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着去抹桌子,看贾翔边上的同伴换了,还是位十分标志的大美人儿,边把炒好的豌豆倒小碟子里,边把那抹笑中饱含它意丢给了贾翔,又细看了方妍几眼,稍稍把眼眯起。
"姑娘看着很眼熟。"
"...我是...方言的亲戚..."
"噢,怪不得跟他那么像呢!你们先吃着,东西待会儿就好。"
话不多说,老板娘转身朝里面去,方妍和贾翔的注目礼又使上了。
老板娘姓曾,单名一个玲字。看着也就三十来岁,其实已经四十出头,跟妹妹一起在云州打拼好些年因为一时大意把辛苦来的钱全都打了水漂,又不好意思回家,怕被人笑话,最后就想起了拿自家手艺做点小生意。
先前打工的那家卤味店离这里有点距离,地铁只通到附近,清晨早早就得起床,在家做早餐来不及,只能在路上寻摸点吃的。
某次偶然发现了这里,吃饭的功夫觉得对方有点眼熟,细打听发现竟然是街坊,两年的功夫,方妍和贾翔约摸一半的早餐都是在这里解决的。
当然了,不只是口味合乎玉州人的喜好,也有老板娘个人的关系。女神?那些还在校园就卖弄风骚的,实在不敢想象到了社会上成什么样子,曾玲这种朴实的、真实的才是他们俩心中白月光一般的存在。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就不提了,年龄的差距摆在跟前,家人不可能接受的了,俩人心知肚明鸿沟不可逾越,也就稍稍放纵一下青春期的冲动,没敢真的动什么心思,但也不妨碍近距离欣赏那种美好。
"来了,豆腐脑..."
木质托盘很有年代感,乘豆腐脑的碗也不同一般,高高的碗底瘦瘦的形状,整体来看跟陀螺似得。
碗里面香菜卤豆花生碎一应俱全,一小碟辣椒油是个人的喜好与否,玉州人吃的偏清淡,增加的这一项是为了适应云州人的口味。方妍和贾翔这样的游子也难免会被周遭的环境影响,慢慢适应之后口味跟当地人无异。
吆喝过后,本该把碗摆在跟前的,半路被两人接了过去,算是个礼貌吧。
前脚喝的来,后脚老板娘的妹妹,曾玉把两笼屉小笼包子也端了过来。这东西刚从蒸锅上面下来,实在是没办法再用手去接,只能任这个年龄相仿的女孩放在两人跟前。
小笼包个头是硬伤,里面的汁水倒是不少,红嫩嫩白滑滑的快要看到里面的陷了,跟曾玉在蒸锅附近待久了的脸蛋有一拼。
"来了。"曾玉淡淡一笑,贾翔和方妍同时以回着。只是...贾翔回倒还好,方妍这稍显陌生的脸就让曾玉有点迷糊了。
"这是..."
"女朋友吧?"曾玲半开玩笑道,俩人下意识的看了眼对方,同时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一起工作一起吃住,这几乎就是出双入对,谁看了心里不犯嘀咕,贾翔这个大龄青年长得...还行,人也挺不错,带着年轻女孩一起吃饭被人误会也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儿,两人也并不觉得尴尬。
"姐...跟方言好像啊。"曾玉盯着方妍看,用胳膊撞了下曾玲。
"当然了,你看她跟洛大姐有多像!"
辈分是个头疼的话题,从年龄来看曾玉和他们差不多,叫姐姐没问题,可是碍着曾玲这层关系,和洛雪姐妹互称,到他们这儿就高了一辈,得喊声姨才对。
但是这么喊来喊去太别扭,又不是特别紧密的亲戚,所以就各论各的,她们跟洛雪论,方妍则跟他们用年龄论。
"九成九,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右边眉毛当中要是再多颗痣..."
"没错,没错,哈哈!"
被品头论足的方妍没法子说实话,只有尬笑着应付一两下。曾玉也一起笑着,眼睛却不再瞅方妍而是奔着贾翔去了。
曾玉比不得大了自个快一代人的姐姐,无论气质、身材、样貌,但年轻就是最大的本钱,到了她这种年龄,青春还没消退,又兼有些许成熟,同样是很吸引年轻人的存在。
不过,被看的人却把头低下了,不敢对视那双灵动的眸子,拿勺子去搅弄豆腐脑。
十几年前贾翔家从玉州北郊搬来的时候,那次意外...这,就是另一个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故事了。
"老板娘,来两笼烧麦!海鲜味的!"
几人的思绪被上门耽误客人,以及方妍手机铃声的合力搅闹打破了。
"来了。"
勤快的姐妹花又去忙活生意了,曾玉又一次把失望铺在了脸上。
方妍看了眼来电,又给贾翔扔过去个足够发颤的眼神。后者正在小心翼翼嘬包子里的汤,被吓了一跳用力有点猛嘬的有点过头。那口热汤瞬间溜到嗓子眼里,贾翔挤眉弄眼又攥拳头,难受的都快捶桌子了。
方妍看她不爽,自个倒是爽了点,摁了接听把手机放耳朵边。
"哪儿去了?不是让你在家待着吗?肚子舒服了是不是?不怕再漏到衣服上了?"
平时远远隔着还好,见面就是一波接一波、狂轰滥炸般的‘关怀’,方妍把耳朵捂着给通话声音降到最低能听到的范围,省的别人听了笑话。
夜间的好生意打开了序幕,吃着喝着还看着,帝王般的享受也不过如此,方妍越看越是想要把曾玲的性格移植给方清。
直到吃饱喝足了也没再跟曾玲姐妹俩搭上话,不过能看个过瘾、把肚子吃舒坦就够了。
也是怕耽误时间,两人直接扫码付钱也就离开了。要是让她们看到了,八成还要退回来。街坊邻居的吃点喝点没什么,在家可以在外不行,别人全指望手艺生存,生意就是生意,白吃白喝的两人脸上也挂不住。
另外,就是曾玉的关系让两人选择不告而别...
成熟性感又温柔的麻醉剂没了,方妍的肚子又开始了无休无止的翻腾。感觉稍稍有点不同,跑到厕所释放一通,稍稍好受了点,毕竟释放肠胃垃圾不能当止痛药来使。
也不知道她到底得罪了哪路大神,非得把自个整到不死休的地步?
从小就是悲催堆里长大的,因为长相被人嘲笑不男不女就算了,至少还是个实在的纯爷们儿。好吧,作为男人不受重视不被待见,在外做路边的小石子都不好受何况在家。变成女人后该享受的权利一股脑的全回来了,算是弥补了前几十年的亏欠,但为毛是现下的身体情况?
肩不能扛重,手不能拎刀。没多会儿就觉得腕子酸沉,好几次差点切了自个儿手。她练了两年,差点把手给废了给才成型的技术!
脑袋昏昏的,胸口闷闷的,纠结成团儿的东西搅的心头堵得慌,情绪名为委屈,化作钥匙把心底那座厚实的大门打开,所有不为人知的负面一股脑儿的都释放了出来。
口哨、拖鞋,混在一块儿从浴室传出来,静悄悄的家除了冰箱的细微声响几乎没什么声响,贾翔捋了捋头发去依旧奋战的冰箱那儿拿杯爽口的。
清冷的月光穿过玻璃洒在沙发上,把那人玲珑有致的娇躯盖上了层保护膜,脸庞沉寂在某些不可告人的幻幻象中没有任何表情可言,两道明晃晃的东西迫使贾翔看了又看。
泪。她哭了!
外在强硬的往往内心柔弱,展示在跟前的是武器,是迷惑人的表象而已,嘻嘻哈哈玩世不恭亦是如此。
但方妍似乎是个例外,从小到大无论多大的事临头总是一副优哉游哉的泰然自若,哪怕是人生突遭巨变的前段时间,也还是跟没事人一样。
也许正是洛雪的‘散养模式’锻炼了她的皮肉,连心里承受能力也强过一般人好几个档次。
贾翔一直以来的认知错了,她不是没有脆弱的时候,而是藏的太深了,以至于连自己这种深入内心的朋友都没察觉到的深度。
大意了,作为朋友他太失败,作为哥们他太不认真负责!
贾翔自责着,脚步沉重的几乎抬不起来,却还是硬挺着到了方妍跟前。扯一张薄纸,轻轻拂过脸庞上的湿润。
然而事有蹊跷,方妍直挺挺地盯着桌面,眼神空洞的像是没了魂的提线木偶,平时碰脸必遭回击的,此时此刻倒是安静的如同回到小窝里的猫。
贾翔好奇之下把手放在方妍跟前,上下的晃了晃,没有任何反应,再把擦拭泪痕的动作加重点才换来睫毛稍稍的眨。
会不会出什么意外了?生理期只是个笼统得概括,这个时期的女人激素分泌量是平时的很多倍,很容易对心里造成冲击,也许起因只是针鼻大小的事,多想那么一会儿就可以酝酿到山呼海啸的高度。
他也是切身体会过这种情绪海啸的过来人!
壮着胆子抬起手,食指弯曲拇指张开,贴在某人白净的脸蛋上轻轻夹住。
嫩、滑、软,手感好的不像话,什么剥了壳的煮鸡蛋,这感觉...贾翔咽了口水,视线由得意变成惊恐全是因为那双骇人的眸子。
失了神的人忽然回过味来了,粉唇抿成一字,粗粗的眉毛似两把剑,尖锐直戳眉心,亦如戳到了他的心头。腮帮鼓着塞满了松子的松鼠都自愧不如,阵阵磨牙声堪比磨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