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沉默。
墨菲斯托的手，按住了腰间的猎刀刀柄。
“你是在找死，愚蠢的家伙。”
她有些轻蔑地哼了一声，腰间的猎刀，微微出鞘。
“咻！”
黑色的刀刃，一瞬间直逼她的面门。
“叮！”
她下意识地拔出了猎刀，刀锋与那黑色的刀刃相击。
“噔，噔。”
巨大的冲击力，让两人都后退了一步。
墨菲斯托握着的猎刀，因为惯性，微微地下垂。
而后——
她看到了一道身影，如猎枭般飞翔在空中，在半空中静滞一息后，带着浓烈的杀意，飞扑而下。
“！”
恐惧第一次占据了她的心，她不顾一切地躲闪，试图去躲避那要命的一刀。
“咻！”
撕裂空气的刀锋，仍旧没有停止，尽管，那由半空而下的跳劈被轻易闪开。
“咔！”
墨菲斯托的猎刀，拦下了那黑色刀锋的第三击，她用力地按住刀脊，想要压制那柄黑色利刃。
“很好……很好！”
她的目光阴狠暴戾，在面具之下，死死地盯住了她的对手——那个握着刀，沉默着的黑色少女。
枭的双手发力，黑色长刀向着右侧划下，刀刃与猎刀摩擦着，溅出一道道火星。
长刀上挑，相击的两柄刀被弹开来。
墨菲斯托后撤了一步，双手握紧了猎刀。
威胁，巨大的威胁。
她没有绝对的信心，赢过眼前的黑色少女。
“你的刀术……是谁教的？”
“没有人教，”枭冷冷地回答，“阿卡亚人，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闭嘴！”墨菲斯托恼怒地呵斥着，“不要用那个肮脏的称谓叫我！”
枭皱了皱眉。
“怎么？如今的阿卡亚帝国，已经不再限制僚卫的身份了么？”
“杀了你！”
墨菲斯托低吼着，用力地甩出了手中那柄沉重的长猎刀。
枭微微侧过身体，旋转着的猎刀划过她身旁的空气，打着旋钉在了不远处的地面上。
“嘭！”
一记重拳狠狠地打在枭的脸上，她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死！！！”
墨菲斯托张开双臂，像熊一样咆哮着，她挥舞着右臂，再次向前打出。
“啧。”
枭已经站稳了身体，手中的刀刃，迎着墨菲斯托的右臂砍去。
刀光闪过，半截带着袖子的黑色小臂，掉落在了地上。
“啊！啊！”
墨菲斯托跪倒在地上，捂住自己仅剩的半截手臂，痛苦地哀嚎起来。
枭飞起一脚，用力地踢在了她的面具上。
面具碎掉了。
“呃……”
墨菲斯托伸手去遮自己碎掉的面具，一缕失去光泽的金发，从她的指间漏出。
“怎么会……？”
枭有些意外地看着那张脸，即使被手遮住，也依然能看到这张脸上布满的皱纹。
“你……”
墨菲斯托慢慢地放下了手，她的脸庞，完完全全地显露了出来。
那是一张苍老，憔悴，消瘦的面庞，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无比虚弱。
那张脸已然做不出任何表情，唯有那双眼睛，还显露出一丝生机。
“你看到了。”
墨菲斯托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被切断的手臂依然汩汩地流着血。
“……因为你的搅和，我想，我得提前让‘神明’醒来了。”
她慢慢地后退着，放声大笑起来。
“你们没有机会啦……不管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事到如今，你们也好，加西亚也好，都得被‘神明’完全吞噬掉。”
“看啊，那就是‘神明’的躯体，多么美丽啊，多么高贵啊……”
越过狂笑着的墨菲斯托，枭看见了一具庞大的遗骸，它占据着大量的空间，浑身散发着诡异，黯淡的红光。
那应当是一个人形，一个跪倒在地的庞大人形。
“神明”的身躯弯曲着，它的背部，被切割出一道狭长的伤痕，蠕动的血肉自他的背部生长出来，向着四面八方肆意地攀爬。
“看吧，看那个人！”墨菲斯托恶狠狠地指着高处，“那个东西，就是人类至今为止，因为贪婪而种下的最大的恶果！”
枭抬起头。
她看到了一个人，一个在她看来，活得生不如死的可怜人。
“神明”的胸口处，镶嵌着一个人，或者说，一块人体。如同血管一样的细线，将他与“神明”的躯体连接起来。
那个人的手脚皆被截下，整个后脑已经与“神明”的躯体融合在了一起，他双目紧闭，脸上的表情狰狞无比。
墨菲斯托慢慢地走向了那具遗骸。
“站住！”
枭的眼睛忽然瞪大了，她跑了起来，想要拉住走在前方的，踉踉跄跄的墨菲斯托。
她注意到了了“神明”的手臂，那低垂的手臂，在缓慢地动着。
……
无边的黑暗。
“爱丽丝……？”
苏燃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小爱丽丝，轻轻地喊了一声。
没有回应。
“爱丽丝！”
苏燃有些慌张地摇着她的身体，可怀里的那具小小的身躯，像是死了一样，毫无反应。
“……”
她抬起头，看向空中。
那缥缈的，不可名状的存在，依旧在空中漂浮着。
“要怎么做？”
苏燃求助似地喃喃自语，她将爱丽丝轻柔地放下，走近了那片缥缈之物。
鬼使神差地，她伸出手，轻轻地触碰那个存在。
“呃！”
与那片存在接触的一瞬间，一些奇异的画面，涌入了她的脑海。
“所谓的神明，它的意识……其实可以用‘无’来形容。”
苏燃看到了一个陌生老人的背影，他激动地挥着手，大声地说着什么。
“什么是‘无’？实际上，这是一种懵懂的状态，就像一张白纸，任人勾勒，决定它最终形态的，应当是一个有意识的个体。”
“如果，我们能把这个有意识的个体，变为我们人类本身，那么，‘神明’，也就能轻易地为我们所用了。”
老人的声音越来越大，伴随着他的声音，兴奋的欢呼声也不断地响起。
“操纵……‘神明’？”
苏燃用力地摇了摇头，眼前的画面，也随之消散开来。
“白纸，勾勒……”
她喃喃地重复着那些话语，依旧盯着那个漂浮在空中的存在。
“无。”
那个存在，那个缥缈的，不可名状的存在，是否也可以被称作是“无”呢？
“我明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