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审判是通过切割的方式让这个社会形态变得更加美好,就像是长在器官上的肿瘤,总要做手术把它切下来让身体能够继续活下去。
手术的过程必然伴随着风险,术后也必然存在着复发的可能,就和人类的社会制度是一样的,曾几何时的大国在覆灭之时,掌权者可能在临死前都没意识到自己国家长满了肿瘤。
或者说,新的统治者成为了时代新的身体,而旧时代的国度才是新国家的肿瘤。
此时此刻,教堂焚烧。
黑色的魔女缄默不言,白色的信徒泣不成声。
烧到焦黑的十字架化作木炭落得一地灰尘,高傲的教堂在业火下化作废墟遍地荒芜。
“将我的母亲送上火刑架,将我的眼睛用作完成私欲的踏脚石,让我在无边漆黑的世界里度过十年余载。”
少女对神父低声的细数着罪状,只是眼前这名曾日里风光无限的神父此刻已然万念俱灰,失神的跪在地上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冒着滚滚浓烟的大火。可很快,这名男人的眼神立即从万念俱灰中回过神来。
【代行者】手套再度闪耀起光辉,可这一次的光显然和以往的不同,犹如白昼的光辉之下,那双手宛如黑夜中的两轮太阳,高温的光辉让这片火海又再度抬高了几度。
“这种级别的热量,他是打算自毁吗?”魔导书快速的做出了判断,对于已然失去一切的人而言,支撑着自己唯一行动的根基亲眼见到毁灭之后,剩下的大概只有自我毁灭这一条路可走了。
白炽的光下,皮肤下的手指骨头和血管都被照耀的一清二楚。光芒吞没了神父的身影,就连站在光下的影子都被那股光吞噬殆尽。
“这不可能,这股能量……这股能量的来源竟然是……魔法?”在侦察魔法的探照下染有魔法色彩的灵光填满了视野。
“爆炸范围是……方圆十公里?!斑鸠!要逃的话只有……”
没有顾及来自盖伊福克斯的劝阻,斑鸠快速的开始念起了咒语。
“魔索罗斯的故土之风吹响了旅者的口琴,雕刻之牙出自于挽景圣尊之手,银饷几何?毒药几何?YL·沉默的鸟群飞过了田野,沉睡的人正等待着……”
这丫头……执意要复仇吗?即使把自己置于危险之地也要完成复仇吗?就在盖伊福克斯难以置信的自问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从斑鸠体内流向了自己。
那是一股苦涩的酸水,夹杂着各式各样的令人沮丧的情绪。盖伊福克斯层层拨开那摊污浊的水,他以为里面会有些什么,可到最后才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就像拨开了一个洋葱,剩下的只有夺眶而出的泪水。
那一瞬间,盖伊福克斯明白了,她的复仇是为了她自己。
十分单纯、十分纯粹的为了她自己。
如果自己在这里跑掉的话,不亲手终结眼前这名仇人的话,自己就算活着新的生活也不会开始。
“青色的火、铁铸的锤,漆黑的影,挽回!挽回!将这消散之物挽回!”
如果不是自己亲手用剑贯穿了他的心脏的话,那他的死亡便是对自己莫大的侮辱和遗憾。
“哟,锻造的梦火由我的意志燃烧,矮人的啤酒由我酿造,铸剑的钢铁是我的影子。”
如果不是自己亲手终结过去,那未来就永远不会到来。
“啊啊啊!我明白了!我舍命陪君子了!”盖伊福克斯认命了,紧随斑鸠其后开始了高速咏唱。
距离咏唱结束还有最后三句时,斑鸠开始向前奔跑,向着那两轮烈日大步奔跑,一边奔跑一边高声咏唱着魔法。
“我原为献给神明的新娘,套上白色嫁衣。”
“如今我身披黑袍,只为给神明送葬。”
“【化身系列·断舍铸剑】”
少女孤独的影子化作千风消散,随之又在手中凝结化作一柄漆黑的巨剑。无论光多么的闪亮,影子也绝不会消散。
在爆炸和强光的轰鸣中,少女举起了利刃朝神父的心脏刺去……
剧烈的爆炸淹没了小镇,以教堂为圆心方圆十公里被纯粹的能量挖了一个半球状的大坑,爆炸边缘的森林也宛如台风过境,山火蒸发了河流点燃了周遭的丛林,宛如末日。
斑鸠和盖伊福克斯的过去在此刻画上了句点,但真正的故事还远远没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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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个空间外的另一个次元,法师死去灵魂的终归之地——列塔·束之高阁,此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
“这不可能,已经数十年没有出现过新的塔主出现了!我们不是签下了契约吗?自从和【圣餐教会】签下停战契约起,不会再有新塔主的降生吗?”
二十二座高塔围成圆形的圆心点上,是一面圆桌,圆桌之上,列位法师站在各自的阴影中,只有圆桌上亮起的名字和他们声音的方向证明着他们的存在。
“你慌什么,星者?在我们和圣餐签订的条约之中说明了,教会永久拥有高于我们高阁的席位,只要我们不承认新降临的塔主是我们的人,那不就行了?再加上【愚者】的情况特殊以及【世界】降临的前置条件,教会就算是想找我们麻烦也不见得他们能有什么动作。”
“啧,”暗处的女者发出不爽的咂嘴声,“还轮不到你教训我,低于我两位的太阳塔主·贪狼星君。”
“哎,你那么注重排名的话你当初就不应该针对上任的星塔塔主,而是尝试挑战我们的一号大哥,十八号的归宙星者小姐。你说是吧,一号大哥——魔法师·挽景圣尊。”
暗处传来衣服的摩擦声,可以感受到对方无奈的耸了耸肩。
“哼,有趣。”
一号位的影子传来一声年幼的嗓音。“就算把问题抛给我我也没什么感觉,毕竟签署投降协议的是上一代的事情了,我是从我爸爸手里继承这个位置,所以叔叔阿姨们说的这些我都觉得也就那一回事儿了。”
“叔叔阿姨……我是不知道星者大小姐多老,我可是才二十多岁啊!正是求偶的最佳年纪!”
“投降协议……那只是停战协议而已啊!”
一堂小孩子的发言,惹得在场的人都没绷住自身的气场。
“停战,投降,有什么不一样吗?既然是战争的话就会有胜负,我们没有胜的话那所谓的停战说法不过是投降的遮羞叶罢了。”
孩童的声音一言道破了真相,让在场无论是争论的还是沉默的都陷入了尴尬。
“倒是新的塔主……我很感兴趣,啵~”
话语间夹杂了一个奇怪的拟声词。
“那个……尊者,就算您德高望重,但这种正式会议能不能不吃棒棒糖呢?”
“切~”暗影处的小姑娘十分不服气的用舌头舔了舔嘴里的棒棒糖,硬糖和牙龈碰撞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但是按照老一辈留下来的烂摊子,这位新塔主还是要由我们来负责解决掉是吧?”女孩儿轻声问道。
“是的,如果我们处理不了的话就会由圣餐那边进行解决了。”贪狼星君回答道。
“哼……那这事儿你们看着办吧,九号位的隐者之位罢了,你们自由行动吧。就此,散会。我很期待看到你们提着他的脑袋来见我的场景。”
“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