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置方面,贾翔、方志恒睡一屋,剩下仨女人只能共用一间房了。好在房东留下的床不小,两米二乘两米,睡三个窈窕纤细的女人一点问题没有。
只是方言想着跟亲妈亲姐睡一块儿,有点小尴尬。脑袋瓜里总想起昨天,莫薇躺边上的种种。
念头转瞬而逝,都喝了,怎么回的屋谁也没记住!
倒头大睡呼呼声此起彼伏,房门都没关上。
事情这样算是‘解决’了,虽然还有许多问题没说清楚。方言坚信大多数亲戚都能对她所说的情况表示理解,但凡事都有例外,譬如一些有过不愉快的亲戚们,他们的唇舌就是大麻烦。
可是,能让方志和恒洛雪暂且放下心、暂时接受眼前的事不出意外,已经算是阶段性的胜利了,往后的事只能边走边看边解决。
暂时的放松一下,才能有更好的精力去面对之后的。
房间里虽吵闹,但这夜却异常的安静,平静到没有梦的踪迹可寻。
平静中夹杂着一丝不安,一些悸动,一缕轻轻的哭声。
凌晨,方言被幽幽的啜泣吵醒,昏沉沉的脑袋让她缓了好久才看清靠着床席地而坐的人。
洛雪边小声的哭边用手去擦,月光反射下手背闪着点点荧光。
"妈..."
一双不大的手搭在肩头,方言通红的眸子闯入视线后,洛雪再也禁不住心中的激动,把方言紧紧的抱住。
"小言,妈妈对不起你!"
"都是我自己作的,怎么..."
"不是你...不是你,都是我的错!"洛雪的哭喊陡然加大,方清都幽幽的醒了过来。隔壁,两人不安的扭动可以看出还是有影响,只是酒劲太过了没醒过来。
"妈!"
洛雪越是这么说方言越是愧疚,可惜嗓门始终不及洛雪的,活脱脱被压了下去。
"要是当初狠一狠心,让你留在玉州..."
"妈!不要非得把错朝自己身上揽!!"方言真急了,不管不顾的嚷嚷着,洛雪的高嗓门愣是被压下去了,"我知道!你现在无非就是担心,怕我会想不开万一出点意外什么的,可是...妈!咱们生活在一块儿都二十几年了,从小到大哪次闯祸回家我不是装没事儿,要么被发现了就第一时间跟你求饶,为了啥?还不是我怕疼,怕被你多揍两下。说白了,我这样的人最惜命了!好死不如赖活着才是我的座右铭!"
"别看她喜欢满嘴跑火车,这次说的倒是没错!高中大学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你要实在放不下心,以后我继续监视她就行了。"方清也跟着劝道。
"很乐意成为方清女士的监视对象!"方言笑嘻嘻的,意思表达很好,就是不正经的外表让人忍不住,方清点了点她的头。
洛雪眼窝里的一汪泪再也崩不住了,俩人也不打闹了,跟洛雪抱在一起,互相感受此刻的温度,直到再睡过去。
再醒来已是天光大亮,简简单单的早餐后,如约到了医院。
吕建,贾翔的二舅,虽然也到了揪不住青春尾巴的年龄,但年轻的时候是云大医学院近十以年来最年轻的整形科教授,因为家里的事,某次脸上多了几道抓痕,形似猫胡子,所以老猫这个称呼随着从玉州一直跟随到云州,整整十几年。
如今这只老猫坐在跟前,仔细的端详那份‘报告’,方言有种被老虎审视的错觉。时不时的抬头看,伴着精光从眼底透出来,方言受不住这股紧张而抓紧了自个的裤子。
其实,哪里是她自己,一家人包括贾翔都直犯嘀咕。
折腾了一个上午,最后还是把证明顺利开了出来,只是吕建的脸色明显带着为难。几人心照不宣的看了看,谁也不去提,就看着他默默在打印出来的材料上签了字,这才放下了心。
"这么长时间不见,见了就来麻烦你..."
"小事一桩,帮言言恢复身份,我就是理所应当的开一下门而已。"
"那也是门将!"
"现在...心里这块儿才是关键,回去以后得多开导开导..."
方志恒跟吕建这对酒友加旧友聊着,洛雪都插不上什么话,把方家四口送到走廊上。一把抓住了贾翔的衣领,把人扯回了诊室。
"嘿嘿。"贾翔知道事情败露,不好意思的对上吕建木然的脸,憨憨的笑着。
"知不知道今天的事儿可大可小?"
"明白。"
"明白还敢这么玩?!"吕建少有的严肃了起来,"闹个黑户不比这个强?"
有些人就是吕建这种类型,平时对什么都无所谓,得过且过的心态过日子,哪怕风吹浪打,但只要涉及专业领域就认真的不行。
除了专业,贾翔也没什么词可以形容的。
"那也得按事实情况来,身边那么多亲戚,大家伙都看着,怎么编生了女儿在外面弄丢又找回来这事?。"
吕建叹了口气,细想确实是这样,冷不丁的冒出来一个谁都会怀疑,人多嘴杂指不定怎么传扬,但是在原有的基础上改变一下,添油加醋惹人同情,也就省掉了许多麻烦。
"老舅,方言也不是外人对不?就当帮帮人家过眼前的难关。"
吕建把笔夹在手指上转啊转,玩味浓厚的盯着亲外甥,贾翔心里没谱了,这模样的可是从没见过。
"别忘了,我初三的那个小年夜,谁被我舅妈轰出去,外面飘着鹅毛大雪没去处,是谁敞开大门收留的。还有平时没法尽兴是去谁家..."贾翔哼笑着。
"你提这个干嘛?证明都冒着风险开了,你还想我怎么样?"吕建有点急了,嗓门都大了不少。
"谁让你那么一副表情,我以为你想后悔呢!"
"嘿!"贾翔敢这么跟他说话,简直反了天了!吕建气的拍案而起,贾翔滋溜躲到了门后,拔腿就要跑。
真当他是吃素的、真不把校运会长跑头名是冠军?吕建窜了过去,抬脚把门踹上了。
嘭的闷响传出去,外面经过的两个护士都吓了一跳,趁着左右没人就趴在门上。
奈何,医院采购时候都叮嘱厂家做了特殊处理,除非里面炸了,否则一点声音都甭想从外面听到。
"待会儿回去,要不要跟王护士长说一下?"
怎么听都没听到,心急的像猫爪子挠,心里一番酝酿很容易就想到了不好的地方。善良本性发作,对于可能的情况还是觉得要提醒一下事主。
然而...别人可不这么认为。
一直没发话的吞了下口水,,想象到可能出现的情况,颈椎长满了锈迹而运动不畅的缓缓回过头,"...还是别!万一...真的...以王护士长的脾气,你我...这个月还能闲的下来?"
禁不住提醒,开始提议的也闭口不言,换上一副怕的要死的神情,机灵从头皮打到脚指头。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没看到!咱们没来过九层。"
"对,溜梯了,从十楼绕的..."
两个纤细的身影讪讪跑了,几分钟后贾翔揉着肩膀从里面走了出来,吕建也探出了头。
"嘿!跟你说的那些可别忘了!"
"知道了!都在我那里放着呢,想喝了就去,前提是别被发现,要不然咱俩全都得完蛋!"贾翔驻足道。
说完也不管吕建嚷嚷着什么混蛋之类的话,一溜烟的跑去电梯那边跟方言汇合了。
言、妍?
就算是女人了,用第一个也没什么不好吧?非得改成后者是为了啥?难道说当年以为自个是女孩,准备好了名字,发现不对名不对人就临时改了?
现在,又到了可以派上用场的时候!
方言不知道真相,只知道犹疑的代价是啥。
脸!可疼了!
"明天,我们俩趁早班车回去。"
事情暂时得到解决而轻松温馨的饭桌上,吃到一半洛雪忽然宣布离开的消息。
有那么点水落入油锅的效果。
方清平均一年才见洛雪不到三天,自然是不肯。方志恒回去以后再也没机会解禁,只能干巴巴等到过年!至于方言...不,根据女帝洛雪的指示应该叫方妍了!方妍一向对洛雪的巴掌敬而远之,对洛雪的温情又极度贪恋,如果按照之前的感受是既想洛雪走,又舍不得。
然而经过昨晚的事后,洛雪的付出已经太多了,她真的不想刚从自个的问题上再操心,又无线衔接到给众多的亲戚解释操心身份的事上。
云州市内嘈杂不假,附近的云栖山还是很适宜休养生息的。让两人去好好的休息一下,放松紧绷的精神才是最好。
"先别急着回去,妍妍开业那天我还打算让你们一起去呢!这两天先到周围转一转看一看,都那么多年没出过远门了..."
方清又是少有的低眉顺眼加渴求,可心里堵着件事的洛雪还真放松不下来。
摆摆手,打断了方清的提议,"我们两个上年纪的懂什么年轻人的心思,甜品你们自个吃吧!出去转一转,可以。等妍妍也结婚了,有的是时间..."
噗!
方妍正在编辑柔情似水的话,打算挽留呢,没想到洛雪忽然玩这么一出。方志恒也有点诧异,频频看洛雪的脸。
被自个的口水呛到,洛雪禁不住偷偷的笑。
人活于世,或孑然一身的潇洒自在,或遂自个心愿毫不顾忌世人的眼光,或是随波逐流毫无个性的过完平淡的一生。
怎么选择是自己的事,作为母亲,洛雪秉承相伴左右、但不左右子女人生的态度,然而她内心深处还是殷切渴望方妍能像普通人家的女孩那样,找到自己的另一半,嫁人生子、幸福走完一生,平淡才是最好的。但是,想要开始这样的生活需要克服的问题很多,还需要大把的时间打磨心态。
她刚变成女孩,一个星期还不到呢,怎么可能就照着蓝图上的去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