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脑子一片混乱,没有办法去整理我的记忆,也完全没有办法接受好像是我亲手杀掉了马克的事情。只是茫然的站在那里,就连拉娜跑出去了也没有反应。
拉娜肯定是去报告母亲大人了,逮捕我的士兵应该很快就会到了吧。可是我的脑子里却依旧是一片混乱,甚至连逃跑也做不到。
“你还呆在这里做什么,想被送上绞刑架吗?快走啊!”
婧伊的呼唤声将我惊醒。
对!我不能被逮捕,谋杀贵族是一定会被判处绞刑的。虽然我的脑子仍然有些发蒙,但我终于清楚下一步应该采取的举动。
我要逃,我要活下去。我仍然无法相信是我杀死的马克。无论我怎么回忆之前的情形,我也只记得在会客厅与马克交谈的事情。
我提出了想要看一下‘丛云’的请求,但是被马克以父亲临终时的遗言断然拒绝了。
我的回忆就到这里了。之后发生了什么则完全回忆不起来。难道我是因为这个原因杀掉马克的吗?
应该不可能。虽然我当时的情绪有些愤怒,却远没有到要杀死他的程度啊。
我不能理解。而当我想要再去努力回想些什么的时候,脑袋开始剧烈的疼了起来。
“啊——!”
剧烈的头疼让我叫出了声,我只能放弃回忆,然后记忆又回到了我拿着滴着鲜血的长剑,站在马克苍白的尸体前的景象。
可恶,这到底是怎么了!一个小时前我还是这个世界上最快乐的人,计划着带婧伊看完‘丛云’后就向她求婚的,现在却成为了杀人犯,谋杀的还是身为贵族的亲弟弟。
可是已经没有时间再去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婧伊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包干粮和一袋子钱币。
“拿着这些快逃吧,一会我来应付士兵,尽量为你争取点时间。我只能做到这些了……嗯,祝你好运。”
听着婧伊全是遗憾的话,我的心更是如同死灰一样。我想要张口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
“快点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婧伊又推了推我。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结果她手中的干粮和钱币,打开窗户翻了下去。
我的脑子还是一片混乱,我已经完全不知道该往哪里逃跑,只是失魂落魄的向着离开家的方向狂奔。
不是我!
我没有杀死马克,不是我干的!
可是为什么我的手上会拿着滴着鲜血的剑,马克又为什么会倒在我的面前,拉娜又怎么会朝着我尖叫。
是我杀掉了马克吗?
天空下起了雨,雨水迅速侵湿了我的全身上下。一辆马车朝着我飞驰而来,车夫扯着嗓子在喊些什么,可此时的我已经不可能听见了。
叫喊声只是让我茫然的站在了路中间。
噗呲。
伴随着车夫的咒骂声,马车溅起的一滩泥泼在了我的身上。
我就这么茫然的目送着马车走远,然后继续向前走去。
行人纷纷躲避开去,没有人愿意接近我这个失魂落魄、浑身泥浆的家伙。
是我杀掉了马克吗?
我的脑中还在回响着这个问题。
如果是,为什么无论我怎么回忆也想不起来这段经历了呢?
可如果不是,我又为什么会拿着凶器站在马克的尸体前?
我发现我的内心已经开始动摇了,我不再那么坚信不是自己杀死的马克,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越是这样,我就越是想要回想起来当时发生的事情。
可越是努力去想,就越是头疼。直疼得我双膝跪在了地上,将头不断的磕向地面。
周围的人看到这么一个衣着污秽行为怪异的家伙,都绕了开去,甚至还有人跑去向负责治安的士兵报告。
不行,除了钻心的头痛,我什么也想不起来,就如同被施了魔咒一般。
不远处传来了一声示警的哨声,是巡逻士兵驱逐人群的哨声。
不行,我不能被抓住,那样肯定会被判处绞刑的。
我跌跌撞撞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在道路上狂奔起来。后面好像还在不断的响起哨声和呼喝声。
不行,我不能被抓住,我不想被抓住。
我没头苍蝇似的钻进了一条小巷子里,藏在在昏暗的小巷里的垃圾后,静静地等待着巡逻士兵散去。
在会客厅里的那段记忆变得更加的模糊,反反复复印入我脑海中的只有我拿着凶器站在马克面前的场景。
是我杀死了马克,是我!我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啊。
我开始无意识的接受了这个事实。这事实如同魔咒一般吞噬着我的内心,一幕幕可怕的画面在我的脑海中不断的生成。
是我杀死了马克!
母亲和拉娜哭诉着我的暴行,怒斥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知道,我完全回想不起来原因。
肯和欧利亚质问我为什么要将卡尔仍在精灵之森不管不顾。我不知道,当时我只是遵从了大家都同意的决定呀。
马克满身是血的看着我,问我为何要割断他的喉咙?我没法回答,只能哭着请求他的原谅。
早已去世的父亲也站在了我的面前,严厉的呵斥我为何要违背他的遗嘱,带外人去看‘丛云’。因为,因为婧伊啊,婧伊不是外人,她是……
最后出现的是婧伊,她用怜悯的表情看着我,轻轻的说道:“你为什么要做傻事,为什么要杀死你的弟弟。我本来准备在一切事情结束之后就答应你的请求的。”
然后她便转身离我而去。
婧伊,等等!
我想呼喊,但是仿佛有什么扼住了我的咽喉一般,发不出声来。
我陷入了深深的黑暗之中。
‘铿’
一声金属的响声。接着又是另一声金属的响声。
我茫然的抬起双眼,望向了声音的方向。
是两个流浪汉,在从一个躺在地上的人身上扒着的东西。那个躺在地上的人是喝醉了吗?或是已经死去?一动不动的,对于流浪汉的行为完全没有反应。
“啊!血!血!”
流浪汉不知道叫了声什么,将捏着手里的东西慌忙的逃进了巷子深处。
一股鲜艳颜色的液体混着雨水流到了我的身边,一股腥味刺激着我的大脑,是血的气味。
在战场上早已习惯了这种气味的我,因为在会客厅里噩梦般的回忆而开始作呕。
恶心的感觉也让我恢复了一点点理智。
我挣扎着爬到了这具尸体的旁边。印入我眼中的面容让我的精神彻底崩溃。
是欧利亚……
四周的风声、雨声消失掉了,我的世界仿佛进入了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