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早点回家。”
王莹嘱咐完后,转身走向开启的公交车门。
在投币的前一刻,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着急的跑向哥哥,从长发中捋出一根黑色的发丝,果断掐断,不顾王毅的同意拉过他的左手,把发丝放到顺势张开的手心上,解释说。
“这是护身符。”
没等哥哥反应过来就害羞般地躲进了公交车里。
在公交车的后排,一个小男孩紧紧地注视着莹,像获得了什么灵感一样,露出笑意。
因为经常跑这条来往于小镇和学校的路,司机认识莹,便开玩笑的说:“你们兄妹还真像一对要分别的小恋人。”
像毛笔尖吸了稀释过的红墨水一样,莹的脸从下到上逐渐变得红彤彤的,是太阳刚从地平线露出来的颜色。
“真的像恋人?”
司机笑眯眯地说:“可不是吗,我跑公交车这么久了,常常碰见一个要上车,一个要送别的年轻情侣,”
“他们依依不舍的,为了让对方时刻记得自己从而把身上的一部分留在另一个人身上,有些还会留下唇印呐,可别提让人多羡慕了,让我这个大叔的心都躁动不安啊。”
“我只是在上车的那一刻,突然想到还是要向哥哥正式道一下歉才行,而且要用独一无二的东西,妈妈在时说我的头发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东西,所以我就拿了头发给哥哥。”
“原来是这样啊,莹的头发的确能称得上一件独一无二的礼物。”
“谢谢夸奖。”
坐在公交车后排座椅上的小男孩站起来,挥着手大声说:“莹,来坐这里。”
“纯臻,我马上来。”
莹从前排的蓝色座椅中起身,迈向后排的同班同学,她不需要担心突然的颠簸使她摔跤,因为司机开车很稳,为人还和善,获得过“四川省最美公交司机”的称号。
纯臻拉开书包,从印有蜘蛛侠图案的蓝色包里拿出黑色包装的巧克力,扳成两半,把其中一半递给莹。
“妈妈给我准备的零食,虽然有点苦,但吃起来顺滑又香醇,我特地留了一个给莹。”
莹谢过巧克力,咬了一口,它立马在洁白的牙齿和又粉又软的舌头间散发令人舒适的愉悦,莹很满足地左右摇晃小脑袋。
纯臻伸出小指头轻轻戳了戳莹,那样子就像戳的是一个小花猫柔软的肚皮。
“莹,我有个不情之请,你看我们认识也那么久了,我想留一个东西做为我们友情的见证,所以我想要你的一根头发,然后好好的保管起来,但放心,如果你不同意的话,我也没有什么意见。”
“好的。”
莹很爽快的答应,并捋出一根头发交给纯臻。
纯臻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拿起头发,打开蓝色格子束口袋,把整根放入内部,与另一块洁白的玉放在一起。
他牢牢地束紧控制出入口的白色软绳,为了保险起见,他还又拉了拉绳子,最后心满意足地放回带拉链的口袋。
在妹妹上车后,拿着发丝的王毅和一旁的樱花树一样,一动不动。
他的肩上落了几片粉色的小小的花瓣,像准确降落的小精灵,发出精灵王婚礼开始的请帖。
风动而舞,春天也与大雪相遇,粉色的花瓣在空中飘舞,轻盈似雪,却远胜那冰冷,无法触碰的雪花。
“真美啊。”
王毅在强烈情感驱动下,展开双手,沐浴自然的好意,连世界都为了动容,绕着转动,忘记了手中握住的发丝,任凭它加入到空中樱花的舞会,跳着优雅地华尔兹悄悄离场。
南柯拿着黑色的手提包握住了空中的发丝,走向樱花树下。
“啰,你的东西掉了。”
王毅看了看手,谢过后接过发丝,放到笔袋,装入书包。
“你怎么在这里。”
南柯把手提包放在后面,用身体挡住了自己正在摆弄的手指。
“搬到附近来了,以后我们能经常见面,还请多指教。”
“我可没说过要答应你的要求。”
“我也没说过是因为方便见你才般到附近的。”
王毅感到被看穿了,把头撇向一旁。
南柯表现得很自然,但她身后摆弄的手指也还是表现出了她的担心。
“我知道你一直都在忍耐着,很努力地压抑真实的自己,为了自己的安全,放心吧,我会保护你的,就像你保护芷兰一样,2000年来没有我斩杀不了的迷灵。”
“为什么选择我呐。”
王毅把头转过了过来。
“因为分离迷灵,保护她人是只有你能做到的事。”
尽管南柯相信王毅就是勇者转世,但此时有意不谈勇者了。
“我能做好吗?”
“一定能的。”
要说出那句话对王毅还是有点困难,他的喉咙已经很久不由他内心掌控了。
“我,我……”
手提包落在了地上,制造的风卷起了地上的樱花。南柯抓住他的手,放在胸前。
“听心脏的跳动声,那是我的心意通过你的手臂传来,相对的我也能从连接彼此的手中感受到你的心跳,”
“要是同意的话就在我松开手后的五秒内让我们交换彼此的心意。”
南柯把手拿开了,让王毅做出选择。
南柯心脏的跳动感虽然变快了,但并不是杂乱无章,而是维持在一个频率保持不变。
而王毅的心则因为要在五秒做出抉择被拉扯着,胡乱跳动。
他用力握紧了手,这就是他的决定,拯救世界。
南柯微笑着,笑容像樱花一样,她摊开右手。
“欢迎回来。”
去似年高中的公交车停在了以樱花树作为站台标志的公交车站,打开车门,露出了二级台阶。
王毅和欧阳南柯踏上台阶,进入了新的起点。
别墅内,沙华蹲在落地窗边,什么也不做,只盯着外面看,她宛如橱窗里精美的芭比娃娃。
雪白的头发散落在背上,触及白皙跪地的双腿,淡蓝色虹膜印照出一片星河,有规律的震颤使她的眼球快速晃动,如蜻蜓灵动的翅膀。
脱下玩偶服的沙华宛若落下人间的天使,让人欢喜又心痛。
家庭教师来到旁边,蹲下身子:“小姐,今天的学习任务还没开始呐。”
沙华的语气失去了往日里可爱的蛮横,反而带着忧愁:“让我就像这样呆会吧。”
“可老爷规定中午要回来检查效果的。”
“随便吧,反正他除了自己的事业外什么都不关心。”
“怎么会呐,小姐,你看你现在要吃的有吃的,要玩的有玩的,让人多羡慕啊。”
“我宁可生在普通人家,就算病死,也不要被关死。”
教师也妥协了:“那至少要带上眼镜吧,小姐这样什么都看不见。”
“那样更好,起码不会那么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