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贝与悬挂在斜壁上的二人距离不过三四十米,但因为奇点的存在,他撒手所持握的掩体后就会被加速得极快,一旦错过交接的瞬间,他就会被吞进奇点中。如果他死了,能力就会自动解除,莱塔和萨玛拉也会相继被卷进奇点中。
他深吸一口气,抱着组合板滑出掩体外,开始向两人的方位靠近。
此时,已经有承受不住奇点强大吸力的房屋支离破碎,飞舞的细碎残渣布满空中,从后扎穿阿尔贝轻薄的便服,在他的肉体上创造出刺痛,划出一道道血淋淋的伤口。但阿尔贝无暇顾及这些伤口与碎片,他压低重心,使自己的速度尽可能通过摩擦力降低,即使这样会使他承受更多碎片的冲击。
二十米,十五米。阿尔贝冷静地估算着距离,就在距离两人十米左右时,奇点突然抬升,将吸引点转移到了空中。力的瞬间改变将阿尔贝从原定的轨道上扯离了地面,失去了摩擦力的保护,阿尔贝在空中不用三秒会被加速至吸入奇点中。
阿尔贝当机立断,将手中的滑板甩出,由废料组合成的板子在空中解体再重组,变成一条铆定住地面的链条,阿尔贝借着链条重新回到地面,现在他已经在两人的下方了,距离还有五米。
“你把莱塔放到这个板子上,只要你做这一个任务,做得到吧?”阿尔贝将链条再次重组为一个滑板。“我会用全力把莱塔送出去。”
“来吧。”萨玛拉紧抓莱塔的小臂,待阿尔贝将加在莱塔身上的固定解除时,一个瞬间加速的重力差点把他扯脱臼。
“等等,那你们怎么办?”莱塔尽可能地贴伏在壁面上求得一些摩擦力,就算如此,她也感到自己正在缓慢地从萨玛拉的手中滑出。
“我们会再想办法。来了,萨玛拉!”阿尔贝在壁面上猛蹬一脚,给了自己一个极短暂的加速力以脱离奇点的吸引,向上靠近两人。
萨玛拉拼尽全力地将莱塔甩到阿尔贝凑到脚边的滑板上,两人的配合比预想中的更默契。当他完成这一动作的瞬间,阿尔贝运用能力把莱塔的四肢固定在滑板上,一道重拳猛击滑板的尾端,将滑板直接从盆地底端揍飞出去。
“成了!”萨玛拉用空出来的手去抓住向奇点飞去的阿尔贝。
“把我拉回去,我可以把我自己固定在地面上。”阿尔贝手边没有能发动能力的材料,似乎他的能力必须通过接触生效。
“我正在做!但是——你知道你有多重吗!?”萨玛拉用尽全力也不能把阿尔贝从空中拉回来,那感觉就如同与一只鲸鱼做拔河。
“不是我太重了,是奇点的吸引力已经太强了!”阿尔贝把前臂弯起阻挡以超高速飞行而来的碎片。“快想办法把我拉回去,不然我不是被奇点扯烂就是被这些碎片打死。”
正在萨玛拉努力之时,阿尔贝通过能力用土铸出来固定祭司的环开始破裂。“你的能力是不是在失效啊!?”
“啧,我的能力全靠怒气驱动,重塑出的造物强度和怒气是正比的。和你吵几句能做出这种级别的已经很好了。”
“你的意思是我现在还要和你吵几句吗!?”
“就算我现在怒在头上也没用,我碰不到地面就重铸不了它们。”阿尔贝被无数木刺扎中,他感觉到自己的血液正从这些创口中被从体内吸出来。
“你们天火术士能再没用点吗?!”
“那你们祭司又有什么用?!”
“撑不下去了!”土环崩裂开来,太阳祭司失去这一固定瞬间就从壁面上被吸走。两人被这一加速力推得在空中旋转起来。“算了,至少祷告词我还能念完。”
就在两人即将接触到奇点时,物质位面突然被撕裂开一个裂隙,横穿在两人与奇点间。几乎是同时,两人发出了一致的疑问声。
“哈?”
紧接着,两人就被这个涌动着不详紫色的裂隙所吞没。
“穿越空间的隧道对肉体是一个极度的考验与折磨。”
萨玛拉曾在学院的文献上看过这段话,但他从未想过“极度”这一个词在这里并没有任何夸张的意味。甚至可以说,这个词并不能完全把这种痛苦再现出来。
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战栗,好似全身都在起排异反应。反胃,头疼,甚至还有思维污染——萨玛拉能感受到一些不知名的知识或者说理念正在试图进入他的大脑中。尽管这种入侵只有一瞬,但由此引发的抵触感却久久难以忘却。
他们从间隙中被推出,刚刚被剥离出感知中的方向感此时又回到了他们身上。
“我们在哪?”萨玛拉扶着一根石柱,强忍着从胃中翻腾上来的酸液。他的视线还很模糊,倒错的空间将他全身的血液都泵离了头部,缺血的眼睛无法很好聚焦。
此处的温度相当怡人,与寒冷的欢阳村截然不同。这个温度非常微妙地保持在一个尺度上,着衣会感到闷热,裸露身体则反而恰到好处。
阿尔贝环视四周,他们正站在一个石砌的平台上。平台上挺立着四根石柱撑起穹顶。石柱上不留余力地用精美的线条勾勒出一个个妙曼的身形用以装饰,毫不遮掩地展示出这一文化中对享乐的崇拜。
“看起来像是魅魔的领地。”萨玛拉嫌恶地蹙眉。
“他们会吃人吗?”阿尔贝问道。
“她们。”萨玛拉纠正阿尔贝的错误。“魅魔这一族群只有女性。她们的主子是库库鲁姆,欢愉之主。魅魔向世间散布欢愉的腐化,大多数人的堕落与她们有脱不开的关系。”
“是吗?但怎么听起来倒是你们信的太阳女神很善嫉妒。一点也容不得其他的大能存在。”阿尔贝无所谓地耸耸肩。
“我确实有必要把你送去审判庭。”萨玛拉威胁道,他因阿尔贝不断触他的底线而感到愤怒。“我有必要提醒你,库库鲁姆同时还是诡计之神。无论她出于什么而对我们出手相助,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或许我们就那样死在奇点之下会比现在更好。”
阿尔贝大手一挥,表示不想继续和萨玛拉争论。
“抱歉,怠慢了。”从空中旋转着滑翔下来一个格外美丽动人的女子,她的身材亦是与容貌相称的火辣。“我是阿蒙娜,女王的令使。”
眼前这个魅魔穿着相当暴露,她身上的布料仅用于遮羞,随手从布匹上撕下一块都比这些加起来多。萨玛拉不屑地转过脸去,低声呵斥道:“不知廉耻!”
阿蒙娜看了一眼太阳祭司,并没有太在意他的言辞。她转过身来,却发现阿尔贝的眼神毫不掩饰地在自己身上扫荡着,她不由得露出轻佻的笑容,说道:“你好像对我很有兴趣?”
“不,我对你的弱点很感兴趣。”阿尔贝直接伸手捏拿着魅魔的翅尖,感触着上面的纹理。
“嗯哼~”阿蒙娜故意贴得更近了一些。“那你想知道,我哪方面的弱点呢?”
“我已经知道了你的弱点。”阿尔贝收回了手。“如果你现在发动攻击的话,我也可以有效反制。”
“看来我们所说的‘攻击’不在一个频道上。”阿蒙娜遗憾地笑笑。“不过你现在可是身为女王的客人,我是不会攻击你们的,我是说,字面意义上的攻击。”
“你的主子找我们有什么事?”太阳祭司有意和这个魅魔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天啊,你自己不也是你们那个什么光与热之神的仆从吗?”阿蒙娜装作惊讶地讽刺道。“那你现在说说,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呢?当然,你猜不到。所以为什么还要问我这种没意义的问题呢?”
“放肆!”萨玛拉念动真言,想惩戒一下这个出言不逊的魅魔。但在魅魔的领地上,真言并没有发动功效。
阿蒙娜上前,用尾巴抽了萨玛拉一耳光。“放肆的人是你,你这迂腐的呆子。”
阿尔贝似笑非笑地撬动了一下嘴角,不知道是想说点什么还是想发笑。
魅魔叹了口气,转过身来对阿尔贝道歉。“请原谅。我不想有任何冲突,不过有些事情还是得在最开端就说明白。您能理解吧。”
“我能理解。”阿尔贝强忍笑意点点头。
“请你们随我来,我会带你们到女王的候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