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区，那所别墅内，就在咫尺遥的手机嗡嗡作响，抬手就可碰到，但是于陈姗姗而言还是显得过分艰难。
不知道这药参了什么，也许是为了防着她的逃跑而特意加了料，只是抬起脖子看一眼，全身的力气都几乎消耗殆尽。
视频和电话一起来，两人的名字一起出现在陈姗姗的视线当中。当然，还有那些呼啸而来的泪水。
悔恨，又一次涌上心头。
恨自己的所有，让陈姗姗忽而有了力气。只是刚坐起来，虚掩的门被推开了。
当着郭志敏的面，陈姗姗咬紧牙朝手机伸手，可惜还是被郭志敏拦下。
尖锐的太监嗓子，以及那恶心的笑容，陈姗姗真恨不能先吐他一脸。
被轻轻推了一把，陈姗姗应声倒下。松软的床垫没有痛楚，心却再次被打回深渊。
"不错，才晚了这么点时间，小伙伴就打过来了，还挺关心你的。"
耳朵不可能合起来，眼能少一点就算一点，陈姗姗撇过头去，闭上眼默默垂泪。
郭志敏却来了性质，坐在床边，抚弄着陈姗姗微乱的头发，"没什么好伤心的，等过了这段时间帮你手术，完事儿还可以回去再看他们嘛。"
做手术，彻底恢复本来面貌只存在于梦中，但是让郭志敏那束缚她的后半生当交易筹码，那还不如在手术中失血过多死了的好。
想到这，陈姗姗紧闭的眼慢慢睁开。
扪心自问一下，到了眼前的境地，活着和提线木偶没有任何区别，对于任何心向自由的人来说都是巨大的痛苦。为什么，自己连解脱的勇气都没有，还一心向往别人帮她？还是说，她骨子里本就是那么懦弱！
这样就算是剔除女儿身以外的多余，抹去过去的痕迹，得到心心念念的人垂青。将来，有人来抢他，还不是一样会被夺走。
"来，今天的量该上了。"郭志敏蹲下来，看着陈姗姗故作温柔的说着。
早已被泪侵占了视线的陈姗姗没有任何反应，任凭那痛在身体徘徊。
郭志敏满意拍了拍陈姗姗的肩膀，完成了剂量离开了，不知过去了多久，陈姗姗盯着手机的眼睛中有了异样。
死灰一般没有神色的空洞中，星星点点的东西在跳动。
"换人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二楼，满是试管烧杯和不明液体的昏暗小房间里，穿着白大褂的郭志敏忙完了手头的，心里惦记着自己‘研究’成果能拿多少好处，电话打过去的答案却是一切暂停，药物方面的管理权划归子公司恒一制药，上不上报由子公司说了算。
好不容易喂饱了安晓琳身边的秘书，眼见开始扭亏为盈，忽然就换了管着自己的顶头上司，这就让郭志敏心里敲起了无边大鼓。
灰不灰色的，他比谁都清楚，也是瞅准了胆大的敢吞这笔钱才投其所好，还有...另一方面的投其所好。
郭志敏下意识的轻轻摁了摁脖子后方，被咬出牙印的地方现在还隐隐作痛，正如他心里的感受，那种对前路的不确定。
"行，我知道了，劳烦李助理把这么重要的事儿先告诉我。回头等东西做出来，我第一个送到府上。"
"不客气，不客气..."
在得意的笑声中电话挂了，郭志敏盯着聊天记录和电话记录咬牙切齿，一切都是一周之前。
放弃那么多、付出那么多，到头来连个通知都没有。岂止是不甘心，简直就是怒火中烧。
指甲嵌到肉里，恨不能立刻就夺门而出！但是当冷静到来熄灭了怒火，郭志敏还是老老实实的脱了白大褂和男人衣服，径直去隔壁换上女装，又在满是女性化妆品的梳妆台前坐下，浓妆淡抹总相宜...
世上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只要底子不差，打扮合适，谁都可以吸引不少关注。更何况是郭志敏，已经切了男人与生俱来的东西、又长期吃‘小灶’的人。
梳妆完了以后，以现在的姿色足可以比肩陈姗姗的素颜。
当颇有韵味的郭志敏出现在跟前，陈姗姗也稍稍愣了会儿。
他的所作所为的确让人深恶痛绝，可不能否认的是，一个男人皮肤居然好到让她都自惭形秽。
以为只是切了那套坏掉的东西带来的作用，殊不知他还有别的补充。除却长相、尚未隆起的胸，那些存在和女人几乎没有任何差别。
打扮好了仿佛气质大开，长发微卷顺着肩膀披散开，红唇玉面交相呼应，视线撇来透着股媚态。
白色风衣下蕾丝裙摆，而裙摆里若隐若现的赫然是黑丝。
美貌虽远不及方妍那种高度，就气质而言半点都不输她们这那帮真女人。
如此打扮不知道目的，也许是针对她...陈姗姗不敢再想下去，唯有惊恐的盯着郭志敏。
后者没有开口，只是轻笑了笑，打开平板让陈姗姗看，把着平板边缘的手指一改之前，兰花指捻...真的没好好注意过，手和打扮好的样貌一样，都是那么好看。
陈姗姗咽了咽口水，回过神去看平板上让她刻意关注的内容。
‘我现在这样很完美，不能让嗓子破坏了！乖，姐姐有事出去，先给你打完明天的量。’
想起注入身体的那些东西，陈姗姗恨不能立刻坐起来，拆骨剥皮吃肉！奈何此时此刻没有半点能力，只有用眼神来回敬他。
郭志敏笑着打开药箱，拿出注射器...一切都是前几次的回放，已经痛到麻木的陈姗姗撇过头。
咯咯笑着收拾药箱，转过身去陈姗姗恨意满溢的撇过去，一切都是本能反应，但却发现他背影的纤细！
好身材隐藏在男装之下，可逃不过具有修身效果的女装。
削骨只是存在小说当中，现实里也只有脸可以做到，浑身骨架缩小还能长时间维持，这简直就是玄幻概念。
他，居然有这样的先天优势？亦或者他本就是和自己相似的，错位人？
愣神间，走到门口的郭志敏停下了脚步，微微瞥向这里的视线和微微扬起的嘴角，万种风情于一瞬间绽放，从没见过如此勾魂的时刻，陈姗姗都有瞬间的恍惚。
闭上眼，努力把那些排出去。
踏着高跟敲响的节奏，郭志敏离开了。
门关上以后，属于智能家居的提示音也跑了出来，已经是触底反弹的陈姗姗并没有立刻就开始行动，药的作用已经开始，浑身酸软无力到抬起胳膊都药耗尽所有，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魔窟，眼下只有养精蓄锐。
听他说的，看他做的，今晚应该不会回来。
冷静思考盘算，不甘心死在这里的强大意志不止提供了勇气，更是在谋划的时刻想到曾经的那一幕。
插座上，失手打翻的泡面，黑漆漆的夜...
智能家居又如何，离开了电源照样还是废铁一堆。
东明路边的西餐厅，鲜花美酒伴着优雅的钢琴曲，面对而坐的男女比比皆是，窗外即是餐厅的温室，温棚高高架起，几乎就算是隆冬腊月，分毫之隔的另一侧依旧是百花盛开的春色。
阵阵花香和酒气混合，已经是惹得胸膛中阵阵异样，对面人举手投足间的流露又给难耐的高温加了一把火。
终于，一席精致的午餐只消灭半数，曹峰实在按耐不住，硬生生拉着郭志敏的手出了餐厅，疾步踏上电梯朝已经开好的客房去。
不管轿厢门关没关，踏进去的瞬间，曹峰的手攀上了郭志敏的腰，按捺不住心中的火噙住那娇艳欲滴的红唇。
心中带着目的，所以郭志敏所做的只是顺从和顺从。哪怕他在这里不顾一切，她应该的反应除了欲拒还迎之外，还是不遗余力的顺从。
还好没有被欲望冲昏头脑，索取在恰到好处时停止，拉着人冲出电梯，刷房卡、把人抱起踢上门，整个过程一气呵成般的流畅。
迷醉人心的响动持续了很久才停下，当黄昏到来之后疲惫不堪的两人才相拥而眠。
背地里已经是如胶似漆，电话联系的时候却像上下级那般正经。三句不离掌舵人的教导，装出来的一切，完全是为了让人看到而已。
深夜时分的东郊，力气恢复了一些，也可以说足够供她抬起胳膊的，缓缓从床上坐起来的陈姗姗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半晌过去，偶尔有车经过打进来的灯光也渐渐消失了，陈姗姗接触地面的瞬间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身子料峭着朝前。
咬紧牙，用这辈子都没有过的毅力挺住，硬是用酸软无力的胳膊扶住了柜子。
双腿不停的打颤，挺不住的概念不断壮大，然而陈姗姗明白，此刻真的坚持不住就完了。
浑身上下的衣服通通被汗水沁透，又过了不知多久陈姗姗感觉慢慢挺了过来，试着抬脚走...亦步亦趋和蹒跚学步的孩子没两样，挪动着到那张小茶几边上，拿起手机却是黑漆漆的屏幕。
陈姗姗没敢停下，紧盯着花瓶和墙上微微泛着亮的小台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