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者的声音犹如一把无形的剪刀,将全场兴奋的喧哗声骤然剪断了!艾莉西娅那不怒自威的气质让所有人颤抖,没有人敢说话,就连呼吸似乎都刻意放缓了。
艾莉西娅迈着优雅的步伐,来到了我和樱奈的面前。
或许是因为今天的日子过于重要,艾莉西娅没有像昨天那般穿的清新而又随性。
她身穿一件剪裁得体的暗金色长袍,象征着院长身份的巨龙胸针别在她的右胸口。一头金发如瀑布般随意垂在身后,深邃明亮的深蓝色瞳孔居高临下地看着樱奈,那微微上翘的嘴角流露出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
她就这么平静地站在我们的面前,但却给我一种极度危险,令人不禁想拼命逃离她的感觉。
樱奈发出一声冷哼,露出轻蔑的表情。她站起身,迫使艾莉西娅与她平视。
樱奈的争锋相对,让不少人倒吸一口凉气。我想他们大概都以为,关于樱奈的传闻大都是夸大其词吧?都以为,我无法让樱奈这个异国女子对我言听计从,是我太过软弱无能吧?
不,从来都不是。蔷薇花之所以从没站出来澄清过这些谣言,最简单的原因就是没必要,也没有意义。
我也从不认为一个对丈夫言听计从,缺乏思考的妻子就是一个合格的妻子,况且我的家族也不允许有那种妻子的出现。蔷薇花从来都与众不同,因为不同,所以才会屹立彼欧西斯之巅千年之久。
“以你昨天对我的丈夫的所作所为来看,这称呼非常适合你,尊敬的院长。”樱奈以丝毫不弱于艾莉西娅的气势,回击道。
“池一小姐——”
“你可没资格叫我小姐,尊敬的院长。”樱奈咄咄逼人的模样,让人们开始窃窃私语。不过,大多数人都只是好奇圣者为什么会突然对樱奈发难。当然,也有几个人在幸灾乐祸,恨不得让她俩能打起来,然后借艾莉西娅之手将樱奈除掉。
嚯,这讨厌的声音还挺熟悉的。嗯……好像是刚才那三位不知死活的家伙。好吧好吧,你们的名字我记下了。
不过,眼前这愈演愈烈的状况才是首要问题。
“尊敬的院长,我想我的母亲大概已经和您谈过了。我相信以您的人品,这肯定只是一场误会。大家都因你担任院长,而开心不已。我想您不会因为这种区区小事,而白白消磨掉大家的热情吧?”我站起身,轻轻握住樱奈的手,笑着对艾莉西娅说道。
“你对自己的未婚妻有点担心过度了,亚安。我的学生说过,在这里,她做什么都会得到原谅。毕竟她可是未来的蔷薇花执行官,我可不想因为几句小小的不满与抱怨就将学院未来的经济来源断送掉。”艾莉西娅不在意的耸耸肩,之前那股盛气凌人的气势瞬间消散。
“况且,身为生命女神契约者的我,也非常讨厌杀戮。”艾莉西娅转身走回了原本的位置。
“那你对亚安的评价又是什么意思!”樱奈追问道。
“殿下,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艾莉西娅笑得很美,有如那暖人心脾的和煦阳光。“耽误了一些时间,希望大家不要介意呐。”
“切!”樱奈狠狠瞪了她一眼,然后满面怒容的坐回了座位。
“哎……”我忧愁地叹了口气。
艾莉西娅果真如小小玉所说,一点都不简单。完全是一副对我了如指掌,甚至是势在必得的模样。虽然这种说法很怪异,但我就是有这种感觉!
等等!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不太美好的事!
我清楚地记得,她在昨天很明确的告诉过我:因为我母亲的关系,我要和她相处很长一段时间,甚至有可能是一辈子!
哦……我的母亲,您到底做了什么啊!
和这么可怕的蛇蝎美人待在一起一分钟,我都会难受到崩溃!更别说是很长时间,甚至是一辈子了!!!
等典礼结束,我一定要让樱奈替我问清楚原因!
“嗨,亚安。艾莉西娅非常美吧?”小小玉的声音再次在我的耳中响起。
“是。”我直言回答。
“啧啧啧,没想到啊没想到,十几年过去了,她还是这副年轻貌美的样子,真羡慕哟。”小小玉感慨道。
但是!这句话看似不经意的话,却瞬间让我打了个寒颤!
“艾莉西娅她......到底多少岁了......”我带着明显的颤音问出了刚刚想到的问题。
万一在这副年轻貌美的皮囊下,包裹的其实是一具活了几百年的老妖怪的灵魂……
我已经没法想下去了,因为我的胃部开始隐隐作痛了……
“喔,别害怕。和神订立契约的凡人,大都拥有无穷无尽的生命。除非,契约神和她解除契约。”我从小小玉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揶揄的意思……似乎是在嘲笑我暴露出了男人都爱美色的本性。
“艾莉西娅……大概有……嗯……二十五岁了吧?比绘珏岚小一点。”小小玉思索着说道。
“喔,那还可以接受。”我松了口气。
“接受?接受什么?”小小玉疑惑的问道。
我轻轻咳嗽一下,直接无视了小小玉的话。
“非常感谢诸位能够选择魔法学院作为自己一生最重要的转折点。能够来此的,想必在魔法领域都是拥有一技之长的。当然,也有不少人什么也没会,但家里就是有钱的。”
艾莉西娅的话立刻引起了不少人的笑声。
“其实,我最佩服的是那些原本一无所有,却坚持不懈一步步爬上来的学生。在我眼中,显赫的家世、可以帝国的财富,统统一文不值。毕竟,你们没有媲美神的实力,不是么?大家应该或多或少的从各种途径中听说过关于圣导士的事吧?”
“但你们知道怎样才会成为圣导士么?你们知道‘圣导士’这个头衔所必须承载的使命是什么?你们一无所知,只会道听途说那些关于‘圣导士’如何强大,如何耀眼的不合实际的虚言。”艾莉西娅慢慢扫视了一遍观众席后,继续说道“很多年前的某一天,一个尚处母亲腹中的胎儿被生命女神唤醒并提前赋予了她思考的能力。然后又告诉她,她将会成为神的契约者,她不仅会拥有永恒的生命还会拥有凌驾于众生的力量。任谁听到这话,都会兴奋到不能自持吧?当时的她,的确如此,恨不得立刻出生,继承神的力量。”
艾莉西娅突然露出一抹自嘲地微笑,“接着,女神又告诉胎儿,作为代价,她的父母将在胎儿出生的同时,与女神一同离去。胎儿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或是可能,因为,这是她父母心甘情愿的,他们还用灵魂为胎儿做了抵押。如果她拒绝成为神的契约者,那么她父母的灵魂将会被恶魔带走,在炼狱之中受到无穷无尽的折磨。”
“那个胎儿,就是我。”
“自我降生的那天起,直至今日,我都未曾见过自己父母的遗容。这么多年,每当我想到自己的生日便是父母的忌日,愧疚与自责便如毒蛇般啃噬着我的内心。时至今日,我依旧履行着身为契约者的职责,兢兢业业地为生命女神处理着尘世中的各项事务。然而,我却不知道尽头在哪里,或许是下一秒,也或许是时间流尽的那一天。”
“所以,在这里,我想给各位学生们几项忠告。一,这世界永远没有免费的午餐;二,万人景仰的神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般美好;三,你应该为自己的父母付出更多,而不是索取更多;四,自己渴望的东西,如果能用眼睛或是脑袋将它拿到手,就尽量不要付出鲜血。”
说完,艾莉西娅对我们所有人深深鞠了一躬。
全场瞬间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
但是我却始终凝视着她,没有鼓掌,甚至连变化一下坐姿都没有。
因为……她的过去与她的在我面前的表现实在是相去甚远,而且她又是怎么和母亲大人扯上关系的呢?
她那玩世不恭,仿佛不把任何东西放在眼里的睥睨模样令我记忆犹新,任谁也不会想到这种人会拥有如此悲惨的过去呀。难道随着年龄和阅历的成长,心理逐渐畸形了?
“喔,亚安,不用捉摸不定了。艾莉西娅所讲的,没有一句是假话。至于她与你母亲的矛盾,着你就无需操心了,反正在我看来就是个令人啼笑皆非的笑话罢了。”小小玉这副老气横秋,好像看透世间一切的样子,可真是令我讨厌!
作为报复,我用力晃了晃自己的脑袋,以示对她的惩罚。
“秋,她说的都是真的么?”樱奈皱着眉,一脸猜忌的看着前方的艾莉西娅。
我点点头。樱奈的嘴唇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她又十分不甘的保持了沉默。
难道是因为没有抓到艾莉西娅说谎的证据,而感到沮丧么……
真是有趣又令人无奈的未婚妻……
“因为第一次担任公职,所以废话有点多了,希望各位不要嫌弃。那么,我们来谈谈正事吧,关于成人试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