王愤怒地握起拳头捶打了一下椅子。这样,这一整条线索都已经毫无价值了。对方行事得毫无破绽,唯一能够拿到手的线索,只有胡德商会流入的那笔资金来源,“凯尔文商会呢?”
“回陛下。”信使停顿了一刻,又继续说道,“凯尔文商会积极配合行动,已经查封了主商会全部的军备,分商会的查封也在进行之中。”
国王也不知没有怀疑过这条线索是否是有意留了下来用来误导他的。不过他确信凯尔文商会在这整件事情之中扮演者一个重要的角色,从最开始凯尔文商会插手攻击胡德商会一事,就让国王起了疑心。
“撬动他们的嘴巴,查出来是谁在背后指使它们。”但现在这样的积极配合又是什么意思?难到他们一点都不着急吗?若是他们了解了内幕情报,现在肯定心急如焚。开战在即,原本能够赚取暴利的军备现在却被查封,作为商人,这就和割他们的肉一样,“严查凯尔文商会的军备流动情况,防止凯尔文商会在查封期间外流货......”
“陛下!”宫殿外突然传来了一声喊叫,“陛下!大事不好!”
“不要着急。”这几天间,像这样的事情国王已经见怪不怪了,每一个信使都觉得自己手上握的情报是最严重最珍贵的。
“陛下。”信使喘着粗气,一边说一边跑进大殿之中,“瓦格纳...瓦格纳的驻扎兵......失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