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界历330年5月,奥克兰教皇国新任国王凯撒就任,8月发表‘人类至上主义宣言’,宣称人类才是创世神赋予统领世界权利的种族,龙族则是盗窃权利的盗贼。9月人类发动对龙族战争,奥克兰教皇国、特西斯帝国两路军队,合计40万人对龙族所在的卡拉邱山脉进军。
《人类通史》
人类对龙族发起的战争已经打了一年了。这里原本是特西斯帝国国都亚提拉城中最繁华的一条街道,因为国内的成年男丁都被应征参加人类对龙族的战争了,所以非常的冷清,在战争前吵吵闹闹的酒馆也变得门可罗雀。酒馆的老板面无表情的站在吧台后擦着杯子,显得对酒店生意并不在乎,他的眼睛只是一直望着东方,手里的杯子已经擦得干干净净了,老板还是不断的重复着擦拭的动作。良久才收回目光,轻轻叹了一口气,将杯子放下,换了一只继续擦了起来。
熟客都说,老板之前可是一个喜欢热闹的热心人,会时常与客人聊天,熟客尽可以向他肆无忌惮的发牢骚,老板还会时不时的提出些主意。如果兴致比较不错,老板甚至还会表演一下他的调酒绝活。
可是,在老板的两个儿子被应征入伍,送到前线与龙族作战之后,老板就变得冷漠起来了。可惜,大儿子在三个月前已经在与风龙的作战中阵亡,小儿子也参与了同一场战斗,目前生死未卜。有人说,他的心已经跟着儿子留在了东方的战场上。
其实店里也只有零零星星的一两桌老人在喝着酒聊天,十六岁的小伙计一个人完全应付得过来。不过,再过一个月,小伙计也要被送到前线战场了。因为前线太缺人,帝国已经将成年的标准下调至十六岁,教皇国则是将这一标准调整至了十二岁。
“这世道是不如从前了。帝国的首都也沉沉的。”
“都只剩下我们这群老家伙了,能不这样吗?凯撒大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们人类去进攻龙族根本就没有利益嘛。”
“嘘!小声点,可不能乱说。”
“怕个什么,我家的两个小家伙都已经没了,大不了把我这把老骨头也收回去算了。我可不相信这会是创世神的旨意。”
“唉,”另一个老人只是叹气。
“好歹,我们对龙族战争的战果还是不差的。”
“不差的话就不会再让十六岁的孩子上前线了。死亡名单纸片一样的不断传了过来,每家每户只要是有孩子上了战场的不都是在家里天天祈祷的。像我这般已无牵无挂的反而超脱了。”
另一个老人只是默默流泪。他的儿子本身就是高级军人,自然是第一批参加战斗的人。开始时还不断的有书信报平安,讲一讲他们前期战斗的顺利。但是五个月之前,随着上级龙族的参与,战况急转直下,死亡名单开始变得又多又长,儿子的书信也在那个时候不再被允许寄出,老人只能每个月盼着公布名单的日子,期望在名单上看不见儿子的名字。老人的这种变态般的期待,让他感觉自己仿佛是生活在地狱之中。
整个酒馆又安静了下来,只有老人们的哭泣声。
“站住!”
小伙计的大声呵斥打断了酒馆里的安静。他紧紧的抓住了一个斗篷男子向着老板喊道:“老板,这家伙吃了饭不给钱!快别让他给跑了!”
老板听见了叫嚷声,才将目光打量了过去。
这是一个穿着脏兮兮斗篷的男人,大大的兜帽盖住了整张脸,完全看不见他的容貌。但是从他的衣着和一身的酸臭味上也可以判断出,这人八成是个流浪汉。
平时的话,老板是肯定不会让这种人踏进酒馆半步的。但如今老板的心思完全不在生意上了,之前小伙计问的时候也就“嗯”了一声。
老板放下了杯子,向斗篷男子走去。他原本想让小伙计就这么算了的。已经是这种世道了,他也已经不在乎是否会让一个流浪汉白吃一顿。就当是为自己生死不明的小儿子积德了,但愿自己做的这件好事会让创世神降下恩典,保佑他的小儿子平安回来。
然而,斗篷男子显然是以为老板要过来找自己要钱。他猛然一用力,想挣脱小伙计的拉拽,却没有成功,兜帽滑了下来。
果然没看错,这就是一张典型的流浪汉的脸。
脸上胡子拉碴的,完全没有经过任何的打理,两眼也昏暗无神,是失去奋斗目标的人常有的眼睛。
可是,这个流浪汉看起来好像还很年轻,大概只有三十岁的样子。
看到这一幕的老板愤怒了。
为什么这个家伙就没有被派到战场上去,而自己的两个儿子却在战场上送了命。这不公平!
老板拎起了流浪汉,将他狠狠的摔了出去。
“你这种人,就应该代替我的儿子到战场上去!”
酒馆的门重重的摔在了流浪汉的面前。
流浪汉缓缓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没有擦掉脸上的血污和泥渍,眼神迷离的一步一曲的向前走着。他的目的地是一条昏暗的小巷。
这条小巷之前就没有什么人经过,现在更是几无人烟。更何况这里还出现了一场命案,虽然没有查出来凶手是谁,尸体更是不翼而飞了,人们都怀疑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却一直盘踞在小巷的流浪汉就是凶手。于是,大家就更不敢接近这里了。
流浪汉倚着墙缓缓的躺了下去,仿佛怀着极大的痛苦一般,空洞的眼睛始终盯着小巷黑暗的深处。除了寻找吃食,流浪汉每天都是如此,只是盯着小巷黑暗的深处,仿佛是在等待着谁的出现,亦或是什么奇迹的发生。
一个白衣女子悄无声息的走到了流浪汉的身后,用熟悉的声音唤出了早已被世界遗忘了的名字“克拉尔”。
流浪汉不知是对这个声音还是对这个名字有了反应,亦或者两者都有。
他回过头来,抬头望向了白衣女子,两行眼泪从早已干枯的泪腺中涌了出来。流浪汉用许久没有发出过声音的喉咙嘶哑的反复喃喃着。
“欧利亚,太好了,你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