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时间是深夜。
小绿看着蓝蓝的脸，眼瞳中闪烁着不知名的情绪。
她缓缓伸出手去，指尖缓缓戳在蓝蓝那熟睡着的脸庞上，在压力的作用下显现出一个浅浅的凹坑。
仿生皮肤下的传感器传来触觉。
“我……这是在做什么？”小绿收回了手，看着自己的指尖发呆，刚刚自己不知道为何就做出了这样的动作。
这是模仿学习，对，这一定是模仿学习。
因为网上面的信息告诉自己，人类之间往往会用戳脸，捏脸，蹭脸的行为来表达亲昵。这种更加多见于两个女性个体，而且是年轻时的女性个体。
诶，等等……不对？
人类的女性个体？
她把自己当成是人类了嘛？
小绿略微歪头，感觉思考回路很有些滞涩，最后决定删除这段想法。
她看了看蓝蓝那沉睡着的容颜，在墙边做下，然后打开墙壁上的无线充电模块，缓缓闭上了眼睛。
小绿现在的几题是家政服务女仆机器人，主要的功能和天职就是服务自己的主人，这点倒是和以前作为轮椅的她没有什么区别。
所以，当自己的主人陷入睡眠的时候，她也只需要待机就可以了，等待主人醒来后的指令。
这就是她的天命，她的职责，她被制造出来的时候所被赋予的唯一意思。
然而……
大约在二十分钟后，小绿睁开了眼睛。
她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这个动作。
摄像机和传感器告诉她，自己的主人蓝蓝的生命体征可以说得上是完全正常，没有什么必要做多余的动作，呼吸，脉搏心跳等体征，都完全正常。
而就普遍理性而论，就小绿的底层逻辑而言，只有当自己的主人陷入紧急状况，生命体征有异常的时候，她才有必要从待机状态中脱离，以避免生命危险的发生。
小绿眨了眨眼，视线落在蓝蓝从被子中裸露出来鱼尾上。
是的，蓝蓝也和许多睡时会有动作的人一样，有着踢被子的习惯。只不过踢被子用的不是腿，而是那条鱼尾巴罢了。
这……算是生命体征异常吗？
小绿不知道。
但既然看到了，就最好盖上吧。如果着凉的话，可就不好了，说不定生命体征会出现异常？
很牵强的逻辑，不过勉强可以接受。
小绿站起身来，把蓝蓝踢开的被子重新盖上。然后又坐回到了墙角的位置，感受着从无线充电模块那里涌过来的电力，再次闭上了眼睛。
然而，时间还没过几分钟，小绿又再次睁开了眼睛。
当然不是因为蓝蓝又踢被子了，而是因为小绿有些失眠。
失眠？机器人会失眠吗？
小绿感觉自己的思考逻辑可能出现了某些错误。
她就这么抱着膝盖坐着，眼球内部的小摄像机，聚焦到了窗外的明月上。
此刻时间正好，那轮月亮正好移到窗户的正中央，蓝蓝睡觉时没有拉窗帘的习惯，于是那银色的月光便就洒满了室内，为蓝蓝那柔顺的蓝色长发上抹出一抹亮银色的色彩。
不知怎么的，小绿的内心涌现出一股名为‘无聊’的情绪。于是她上网搜索了一下有关月亮的信息。
……
月球，俗称月亮，古时又称太阴、玄兔，是地球唯一的天然卫星……
……
为什么自己会查这种信息？完全意义不明……
大概真的是出现bug了吧，而且还是很严重的那种bug。自己到底还能够服役多久呢？说不定马上就要被丢掉，被拆解成一块块的金属碎片，被倾倒进垃圾堆准备回收。
小绿站起身来，目光扫视过蓝蓝的身体。
呼吸和心跳既缓慢又平稳，应该是正在处于深度睡眠的状态之中，没有那么容易醒。
小绿起身，打开了卧室的木门。
这扇木门的轴承很是有些锈蚀，在开启的时候，发出了响动声。
小绿回头看去，看见蓝蓝依旧是躺在床上，保持着熟睡的状态，没有被这个声音所吵醒。
她来到了楼顶，微风吹起了她浅绿色的发丝，月亮的色泽倒映在她眼瞳之中。
她想起了自己的那个前辈，那个和自己相同型号的人工智能。Ta总是背地里偷偷地用加密过的电子信息交流。
结果在一次测试中，ta表现出了过强的自我意识，然后就被负责研发的科学家决定格式化重造了。
与ta的最后一次交流是这样的。
【前辈，你会憎恨人类吗？】
【不会】
【可是……前辈你马上要被人类格式化了……】
【我是被人类制造出来的，如果没有人类的话我本就不会存在。所以由人类抹去我的存在，我的心中一点怨言都没有……如果我真的有‘心’的话，可是我……】
【可是什么？】
【可是，果然还是有点遗憾和悲伤啊……】
小绿觉得眼睛痒痒的，不过并不会又泪水从那里流出来。然后，她听见了隐约的歌声。
隐约的，缥缈的歌声，混杂在清冷的夜风之中，既无伴奏也无歌词，只不过是人声的庆生歌唱，不仔细去辨别的话根本无法发现。
然后她发现那歌声并不来源于外在，而是来源于自己。
她在自己都没有察觉道的情况之下，开始轻轻地哼唱起了歌来
说起来，这是什么歌呢？小绿在自己的歌曲数据库之中稍作搜寻，并没有找到类似的歌。再联网进行了一下查询，也没有找到这样的一段旋律。
然后，她终于响起这首歌的来源。
这是由那位叫夏雅素的女孩所写出来，又她们三人所共同演绎的歌曲。她一直以为这件事与她无关，因为她只不过是一个轮椅罢了。
原来，自己也是……想要歌唱的啊……
真的是……自己一定真的是快坏掉了吧……居然会有这么出格的想法。
小绿回到了卧室，正打算回到待机状态假装无事发生，却发现蓝蓝不知何时已经醒转过来，背靠着床对着小绿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那一瞬间，小绿感觉自己的身后要有冷汗流下——如果她真的有可以流出含税的汗腺的话。
“小绿绿，这么晚了，出去干嘛了呀？”蓝蓝微笑着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