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血色欢阳(一)

作者:ayiEternal 更新时间:2021/11/4 17:48:52 字数:2316

狂风大作,气温直降。在这种要命的天气,两人所站的雪地居然化开了一片,露出了被覆盖已久的土地。阿尔贝汗水直淌,好像他身不在残酷的凛冬,而是在酷暑的炙烤下。

“……什么时候发现的。”如果萨玛拉只是试探,没必要把自己逼到被内燃的边缘,现在装傻是不明智的。

“你的衣服暴露了你的伪装。当我看到你穿着这么轻薄,还没有补丁的衣服出现时,我就起疑心了。”萨玛拉巧妙地把热量的输出控制在足够折磨阿尔贝却又不会致死的程度。“不过,光凭疑心可不能让我来审判你。我想你大概不知道真正的阿尔贝会在他人面前怎么称呼自己妹妹吧,你却直呼她的名字——这就足够让我推断了。”

“我可什么坏事都没干,你就忙着来审判我了,真让人火大。”

“怎么,我难道要让恶果显现后才动手吗?放任恶的存在就是最大的恶。”太阳祭司的语气中出现了些许情感的倾向,他也在愤怒。“现在,如实道来,你为什么要变成阿尔贝的样子去欺骗莱塔?真正的阿尔贝去哪里了?”

“她知情。”阿尔贝直视着倒映出自己身影的红瞳。“她知道我不是他的哥哥,只是我的样子和名字刚好能对上号。”

“你说什么!?”萨玛拉一怔,认为阿尔贝是在用低劣的谎言来羞辱他。他左手松开阿尔贝的手腕,高高抬起一拳,朝阿尔贝砸去。

阿尔贝用重获自由的手掌接住这一重拳,顺势转身,借力使力,竟将萨玛拉整个人都甩飞出去。

太阳祭司摔在雪地中,松软的雪保护他没有受太大伤害。他站起来,也顾不得身上沾满的雪块,开始宣读对阿尔贝的审判。“从黑暗而来的异形,你的末日已近了。我是太阳的仆人,今天奉其意志,荡涤地面上的邪秽。”

“没完没了的祷词念完了吗?这么喜欢的话也给你自己多念一份吧。”阿尔贝绕着萨玛拉周旋着。

“珍惜这些声音吧,恶徒。这就是你在世间最后所听到的东西了。”萨玛拉念念有词,漆黑的夜空被一道强光割裂,缠绕在云层间的迷光朝着一点汇聚。“自太阳力量的圣火,烧尽罪恶!”

尽管阿尔贝已经提前一步向雪地扑出,但他的动作并不可能比光要更迅速。一道令人感到不适的光束如同雷电一般打击在阿尔贝身上,迅猛而致命。被这束光照到的一瞬间,阿尔贝立马开始燃烧起来。火星四窜,这道吞噬罪恶的火焰慷慨地将所谓“温暖”全部赠予阿尔贝。

“本来你可以选择一个痛快的死法的。”萨玛拉摇摇头,向村庄走去。

在沙沙的踏雪声中,似乎多了一种异样的步调。祭司察觉到时,身后的脚步声渐大,就像有一头骇人的凶手正在朝自己飞奔而来。萨玛拉瞪大眼睛,转过头来,迎头撞上炽热的铁拳。创痛鲜烈,鲜血四溅,血腥的铁锈味在他的鼻腔一瞬弥漫。

阿尔贝,那个男人,立于烈火之中,他身上熊熊燃烧的烈焰如同他迸发而出的暴怒。他是点燃黑夜的彗星,动荡壮烈的身躯上拥有无穷的力量。

萨玛拉咳出一口血液,他温热的血液在苍凉的雪地上如同白纸黑字一样鲜明。“你是天火术士?!”

阿尔贝身上覆盖着压缩后的泥土与雪块,正是这些覆层使他避免被烧成灰烬的命运。

太阳祭司把能量汇聚在指尖,箭步向前。这些压缩后的能量泛出微光,只要接触到肉体就能轻易将其贯穿。 但阿尔贝的身法远比萨玛拉敏捷,他的动作更加迅猛。抬手就是一拳。萨玛拉看到的动作与耳边的爆响几乎是同时抵达大脑。在力量的冲击下,萨玛拉的脑海里嗡鸣不断。祭司的血液洒在阿尔贝的手上,上面残留的余热让阿尔贝感到振奋。

“太阳女神抚平我们的伤痛……”萨玛拉沉吟着祷词,他歪曲的鼻梁在一道柔和光线的笼罩下复原。只是血迹仍挂在他英俊 的脸上,显得相当不堪。

这个过程足足有十多秒,阿尔贝只是立于祭司跟前静候其变。

“为什么不追击?你应该知道我在吟唱愈合祷言。”萨玛拉惊讶于阿尔贝的等待。他原本预计自己只有数秒来修复自己塌裂的鼻梁,但他完整地吟唱了祷言,将脸部的伤处全部治愈。“还是你只是想要恶心我,用这种怜悯的方式?”

“胜负已分了。”阿尔贝用能力附着在身上甲胄脱落在地上,燃烧的碎片把雪地烧出一片黑色来。“你不知道能揍你这张自以为是的脸有多解气。”

“哈……?”萨玛拉大为不解,但此时要再和阿尔贝动手就已经失了动机。“你究竟是谁?”

阿尔贝正要回答,一道冲天的火光照亮了黑暗中的两人。

爆炸传来的震荡撼动整片山谷,不断反弹在岩壁之间。一些房子的碎片甚至飞到了两人脚边。

灾变在一瞬间就完成了,爆炸起始之处传来了尖锐的咆哮,有人通过献祭的方式将一群恶魔召唤到了这个位面。四下火起,惨叫涌现,巨大的烈焰连环不断地扩散,一个接一个地把木屋点燃。木屑爆裂的声音此起彼伏。刚刚还被严冬包裹着的欢阳村已经变成了被地狱烈焰炙烤的地狱。

“是你的同伙吗!”萨玛拉攥紧拳头,他的红瞳也被这场大火映得通透。

“别动嘴,祭司。用你的脑子。”阿尔贝面向大火,火光把他刚毅的脸庞从黑暗中展露出来。“我既没有杀害你,也没把你扁到不省人事。我有这个能力,那为什么我要留你活口?现在你再想想,这场灾变是怎么来的。时间不多了,用你塞满太阳女神的脑子的剩余空间好好想。”

萨玛拉嗅了嗅,除了鼻腔中残留的血味,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硫化物和硝石的味道。“炸药。”

“能把这种量级的炸药运进村里来的——或者说,在风雪阻断了道路后那么多天第一批运进来的物资是?”

“我不喜欢你的暗示。”

“既然你怀疑我是同伙,那反过来说,你们的人就是我的同伙。难道你,也在我的麾下吗?”

萨玛拉勉强地点点头,但又很快地摇摇头。“尽管如此,我还是不能相信你。你是否无辜这件事要交给审判庭进一步处理。”

祭司从腰间掏出一副手铐,扔在雪地上。

“阿尔贝——不管你是何人,想要取得我的信任,就戴上手铐跟着我。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直到危机解除。”

阿尔贝瞥了一眼手铐,一脚把它踩进雪地里。

“不。”

萨玛拉的表情相当微妙,最后他叹了口气,说道:“希望你还有良知,知道现在该做什么。愿太阳女神赐福那些有德之人。”

说罢,祭司就向燃烧的村庄大步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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