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又下起雨来，“哗啦哗啦”的雨滴越下越大，像是暴雨来临前的征兆。
林源走到阳台前关了窗。
他看见透明的窗户上，有两片被雨滴打落的树叶紧紧贴在一起，就像人在拥抱一样。
温暖而橘黄的光线下，任兮年已经枕在沙发边檐睡着了，她紧闭双眼皱着眉头，似乎睡得极不安稳。
林源的目光这个瞬间微微变得失神。
或许，只有现在这个时候……
任兮年不再是一株野生的罂粟花，不再带着诡异迷离的芬芳和危险的气息。
一如她先前站在讲台前朗读教案，声音里是无底的温柔，很是好听。
有那么一瞬间，林源也会听得入迷，目光会不经意间，偷偷地落在她的侧颜。
林源轻声走到沙发边，仔细给她盖好了从房间里拿出来薄被，开了空调。
任兮年有时候疯疯癫癫的很古怪，但林源知道直到现在她依然死心不改地爱着他。
她希望通过“爱欲高涨”的“性”行为来控制他。
所以，她想要和他上床，她想要他拥抱她，她想要他亲吻他……
这一切……
他或多或少也有些感知。
林源抓住她那削瘦的手腕轻轻翻动，现出花纹状刺青，但还是很明显可以看出那里有一条白花花深刻的疤横亘在腕口。
这条伤疤暴露在他眼前。
如同遗留在过去的噩梦，本该早已尘封，却再次被吹拂出来，露出血迹斑斑的伤痕。
林源蹲在沙发边沉默了几秒钟。
也许是时候了，他也该给这段不稳定的关系，做了一个彻底的了结。
要一起走下去，还是……再也不想往来呢。
他思考着。
……
外面雨下得很大，林源撑着伞，沿着街道缓缓行走着。
中午十一点钟，街道上除了有时会来往的车辆，已经鲜少看到行人。
回家的路上途经过街道拐角处的花店，林源看到玻璃窗内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是叶思瑶，她微微弯着腰，手里捧着一束簇簇盛开的勿忘我。
他走进了花店，“叶学姐?”
“林……源?”
叶思瑶在原地站了几秒，手里攥紧花束，纸包装持续发出沙沙的响声，似乎那是心脏收缩发出来的。
没有再称呼他学弟，而是叫了他名字。
下一个瞬间。
叶思瑶的眼眶内缓缓的蒸腾起雾气，“林源，你是有女朋友了吗？”
“啊?”林源看着他，神情里充满了古怪。
“林源你说有女朋友了就一定会上床吗？”她的声音焉焉的。
林源还是没懂她的意思，但从她这几个问题中，他还是摸到了点信息。
学姐应该是受了情伤……
他安慰地对她说道：“我觉得大概会分为两种，有些情侣会直奔主题，而有些则会留到结婚后。”
“林源，你有过初恋吗？”
“有过。但后来才发现她其实整个人都挺糟糕。”
“糟糕?”
“说出来难以启齿，她想要我女装。”
然后想草我……
后面这半句林源没好意思说出口。
叶思瑶呆住。
“说实话，那时候真没看出来她是这样的一个人，高中的时候她文文弱弱的，看上去一副三好学生的样子。可谁知道她私底下性情却是糟糕的不能再糟糕，总是暗中冷暴力其他的女同学，居然还想让我女装……”
林源假装对这种陈年旧事毫不在意，但他的双眸幽幽地流连于花架上宁静而淡雅的雏菊。
要不是被他高中时喜欢的那个人的真性情震碎了三观。
他也不会听他那群狐朋狗友的话，跑到衡山路上的酒吧，然后稀里糊涂地和任兮年发生了关系。
叶思瑶嘴唇张了张，小心翼翼地问：“那她，后来去哪上大学了?”
“听别人说好像是首都。”
“对不起，林源。”叶思瑶说话的声音很低，“问了你这么多奇怪的问题。”
他摇了摇头，“哪有很奇怪啊，学姐。我其实觉得一点都不奇怪。”
沉默延续了一会。
叶思瑶身上套着那件低领宽松垂到腿部的米色毛衣，衣服很松垮时不时可以她在向前倾身的拨弄花朵滑落。
她提了提毛衣，注视着林源的眼睛，鼓足了勇气说道：“你的前女友好像很喜欢恶作剧。”
林源的反应有点呆呆的。
叶思瑶就这样看着他木木的表情，墨黑色的眼眸里带着盈盈的温柔，把花递在林源手里。
“可我一点都不生气哦。”
可就算……
看到了他和别的女人的床照。
她还是喜欢他，和几年前一样她还没搬走，她喜欢待在阳台上乘风，听着他晚上背单词的声音。
活脱脱像个傻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