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天下来。
周阳没有再继续去参加集体锻炼了。
除了最基本的晨练以外,大多数时间上,都是花费在了库房里,跟着夜狼一起练习手刀。
本来他以为,这种功夫基本就像电视剧里一样,用力往人脖子上砍一下,人就倒了。
但学得越深入,他越是发现了简单外表下的困难点。
不光是对于爆发力的要求。
而且对于位置、力道,时机,这些也是有着很高的要求。
在夜狼的教导下,周阳也逐渐明白了,手刀是怎么能够把人打昏的原理。
最常见的方式,是击中人体脖子的颈动脉窦,导致给大脑颅压下降,以及压迫到迷走神经,只要力度的位置把握得正好,可以能够将人一瞬间打昏在地。
这种方式对于精准度要求极高,哪怕砍歪了一点,都起不到什么效果。
可人被手刀打晕了以后,并不会像电视里就睡一觉那么简单。
而是有着很大的潜在风险以及副作用,严重的话,就算能够醒来了,大脑也会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
另外一种方式,则是比较极端,而且位置摸索不用太过于精准。
那就是利用手刀的瞬间爆发力,将一个人的颈椎骨给打裂,压迫到颈动脉以及造成颈髓的严重损伤,直接危及到大脑供血不足以及神经阻断,以至毙命,属于纯粹的杀人技。
人的生命很顽强,但同时也是很脆弱。
只要在正确的位置,给予了正确的攻击,哪怕纯力量并不算大,但也能够轻而易举地夺走一条鲜活的生命……
“喝!”
又是一手刀,砍在假人脖子上。
周阳用毛巾擦了把额头溢出来的汗水,累得微微喘气。
手刀练起来,光是练好手感和位置,就比想象中的要麻烦许多。
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但每次都是需要发力,重复几百甚至上千次,手也会酸,人也会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假人是由记忆海绵与合金骨骼定制而成,耐久度很长,短时间内都不会被打坏。
夜狼上前仔细观察着假人脖子上记忆棉的痕迹,但还是摇了摇头,“不行。”
“你十次里面有一两次砍中了,那是侥幸,这样子下去你没有什么进步的,只是在原地踏步。”
“砍的时候,要集中你的注意力,不能够直凭着感觉去下手。”
“而且连假人你都能砍歪,到时候如果砍真人呢,对方可不是个靶子,你要比现在找准位置还要困难很多。”
“是…我知道了。”周阳咬紧牙关点点头。
如果不拼速度,那每次基本都能砍对位置。
但如果要拼速度和爆发力了,那就不好把握位置的精准度,只能靠着长时间的积累经验,才能够渐渐适应起来。
还是小看了这门技术,没想到练起来,却那么坎坷艰难。
想到这里,周阳心里不由得苦笑一声。
就连手刀都这么难了。
还是自己太过于自负了啊……
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侧,已经通红不已,而且还起了一层薄薄的茧。
手臂也是发酸得难受,就连传统手艺似乎都没办法修炼了。
随着库房侧门打开的声音响起。
班长,拿着一瓶矿泉水和手帕走了进来。
“休息一下吧。”夜狼想了想说。
“嗯。”周阳深呼吸了一口气,没有再继续对着假人练习,来到墙壁下的一排废弃椅子上坐着休息。
却看到班长用很复杂的目光看着自己,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但只是来到旁边一同坐下,帮忙拧开了矿泉水瓶的盖子后,递了过来。
周阳没有客气,接过水瓶一口气喝了一半,这才感觉到身体里舒缓了稍微那么点,但由于刚才的不断练习之下,身体还是有些发热。
“班长,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她小声说。
“话说周阳,你值得这么去拼命练习这些东西吗?”
“………”周阳没出声,而是低头看着自己还在发红的手掌侧。
拼命?
不拼命,自己如何保命?
技多不压身,多一份技术多一份生命安全保障。
“班长,这些都是一下子没办法说得通的,我的家里很复杂,同时想要我命的人很多,我如果没有一点自身的保命手段,说不定哪天就死在了别人手里。”周阳叹了口气。
“为什么…?!”她很心疼地看着周阳,见他额头上再次浮现的微微汗珠,于是又用手帕帮忙擦拭起来。
“以前你不都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吗,为什么现在多出了一些总是超乎我们平常生活以外的东西?”
“是你的家人带来的吗……”
“不要这么说梦依她们。”周阳握住了她的小手,苦笑着打断了。
“可如果不是她们,你怎么又会招来那些所谓的杀身之祸?”班长却更急了。
“为什么就不能像往常一样,哪怕你依然做个小混混也好,学习成绩怎么样也没关系,但只要没有那些扰乱我们正常生活的东西、人,那一切都够了啊……”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清澈的眸子也逐渐黯淡下来。
夜狼一听那话,顿时站不住了,微皱起眉头道:“这位同学,请你不要诽谤我们家大小姐,她是宇阳的亲人,现在最担心宇阳的安危也是她,大小姐能为宇阳付出的远比你想象的都要多。”
“而且你的父亲,也一直对我们抱有一些敌意,我们念你是周阳身边的人,所以才次次忍让你父亲,并没有发生正面冲突。”
“叶老师,你……”安忻吃惊地看着他。
“夜狼!”周阳轻声呵斥道。
虽然心里挺感激他,这些天一直在保护自己,并且帮忙辅导训练的。
但这个家伙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太直了,说话永远都不会分清场合。
“失礼了,少主,我半个小时后再回来。”夜狼刻意将‘少主’两个字咬得很重。
语落,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库房。
就看着夜狼消失不见的身影,周阳眯起眼,只觉得脑子里面也是一片复杂。
“他说的…是真的?”班长不可置信地问。
“虽然话有点直,但他不会说谎,想必伯父跟我们家里那些人,或许存在着一些什么误会。”他轻叹了口气。
其实周阳自己多少也能猜得出来一二。
安父,虽然不是宇家的人,但按他那天晚上嘱咐自己的语气来看。
以及那时候,亲妹妹给自己介绍家里面的派别。
很明显,安父大概是属于保守派那一类的人,就是不知道他站在谁的身边。
也许是自己那个同样姓宇的……后爸。
那个已经有半年没有见面的后爸。
想到这里,周阳觉得脑子似乎越来越沉重了。
后爸带着自己带去见林诺言阿姨一面,以及把星遥交给了自己养。
可是星遥她却又不想是个普通的女孩子,她貌似懂得很多,甚至知道宇家的某些事情,也跟梦依认识……
这么一看,他觉得乱七八糟的。
也许,这一切都是从认识星遥后就已经展开了。
仿佛一切都是早已操控好的一样。
有那么一瞬间,他也去想过。
如果这一切都不复存在,没有宇家,没有林阿姨和星遥,没有那些想要自己命的人。
或许,自己现在可能还是个普通的小混混学生。
每天都跟胡胖子他们打游戏,跟小汐时不时一起出去玩,在学校里天天和班长对线,依然处于谁也不向谁低头的状态,也会偶尔发生一点肢体冲突,造成尴尬却又有趣的意外。
就在愁思之时,却听到身边的安忻继续开口了:“你如果像以前一样,只是个小混混,我还能每天都管着你,就算过着每天斗嘴争吵的生活,但总比现在要好……真的…周阳,为什么那种东西要降临到你身上……”
“能怎么办?”
“没办法逃避,只能坦然去面对呗。”周阳没办法地摊手,脸上尽是苦涩。
他现在也明白了,亲妹妹当初对自己所说的一番话。
有些东西是注定的,逃避不了,只能去面对。
“………”班长也是沉默了下来。
但很主动地拉住了他的手臂,开始认真帮忙按摸起来。
白净修长的手指轻轻按压着,周阳没有感到任何的不适,反而却有些舒爽,似乎真的起作用了般,以及靠在班长身边,那淡淡的少女体香,也令他身子也放松不少。
“周阳。”
“嗯?”
“如果没有那些人,没有星遥,你会永远都只喜欢我一个人吗。”班长清澈的声音里带有许些担忧。
“………”周阳却沉默了下来。
班长对自己是很好,甚至像个对丈夫生活作风管控得很严厉的妻子。
可那时候自己的脾气都很犟,最讨厌被管。
但还有陈汐,也是一起玩过来的老朋友,要说对那个小丫头没好感,也是假的。
就算说喜欢的话,也是会先一步喜欢陈汐,而不是班长。
不过,现在的班长却主动迈出了她的那一步。
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嗯,我想我会的。”周阳郑重地说。
“已经…够了。”安忻抱紧了他,将脑袋埋在了他的肩膀上。
周阳却望着库房的天花板,想着一件很古怪离谱的事情。
明明在早期的时候,星遥是很反感班长的。
见面不是懒得说话,就是阴阳怪气。
可是为什么……也不知道从哪是开始。
她却对班长无感了,而到现在自己跟班长也好上了有一段时间,她依然是没有再表现过那些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