蠕行暗影将四人接连从裂缝中吐出。莱塔和萨玛拉晕头转向地跌倒在雪地中,他们迫不及待地把手掌深插入雪地中,给自己的躯体末端降温。这一次的裂隙穿梭给了他们神经以灼热错觉。
拥有太阳女神祝福的萨玛拉最先恢复过来,他为不断用雪搓脸的莱塔吟唱了宁静祝福,使生理的错觉平缓下来。 阿尔贝和阿鲁梅高相对好一点,不过眩晕感还是久久挥之不去。阿鲁梅高坐在路边,尾巴因为找不到平衡而悬空乱晃。
“唔——这里好像,不是布加顿城啊?”阿鲁梅高左顾右盼,四周一片雪白,一条大道将积雪划分开来,大道的末端是还有些灯火的小镇。“裂隙出错了吗?”
“我要回教会去了。”萨玛拉扶着莱塔靠在一个大石头边。他原本**的圣职长袍早已变得破烂且沾满尘土,平日里祥和的眉目已经充斥疑虑和疲惫。“我会把你的存在如实通报,恶魔。”
“随你便呗。”阿鲁梅高恢复了方向感,站起来踢着地上的积雪。“我希望你在其他恶魔前也能这么耿直,看看它们会不会直接杀了你。”
萨玛拉试图凝聚起光枪,但他实在太累了,光点在他手上汇聚又消散,精疲力竭的太阳祭司只好愤愤离去。
“阿尔贝,这是什么?”阿鲁梅高待萨玛拉离去,指着堆起来的积雪问道。她对这种洁白且冰凉的物质充满好奇。
“雪。”
“雪。”阿鲁梅高复读着,捧起一抔雪,任由热量被这些水的结晶态吸走。“好有意思,像土一样软,又不会像土一样弄脏手。”
“你们没见过雪吗?”莱塔问道。
“没有。”魅魔摇摇头。“我们那里只有冷饮里有这么凉的东西。”
“那个是冰块。”莱塔揉起一团雪球递给阿鲁梅高。“要做雪人吗?”
“像捏泥塑那样?”阿鲁梅高用食指的指甲在一团雪球上挖出了两个眼睛和一个咧开的嘴,然后将这个雏形拿给莱塔看。“你看。”
“如果我们有空的话,可以做个更大一点。莱塔也搓了一团雪球在手,在上面戳了两个点作眼睛。
阿尔贝在两人交流时,摸出了一枚硬币。他将这枚硬币递给莱塔看。“你们这里收这种货币吗?”
莱塔看了一眼那枚铜板,上面印着完全没见过的图案:一只对翼的雄鹰。 “不能,我没见过这种钱。”莱塔摇摇头。“可能这是南部人类联合或者是东部财团那来的货币。”
“那你有其他的‘钱’吗?”阿尔贝把“钱”字读得很重。“货币、硬通货、随便什么叫法,能去店里买我们所需要的补给的东西。”
“倒是有……”莱塔从包裹里摸出两枚铜板来。就算面对奇点的威胁,她也没有放弃这个包裹。
阿尔贝接过铜币,上面印压着一个侧面的人头像,一行花体在货币下方标明人头像的身份:“维恩大帝”。
他摸索着硬币,感受着模具在铜上留下的纹路。“能顺带告诉我这两枚铜板能买多少东西吗?”
“大概,一个或者半个黑面包?”莱塔又在包裹里摸了摸,确实没有更多的“钱”了。
“太棒了,魅魔女王还派了一张嘴来帮助我们解决吃不完的晚饭。”阿尔贝嘲讽道。
“什么意思啊你。”阿鲁梅高站起身来,在自己熨出棱角的工作服里随手一摸,抛出一枚银光闪闪的东西。
阿尔贝夺空拿下抛物,是一枚银币,上面印着的是一把利剑悬垂。
“女王大人早有安排啦!”阿鲁梅高大声地说着,生怕两人不知道女王的英明。“女王说这枚银币够买一个帐篷,一个简易医疗包,还有两天的口粮——对了,多的记得还给我,我拿来当零用钱。”
阿尔贝把银币收进口袋里。“你们魅魔间也通行这种货币?”
“那当然是留在人间用的!我听说人间有一种绘本,应该叫‘漫画’之类的吧?上面有很多有趣的故事,我要用这些钱来买它们。”
莱塔轻声地提醒阿鲁梅高:“我从来没听说过有这种东西……”
“我觉得可能只是乡下没有——啊,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阿鲁梅高为她不经意间说出很伤人的话道歉。
“你们先在这里把火升起来吧。”阿尔贝把手**口袋里,他准备沿着大路跑进镇子里,他单薄的衣服实在没办法抵抗这样的低温。“我去镇上买点补给。”
“啊——那个……”莱塔踉跄地站起来,对着阿尔贝喊道。虽然她把阿尔贝叫住了,但她并没有准备好说什么。“这么冷的天,你穿成这样是不行的。”
“你是想我等你们把火生起来,把身子烤暖再走吗?”阿尔贝摇摇头。“恐怕那样就太晚了,我们晚上不能直接露天过夜。趁镇上还有灯火,我要把补给都买回来。”
莱塔完全没有在听阿尔贝所说的,她一直在和自己的念想作斗争。她的手攥紧了胸前的布料,最后决定按那个纠缠她的念想行事。
“我这里还有手套和衣服,你可以先拿去穿。”莱塔犹豫地从包裹里拿出叠得整整齐齐的一件大衣,手套则被包在大衣里。“我和哥哥每年都能被分配到一些布料,我就用攒下来的布料做了这件大衣和这双手套。”
阿尔贝将大衣捧过来,虽然面料是廉价的亚麻布,但针线却一点也不马虎,各部位接合的地方相当平整,可见莱塔在这件大衣上倾注的心血。
“不介意吗,给我穿的话。”阿尔贝感受着衣物传来的重量,他所感觉到的,要比它们原本的质量更沉重。“这些原本是做给你哥哥穿的吧,我没办法保证能完整地还回来。”
“等我找到哥哥后再还给我吧。”莱塔巧妙地说了这么一句话。阿鲁梅高利用能力很轻易地将莱塔的言外之意读了出来,她看向阿尔贝,他似乎毫无察觉,不知道是没听出来还是在装傻。
“好吧。”阿尔贝先将手套戴上。亚麻布手套的内面还多垫了一层柔软的绸布,尽管只有一层,手在手套中的感受就大不一样了,绸布阻拦了亚麻布对皮肤生硬的摩擦,使手套穿起来相当舒适且暖和。
“好合适……”莱塔喃喃地说道。
阿尔贝把大衣套在了轻薄便衣外,仿佛像是为他量身定制一般,这件大衣意外地贴合了上来,几乎一点差错也没有。阿尔贝的体温迅速加热这件大衣并回馈给身体,很快就驱散了寒意。
“转过来看看。”莱塔捏住阿尔贝手肘处的衣服,调转他的朝向,这件大衣好像已经找到了它原来的目的。“穿起来会舒服吗?”
“很暖和,谢谢。”阿尔贝点点头。
“啊,等等。”莱塔踮起脚,把阿尔贝翻下去的衣领又翻上来。“这样会更暖和点,冷风不会灌进衣服里。”
阿鲁梅高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人互动,她的眼神中除了寻乐子外,还有一丝羡慕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