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余晖洒在极远处的山峰，芸莱峰顶的雪水融化汇成溪流，落在这归月湖中。
湖边白雪漫漫，青色的石砖路通向湖边，格外显眼。
湖岸前，一披着斗笠的老翁临水而渔，漫天飞雪将老翁的灰色斗笠染成白色。
老翁一动不动，宛如石像，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在手中的鱼竿上。
“唉，这里的鱼越来越精了。今天的收获也甚少。罢了，这是最后一次。”
话音刚落，木制浮漂突然沉了一下，老翁连忙收杆。
一条巴掌大的小鱼被他钓了上来。
放进鱼篓，老翁细细数来。
“1……6，6条鱼，好数字。今天就到这里吧。”
背上鱼篓，老翁沿着青石路走向尽头处的小木屋。
芸莱锋，高数千丈，自山腰往上，常年覆雪，别说是普通人，就算是修行者也不愿意呆在这种地方。
往山脚下，大概常人四五天的脚程才能遇到一个小村庄，近乎与世隔绝。
而这芸莱峰腰间的归月湖，更是鲜有人知，就连这湖的名字都是陆长空起的。
百年间，除非下山，陆长空从未在这里见过其他人的踪迹。
“剩余寿元5时辰3刻。”
通过系统的提示，陆长空能够看清精确了解自己每一世还剩下多少寿元。
“吃完烤鱼，差不多可以上路了。”
每一世，等到寿元无多，气血开始亏空，陆长空就会找个地方隐世，老老实实等到下一世再来。
经过七世的积累，下一世的天赋将会再次提高。
木屋东南200步，集满落叶的暗门被陆长空拉开，早年间是他挖的地窖，长三十丈，宽十五丈，高五丈，足以将一些大户人家院落整个装下。
木制楼梯经受不住岁月的蚕食，一步落下便会踩垮一处。
昏暗环境下，地窖正中放着一口铜棺。
推开铜棺，绝杀的禁制因阵眼激活而启动，无数符文化作漫天血光落在地窖四面八方。
地窖的暗门彻底合拢，昏暗的墓穴断绝了所有光线。
墓穴虽说是不小，但用以布置禁制还是显得有些拥挤。
该睡了。
陆长空枯槁的手抓住阵眼符石，正胸口摆着一面青铜古镜子。佝偻的身躯躺进铜棺。
随着刺耳的一声，铜棺缓缓合上。
……
“……”
芸莱绝巅，带着斗笠的人盘腿而坐仿若石雕，一只野生雪雀落在了这人的肩膀。
……
时过境迁，转眼间50年过去，山脚下的小村庄变成了镇子，那些陆长空下山见过的孩童现以步入花甲之年，而芸莱峰的雪除了变得更厚之外，在无变化。
偶有迷路的镇民路过，在腐朽的常青木的小屋中暂歇一晚，却没有发现东南角的墓穴。
某一天，厚重的积雪突然凹陷下去，稚嫩的手从积雪中伸出。
“冷冷冷！”
系统：
第八世签到成功！
奖励抽取中……
获得：九世棺
再次从积雪中爬出来，陆长空褪去了苍老的面容，如今重新轮回变做孩童模样的他体内的生机源源不断。
早在14年前他便进入第八世了，只不过是婴儿的模样，靠着阵法的灵气维持，陆长空可以不食五谷，待到14岁才出棺。
少年换上了早已准备好的衣物，朝着山下走去。
芸莱峰顶，那个不知坐了多少年的人突然自语道“果然是这样！”
此人名叫商采薇，第一世曾为陆长空的弟子，还为陆长空下过葬。那是很久远的事情了，陆长空死后，她飞升仙界。
数千年后，商采薇回归下界，发现自己在陆长空墓前下的禁制竟然被破除了。
她飞升的时候，修为无双。禁制才经过数千年就被人破了？
回溯时光长河，有些东西虽然不知道被什么屏蔽了导致她看不清，但是她能够确定的是禁制是因为阵眼被毁，所以才被人破开的。
阵眼，第一世埋葬陆长空的棺材就是阵眼。
所以，商采薇无比确定，陆长空因为某些原因活了。
“重活七世……原来如此……”
商采薇的身体一寸寸化作石头。
……
大千世界某处，刻着商采薇的泥像突然碎裂。
“采薇君，有何见教？”
仙台下，众多神将，符文缭绕，如雾如幻，看不清真容。
“仙域将寂，我将陷入沉睡……”
说罢，整个仙域仙光聚敛！台下神将的表情定格，莫说仙台，整个仙域之内，飞鸟滞空，山瀑悬停。时间仿佛被人截断。
仙台之上，商采薇眉心绽开一朵莲花，一少女在莲花内倦身而眠。
少女微微伸了伸懒腰，从莲台上跳下。
“采薇君陷入沉睡，从今天开始，我叫芸桑。”
说罢，芸桑抬起右手，食指间浮现出一枚青铜古戒指。
……
“冰糖葫芦！冰糖葫芦！酸酸甜甜的冰糖葫芦！三文一串。冰糖葫芦，三文一串。”
“烧饼，刚出炉的烧饼。香脆的烧饼，两文一个。这位客官，你一定饿了。来一个烧饼，香脆的烧饼。”
“店家，来两个。”
陆长空取出四文钱放在烧饼摊老板的面上，接过冒着热气的烧饼，一口下去，酥脆的口感，陆长空也顾不及烫狼吞虎咽吃下半个。
“呜！咳咳咳！”
“客官您吃慢点，这有水。”
一碗饭凉水下肚，又是半个烧饼，维持了数天的空腹感得以缓解。
轻抚胸口，陆长空指着远处的几座山峰道“店家，问个路。这泗水峰是哪一座？”
“醉墨阁？”
“小兄弟是要去祈福？还是？”
“拜师。”
“看，最高那座山。”
“在山顶上？”
“不不，在山脚下。醉墨阁在山的东南面。沿着车辙，五天脚程，这是最接近醉墨阁的镇子。小兄弟你要真心拜师，带足几天的干粮再去。”
“谢了，店家。”
说罢，陆长空朝着山峰跑去。
赶路的这段时间，陆长空没有落下修炼，短短数天，他的已初窥门径，一只脚迈入筑基。
寻常人需要五天的时间，日夜兼程，他只需要2天不到。
醉墨阁，是庇护这一方水土的仙宗。
平时隐于世，附近的镇民只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庇护他们的仙宗叫什么。
实际上的接触却是少之又少。
或许有那么一两次仙门的修士会下山收弟子，一些不起眼的孩子被测出修炼资质，开启一段精彩的人生。
这样的美谈不少，实际是，这些修士二十年甚至五十年，才会招收一次弟子。
哪怕天资卓越，过了而立之年，最后还是泯然众人矣。
何况，为了防止被人频频打扰清修，这些修炼仙门附近设有迷幻阵。
寻常人进去，无论怎么走最终都会绕回原地，除非原路返回。
修炼之人讲究缘分，兴许会有一两个幸运的人碰巧破解了迷阵。
眼前的问题，对于陆长空来说并不算问题。
拥有漫长生命的好处就是，炼丹、画符、算命、摸骨、炼器、布阵这些东西陆长空都会。
眼前的迷阵仅仅针对普通人，陆长空没有花太多功夫便破解了。
“醉墨阁。”
山门前，看见了醉墨阁界碑，陆长空停了脚。
“弟子陆长空，前来求学。”
“破了迷阵，你与醉墨阁有些仙缘。进来吧。”
飘渺的声音自四面八方而来，得到了允许，陆长空这才起身越过界碑。
“接下来，应该是修身殿测资质，认师。得到师傅认可后，焚香沐浴。换上醉墨阁玄色为主的衣服。敬茶、祭拜祖师，行认师礼。”
别看现在是清晨，到了落日，这一套流程都不一定能结束。
“唉。这些仙门的礼节太繁琐了。”
来不及更多感慨，飘渺声音再次传来。
“陆长空，九长老认你为亲传弟子，礼节从简，去梧桐居。”
“礼节从简？免去了敬茶、焚香沐浴、祭拜祖师这些细节。只用行拜师礼，这个情况听起来。九长老像是外门长老。”
还在思索，一只灵蝶飘过，飞向远方。
没有细想，陆长空跟着灵蝶的方向走去。
梧桐居前灵蝶散去，陆长空轻扣门三声。
“进。”
推门而入，梧桐居内一个梧桐树，家具摆放虽极尽节俭，布局却暗合天道。
九长老背对陆长空，此刻的她……正在晾衣服？
轻纱般的霓裳羽衣搭挂在梧桐树的枝丫上。
“弟子陆长空，拜见师傅。”
九长老转身，轻纱掩面，朦胧间隐约可以认出是一位气质灵动少女。
少女摘下轻纱，三千弱水黯然失色。陆长空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出这句话“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徒儿，你在想什么都写在脸上了。”
“什么？”
陆长空摸了自己脸，虽然的确被自己这位容貌16岁，实际上不知道真实年龄师傅惊艳到了。
可自己应该、大概不会是一脸猪哥相吧？
“这个师傅美玉无瑕，以后白天修炼，晚上也能修炼了。是呗？”
啊这！
是我在芸莱峰待久了，现在的修士小姐姐说话都这么直了么？
“呃……这。”
“逗你的，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徒儿了。我先带你去看看住处。”
正房、侧室这些都还正常，布置简洁又不失韵味。
“这是睡房，你以后住着。”
睡房家具同样节俭，一张床、一张桌子、一面铜镜靠着窗子。
“这有点像少女的闺房。”
“嗯，没错。这是我的房间。”
我？睡这里？那师傅睡哪？该不会……
想到这里，陆长空心跳的有些快，作为一个万年苟神，他与其他修士甚至普通人交流能力仅止于浅层。这一波太深了。
“猜对了徒儿，我也睡这。”
“啊吧……啊吧……？”
得到肯定回答的陆长空脑海中闪过些许画面，温香软玉，璇倪风色。
“我可以睡地上。”
似乎就在等陆长空这个回答，少女一脸疑惑“嗯？上面还有一层楼和一张床，只不过房梁的暗门挡住了而已，这睡房是双层的……”
说着说着，少女“恍然大悟”，脸上跟着浮现出笑意“徒儿，难不成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