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莫拉的月色可不比其他地方,是危险的。
相传远古自然之神掌握有原始月亮的权柄。这东西有着光暗两部分,一部分是光的‘无限勇气与智慧之证’,另一部分是暗的‘原始渴望:繁衍和增殖’。
不要怀疑为什么勇气和智慧的权属是月亮而不是太阳,两者都是同样的光芒万丈。不过凡人们连多看几眼太阳都做不到,从根源上也就杜绝了‘勇气’的诞生。而更多的人会喜欢对着月亮进行思考,即便只是柔和的月,也是凡人对世界的敬畏,这便是‘勇气’,而思考却是‘智慧’诞生的必要条件。不过让人意外的是,太阳居然被赋予了‘炽烈的爱情’和‘至高的权力’的权能。
众所周知,传说都是真的,所以这可是当年远古自然之神称霸的重要职权。神与凡人是双向的,信众越多神明越强,神明强大所能降下的奇迹也就更强,那就能得到更多的信仰,符合强者恒强的规律。
祂的信徒和治下包括但不限于魔兽、原初精灵、泰坦巨人……原初月亮光的部分都好理解,让其头更铁的同时还更聪明。而暗的部分,精灵、巨人等始代种族的生育欲望和生育率都不高,也基本就无视了。但魔兽就不同了,活着就是吃喝拉撒睡和繁殖,而原始渴望就让更上一层楼。
如果仅此而已可还配不上‘暗’字,魔兽本就繁殖配合迅速,再辅以这个暗直接兽**炸式增长,这是繁衍。而增殖说白了就是对形体的畸变,吞噬生物乃至非生物都会获取一项特质,进而改变自己的形体。
所以那个时代当真是群魔乱舞,只要一直杀、一直吃就会变得足以比拟一代神种的强大个体,魔兽也就成为了第一种族。(虽然创世之初它们就生活于此,谁让创世神业务不娴熟呢。)然后进行各种的不可描述行为,从某种意义来讲也算是促进了生物多样性。
随着远古自然之神的陨落,祂的职权也分裂为两大系:精灵神系、自然神系,然后还有不少圈外权能:比如被框在艾莫拉的森林与兽之神,一辈子和海神的残骸做斗争。其实森林不重要,谁让那是上代的遗产呢,任何神见了都只会直呼:天杀的富二代。结果兽神也由于就算听到也没空也传达不到回应,导致除了艾莫拉的魔兽都降智,也变得不重要。对祂的称呼更明确的应该称之为,艾莫拉守护神。
而后原初月亮的‘暗’融入了艾莫拉,经过一个纪元原始渴望的效果终于不再那么诡异了:繁衍和成长,而今也是成为了艾莫拉繁荣的基石。繁衍还是那么个效果,而成长则是只要你吃得多就长得快,快速达到成熟期。
最离谱是‘光’的部分,‘无限勇气与智慧之证’居然成了知识之神。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不是战神?毕竟这正是探索知识之海最需要的,没有勇气连踏入知识之海的资格都没有,没有智慧也就解析不了得到的知识。畅游最远、探索最广的生物将荣获‘知识之神’宝座,所以这也是换届最快的神职。
而更离谱的是,不知从哪届知识之神在位之际,传播开了一句:知识就是力量。之后在位的知识之神都有‘高等战神’的称号,不知道是个什么概念?从创世以来只出现过两个高等战神,另一个是参与创世之后沉睡至今的太阳神。
也就是意味着,现在一个文职神成为了世界上最能打那个。而真正的战神才是个‘中高等’,屁股下边还一堆‘中中、中下……’于是就有了‘想知道自己正面实力有多强?先去取得个战神称号吧。’
是的,是称号而不是权能。这绝对是世界上最最最敷衍的神职,没有之一。所谓战神‘正面战斗的神’,也就是拳对拳最大、头对头最铁那个,写作战神读作莽夫。
夜晚永远是森林最大的危险,浓郁到化不开的夜色是捕食者最好的屏障。况且还有那些被月光呼唤的家伙,从内心激发出来的凶性会变得比白天更加危险。
原始渴望诡异程度降低可不代表不危险,如今的祂已经改头换面得到了‘夜幕支配者’和‘幻想操纵’,自称‘夜的梦公主’,官方称呼为‘黑夜女神’。那些响应月光呼唤的家伙,就是被新取得的权能笼罩,心智处于不可描述的状态,打扰到它们办事那可不得跟你拼命。
深沉的夜色披上轻薄的月纱,名为黑夜的裙摆上缀着星光,神秘又致命。燃起的火堆照亮了四周,而更远处的黑暗潜藏着一抹抹猩红。
伴随着耳边风的呜鸣,红色的视界里景物飞速倒退,穿过灌木只留下被撕碎的枝叶。猩红的瞳锁定了那背影,只要一下那纤细的脖子就会应声而断。
背影却是丝毫不在意背后恶风,只是不疾不徐拾起木棍,斜后一插往上一挑。从天而降个毛物,一人一兽深情对视,最后是兽落荒而逃且留下几条肥美的鱼。四周也发出一阵嘈杂的声音,那些猩红也都消退。
“是吃生的?还是熟的?”背影的主人赫然就是沙文,他拿着两条鱼在两只小狼崽面前比划着。也不用烦恼,小家伙们直接从他手里抢过撕咬开来。
对此也只能摇头,毕竟是野兽怎么能懂烹饪之美。他熟练的去鳞、开膛、洗净,再拿出秘制调料腌制,然后用兽骨串好架在火上慢慢烤。于是沙文迷之烤鱼就诞生了,就是扔给狼崽,也造成从眼巴巴望着到嫌弃的转变。
“为什么就不行呢?”他不得不感叹,“明明操作方式都一样,下次还是带着小弟一起吧,唉。”无奈的他只能从空纳中重新拿点魔兽肉出来,熬点只放盐的白汤。果腹还是可以,就是味道欠佳。
吃饱喝足后那自然就是饭后消遣时间,沙文凝聚出两只体型和小狼崽一般大的火焰生物,操控着打断两狼的嬉戏然后扭打起来。
干柴烈火劈啪作响,火势越大周围却更加深邃。火焰照亮的地方慢慢压缩,直到将火焰也染上一抹黑暗。迸裂的火星悬停在空,越来越亮。
一张紧闭双眼的脸转过,旋转的长裙上就像出现了一场斗转星移,带起轻风。素洁的面庞显苍白,但也无法掩饰那美得惊心动魄的容貌。
代表神秘的女性从火堆中走出,轻提裙摆微微欠身致意。
“您的出场方式真的很无聊呢,不是从火堆就是从水坑里出来。我的公主殿下,或许您应该更有新意点。”沙文透过黑色的火苗,注视着对面不知是站着还是坐着的女性。
“要有光。”她轻启贝齿,声音优雅且动听。
天上的乌云终于放过了月亮,丝丝月光编制成了纱,从天空降落轻轻披在她的身上,自动织成了纱衣。
以月纱为衣,星光点缀其裙摆。女性毫无疑问就是黑夜女神,而我们的称呼也应该从她改作祂。
“用你那位弟弟的说法应该叫格调来着,那这次是否有格调点呢?”轻柔的语气带着升调,说明着祂有些高兴,对那位两面之缘的小家伙抱有好感。
“还不错,那么这次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沙文扒拉着火堆,有些谨慎的说:“如果不会超过我的底线。”
“骑士哟,你真的变了很多,或许这是好事。”轻松的氛围被祂接下来所说而冲散,“留给我们的时间或许不多了,为了能够在巨变到来后还能存在着。我需要你加快进度,而你也需要变得更强。”
是的,哪怕是神也会畏惧或者说是拒绝死亡。不仅仅有着祂自己的意愿,也有信众不相信神明也会死的事实的锁链。而对于神来讲也该正色的巨变,那多半是能影响世界的巨大事件了,再不济也是影响一个地区。
“那小弟怎么办?您是知道的,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脆弱的他,就这么死在这个见鬼的漩涡里。”沙文将手中木柴扔进火里,碰撞出大片火星,他的眼睛也散发出摄人的光。
“所以这就是你为他争取恩赐的理由对吧,不过你可以放弃这个选项了,没用的。”
祂的神色有些古怪,不过沙文并没有注意到,只是紧皱眉头不解问道:
“为什么?”
“因为他根本不相信神。”
说实话这完全超出了沙文的想象,如果是这样可真就麻烦了,要知道就算是像自己这样‘虔诚的伪信徒’做出忤逆之举,也是需要信仰之基的。
“我会给他种下种子,能否长成大树就看他自己了。并且我会赋予他‘帷幕’,你找个机会送他出去,安心了吗?”
沙文单膝下跪,掷地有声:“公主殿下哟,您最忠诚的骑士为您赴汤蹈火,愿‘夜之无眠者’能在夜里安眠。”
一股柔和的力量将沙文托起,“虽然会失去那一丝远古血脉,你也得照顾好那两只小狼。好了,我该走了,希望下次聊天时间能更长点。”
时间就像是开始倒退,就在祂转头离去那一刻,沙文问道;“其实我很早就想知道了,您跟我对话时是站着的还是坐着的?”
重新变回火星的星光似乎都有些停顿,只留下一瞬惊诧的眼神。
其实他知道,神明是规则、是思念、是信仰的集合。所谓形体只是凡人的臆想,所以裙摆里只应该有代表黑夜女神的星空和月辉。
他只是想让祂更像一个人。
但他不知道的是,每次聊天都是祂锚定人性的办法。虽然从凡人臆想的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其实祂每次都很高兴的。
她每次都并腿侧坐微笑着聆听。
就像从未发生过什么,沙文一个晃神间操作失误,两只火焰生物直接进了狼崽们的肚子,还打了个冒着黑烟的嗝儿。
“好了,狼崽子们,该睡觉了。”
森林重新归于黑暗,只有偶尔传来遥远的兽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