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重新播回到十几分钟之前。
"别看地方有点寒酸，但是论起味儿，这地方的老板说自己是云州第二，可没人敢称自己是第一。"
以距离来计算，就在不足二十米的火锅店内。长辈模样的男人走在前，吴华紧跟侧后，随着那双苍老的眼一同看了个大概，"还是世纪初的风格，店主人有点守旧了，也没扩大规模。走的是典型怀旧风，难怪生意会越来越差。"
"一语中的。"
吴华跟着卓老大一起笑吟吟的。攀着吴华的肩膀，卓老大更直白的说道，"也多亏了他这么守旧，要不然咱们哪来的机会。"
"不仅仅只看中那三瓜俩枣的零碎钱，算是为了留下那份念想吧。"
卓老大笑了笑，往事再上心头又勾起不少辛酸的瞬间，干脆不言不语，径直顺着楼梯朝上走。
进包间点好了菜，锅也大开了，单凭扑面而来的香味，就足以让从不吃辣的吴华食指大动，云州一绝，果然名不虚传。
清汤锅吃着不犯忌讳，却总想试一试边上的滚烫红油。
禁不住一遍遍的心里暗示，吴华在卓老大的吟吟笑声中捞出了几片毛肚。
"来之前我就说你忍不住的，怎么样，怎么样？！"
吴华真的如同名字那样，无话可说了，几片飞快的下肚，然后再拿漏勺去捞牛肉丸。
"别光吃，来点他们家的自酿。"
"啧！老式啤酒花，真的不多见了。"冰爽怡人降低了灼热感，惬意的时光总能忘却烦恼，还有...顾忌。也许是许久不犯而生出的大意吧，当吴华再把牛肉片粘着些许香油放嘴里时，一股让人难以忍受的痛在嘴里传开了。
看吴华脸色一疆，卓老大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指着小包间一侧的墙，"你呀！哪哪都好，就是随了牙容易出毛病的基因...出门右转到头，卫生间快去吧。"
吴华捂着嘴，幽怨的看了眼说话的人。一路急行到那个狭小的空间，漱口洗牙还没完，因为太辣而刺激到的肠胃又开始发作了。
不是对于蹲厕有什么成见，相反老是坐便已经让人感觉到不健康了。可是当漏水、锈蚀的水管、以及丢弃在外还没收拾干净的纸筒纷纷闯入眼底，也太...
再怎么样也总好过旱厕，旱厕也好过两根木板搭起来的，一个不稳差点掉下去的瞬间，那才是挥之不去的瞬间！
吴华来不及多思考，当下解决问题才是关键。
一通舒爽到来，别样的风采在两平方大小的空间内萦绕不散，即便吴华收拾完了，久聚在蹲坑中的又开始向上冒。
待不住，也没待下去的理由，吴华正要离开，透气窗边闪过一抹黑影，两束褐色荧光打了过来。吴华吓得哆嗦从头打到脚，定神看发现是只黑猫。
不怕是因为不信，只是被盯着久了，心里也挺别扭。
"去！"
摆手，叫喊，驱赶了几下纹丝不动，扭过身子低头不知道在看啥。吴华也没心思干耗了，转身的瞬间就听身后稀里哗啦一阵。
回头看，猫是不见了，通气窗却赫然在地上。
火锅店后的小胡同，一阵咆哮之后，女人的笑声紧随而至。
好奇心使然，吴华越过玻璃碴子，扫了一遍黑漆漆的胡同，借着灯光看到窗户下方有猫叫声，还有个扎着马尾的女孩蹲在破木箱子后面。
角度挺不错，可以看到女孩的脸，但是灯光不太好，只能勉强看到大致轮廓。
这个女孩，好像有点眼熟...
视线重回胡同内。
看了看时间，张余无奈的摇摇头去边上推了辆共享单车来。方妍听着动静越来越近，轻轻抚了下在她面前吃东西的小野猫。
褐黄白三色相见的花，很漂亮，有些不忍心还是张口说，"别怪哥们心狠，这世上就没有白吃的晚餐，吃了我的猫罐头就得替我办事，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花猫抬起头，朝着方妍喵地叫了一声。
说什么，听不懂，甭管骂人还是赞同，亦或者感激自个。方妍就当它是同意了，双手抓着猫，盯着地上的镜子碎片。
"等干完了这一出，我出钱给你买一箱的猫粮猫罐头！"
呜～哇嗷！
说完，掐算好时间的方妍把猫给丢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落在瘦高个的怀里。丢飞镖几乎没中过红心，投球进篮率一直保持在三成。也就是开始做卤味避免让自己的手切到，准头稍稍有所提升而已。眼下的命中率，不敢说绝后，那也是空前级别的。
"卧槽！"
瘦高个大叫一声倒在地上，惊吓了一遭，差点把脑袋撞在近在咫尺的墙上。而被方妍丢出去当武器使的猫没事，摇摇尾巴噗噜转了下灵巧的身子，一溜烟的朝岔路深处跑的没影。
方妍趁着瘦高个迷糊的劲头，窜过去，拿着事先准备好的破麻袋套在头上拼了命的朝下拉，抓着麻袋口束紧用的麻绳拉紧了，紧紧地箍在他的腰上，让他手使不上力，二话不说直接就是一脚，正中瘦高个后背。
"谁呀，特么的谁呀！！"
抓着球棒应准了亲自个脖子的上头，准备要挥舞的时候，方妍突然又犹豫了。这一下奔着脑袋瓜去，以球棒的分量后果是啥怕是不用多想吧。可是，今天这货那么恶心自己，就能这么轻易的放过他？呵呸！善男信女还是白莲花圣母婊？放过他，自个的那份从哪算？
瘦高个别别扭扭的爬了起来，方妍飞起一脚过去把人踹翻了，拎着破球棒瞄准瘦高个的肚子狠狠来了一下。
自个有多少劲还是拎得清的，以她现在的力气不至于把这死猴子给打的脏器破裂，最多让他疼一次罢了...是剧疼哟！
"唔！"
一声闷哼瘦高个老实了，躺在地上跟蚯蚓似得蠕动着。双重保险，一边的地上，刚才当侦查器材用的碎镜子，方妍拿着抵在瘦高个的肚皮上。
跟触电似得，瘦高个浑身可见的抖了一下。
"大哥，是道上的兄弟吧！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了！"
嘿！还真有点意外收获，这小子八成是被什么人这么偷袭过，属于刻在骨子里的本能反应了吧！要不然，怎么张口就认定了是道上的人！
不过...
方妍一阵恶寒，这还是那个好色切刚硬的男人，哭鸡鸟嚎的比她酱婶的假娘们都不如啊！
现在开口倒是不难听出来她是谁，方妍拿纸搓成了团塞在鼻孔里，视线准备好的糖撕开了塞嘴里。
"老...老娘..."
新产品，老配方，不愧童年阴影的存在，加上塞鼻子的辅助效果，方妍试着吼了两句，结果腔调都变了！不过细听起来还是能听得出，跟平时说话有些相似，但...这小子现在套着个麻袋，又惊又怕的怂样儿，怕是听不出什么。
"老娘的妹妹刚毕业，不知道谁给介绍的门子到了你的在你店里打工。你小子，是真的活腻味了吧，敢对她动手脚的！？"
"令妹是哪位...这位大姐还请指明！"
果然没听出来。
可是方妍哑巴了，光顾着准备动手的东西，当场胡诌的竟然没想到下文。眼珠子滴溜溜一转 台词只能现编了。
当今世上重名最多的是谁，男有张伟，女有张雪嘛！
"张雪！"
"海鲜组，新来的...这位大姐，我再也不敢了，饶我这次吧。"
靠！瞎猜居然蒙对了，还真的有这么个名字的女孩！
就说重名率高，也是几十亿人中的比较，放在个位上只有十几分之一，概率太低也能撞上，运气太他喵的好了。
毕竟是违法的勾当，不自觉的就心虚。方妍因此大受鼓舞，说话都变得比刚才铿锵有力不少。
"人已经被你占了便宜，照着我们的规矩，哪只手碰的就废哪只。"方妍大吼着，倒真像是秉持正义、游走在法律之外的强者。
"别！别别别！"玻璃尖头锋利的狠，不过隔着麻袋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放在张余的感触上，跟真的有一拼，哀嚎着声音都变了，"我这狗眼不识泰山，求您老网开一面放过我这一次。再说...我只是嘴上功夫，根本没碰过她一下啊！"
"真的？为啥跟我听的不一样？"
"大...大概是令妹太生气了，怕是...怕是传达的时候出了岔子！我可以对祖宗在天之灵发誓，真的没动过手啊！要是说谎让我下半辈子永远不举..."
人一旦怂起来，别说节操了，尊严都能放弃。
方妍心里大声卧槽！这种关乎终生的毒誓都发得出，不是怕到家了也没什么可以刺激到屁滚尿流的境地！
"...饶你简单，别光头口答应，你得录个音当证据，回头别踏马给我整报警这一出。"
"是是是！"
方妍掏出手机放在瘦高个嘴边，"举头三尺有神明，我张余在这里向四方神佛保证！以后必定痛改前非，再也不敢对张雪妹妹动手动脚了！如有违誓，就让我头顶长疮脚底流脓，肠穿肚烂五雷轰顶连渣都不剩，还被天地间的风扬了骨灰！"
咦！
方妍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下，顺便摁了暂停，又给了他一脚，旋即把碎镜片指向瘦高个的腰。
身后的火锅店二楼，那双眼睛也眯了起来，看方妍有点不想善罢甘休的架势，扒在窗头得手也跟着紧了起来。
"我妹妹还有个闺蜜，叫方妍...挺老实淳朴善良活泼的女孩，嫌弃黑道不愿意跟我沾染什么，可我这做姐姐的也不能干看着她受欺负屁都不放一个！！！"
中气十足的一声高喊，听到这话的张余明显一愣，随即躺着朝地上嗑头。
"我错了我错了！今天的事全是我色迷心窍，我不该动手...啊不对，动我这脏爪子..."
哀嚎中，那些誓词又被念了一遍，方妍打开手机，乐呵呵的录着。
"行了！你欠人家的钱怎么办？"
"加倍！我加倍奉还！"
加倍倒是不敢收，可一谦虚又怕暴露自个。
这笔钱不好挣，方妍隐隐觉得不会那么干净利落的解决，且放着以后再说吧。
"好！那我就看的表现了，警告你甭想瞒过我！市内所有的监控，只要我愿意随时随地都能黑的进去。你的一举一动，全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