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女孩子——端木千乐带着哭腔说道,“那个…妈妈呢?”
“不知道。”
“路边…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倒在那里?我们为什么要走啊姐姐?”
“不知道。”
“呜………”
车上,端木柏雅坐在驾驶室,谢诗音坐在副驾驶,端木千乐坐在白家姐弟中间。从刚刚看到楼道到处都是血迹,路边上尸体成群时,她就一直恐惧地发着抖,就算白一堇一直温柔地安抚着也无济于事。
“姐姐……!”端木千乐哭着叫道。
“我说了,不知道。姐姐不是万能的,有问题就自己思考。”
谢诗音和白家姐弟显然没见过这样的姐妹相处方式;虽然不适应,但也不好插嘴别人家的事。
“千乐,后面那个包,里面有吃的,饿了就拿着吃。”
“我…我不饿……”
虽然她这么说,但从进车里开始到现在,她的肚子已经叫了不知道几次了。不知道是因为看到了那么多尸体后确实吃不下;还是因为姐姐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闹别扭;又或是两个陌生人坐在她旁边她不好意思吃。
“那个,”白一堇说道,“千乐妹妹,这个很好吃的哦,我从小就喜欢吃。”她从包里拿出一根能量棒,“给。炳君,再拿点别的给千乐妹妹。”
“好。”白炳君又从包里找出了巧克力什么的。
端木千乐哭丧着脸看着这些零食,然后一胳膊将其扫开,“我不要!……姐姐,妈妈呢……!”
“千乐妹妹,那个——”
“不用管她。”端木柏雅打断了白一堇的话,“让她闹就行。”
“端木,你不要对一个孩子这么严格嘛……”
“也就你和谢诗音这种人还会把她当孩子。要是再遇到那种生物,你觉得它会因为千乐是孩子而放她一马吗?”
“这根本就是两码事!”
“不对!”端木柏雅断然否定掉,“现在这种情况,不容许她还像曾经那样磨磨蹭蹭地长大。”
谢诗音苦着脸听着她们的争论。她现在宛如白一堇与端木柏雅的折中人格;既能理解白一堇的温柔,又能明白端木柏雅的无奈。于是,她不会帮任何一方说话,毕竟无论是哪一边,最终的目的其实都是一样的。
“千乐,你听好。”姐姐的话让妹妹周身颤抖了一下,“也许曾经,我还能允许你在妈妈面前撒娇,耍脾气什么的,你那些任性的话我也可以当作没听见……但是,”她加重了语气,“现在不一样了。世界已经发生了重大的灾难,严重到已经不容许我再放任你自由成长了。你刚刚不是问我为什么那么多人倒在路边吗,我就给你解答:那是因为,他们都已经死了。”
说到这里,端木千乐的眼眶满是泪水。
“我现在很负责任地告诉你,如果你还是现在这个样子不去适应的话,下一个死掉的就是你。别以为姐姐会好心救你,我没空去救一个累赘。”
“柏雅!”谢诗音喊道,“别说了,说得太过了!”
端木柏雅确实有些血气上头,她注意到了这一点,于是深呼了一口气来平复心情。
母亲的失踪——或几乎可以说是去世——给端木柏雅带来的打击已经破坏了她那坚不可摧的冷漠面具。现在的她,仅仅听到妹妹的逼问就已是忍耐的极限了。
“……千乐。”她轻声说道。
“姐姐……”端木千乐此时已经是泪流满面,透过模糊的泪水看着姐姐的侧脸。
“……快把哥哥姐姐给你的东西吃掉。”
“……嗯……”她颤抖着点了点头,撕开滴满了泪水的包装袋,将零食塞进了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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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雅,停一下吧,我去开门。”
端木柏雅将车停在了大铁门门口,谢诗音下车将拴在铁门上的大铁链解开,推开了铁门。
开车驶入后,为了以防万一,又将铁门锁上了。虽说这样有可能会导致逃脱时还要重新开一次,但根据他们的观察,这片区域并没有被侵入的痕迹。而且,他们还隐约看到了守在别墅门口保安。
“炳君,看不出来你还挺聪明的,还真被你说中了。”
“老姐……那是因为你太笨了吧。”
“哈!?你小子皮痒痒了是吧?”
“唔啊!”
他们姐弟在后面打了起来。
比较熟悉白一堇性格的谢诗音只是微笑注视着他们;被夹在中间的端木千乐则不知所措地缩起来身子;端木柏雅貌似也觉得比起气氛阴沉沉的,还是像这样随意一点比较自在,于是也没阻止。
况且,他们终于找到一处有大人在的地方,心情雀跃也是自然。
车停到别墅门口,保安警惕地走上前来。谢诗音打开车门,向他们招了招手。
“啊,小姐。”
其中一个连忙迎上来,另外一个跑到室内喊着“小姐回来了!”,声音大到整栋别墅都听得到。
奔波了一上午的一行人,现在终于可以有个间隙好好休息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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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门后,穿着围裙或是西装的仆人们迫不及待地围了上来,个个脸上挂着吃惊而又惊喜的笑容。在他们最前面的,是一位表情严肃的中年男性和一位纤细灵巧的年轻女子。
见到完好无损(现在这种情况下,这个词最为恰当)的谢诗音后,年轻女子如释重负般轻抚胸膛,软趴趴地坐在了地上;中年男性则是很稳重地令谢诗音一众来到餐厅;从他那闪闪发光的眼睛中,也是可以读出他的欣喜,只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不允许他再有过多夸张的表情了。
“小姐,请用。”中年男子用茶杯送上的,只是普通的矿泉水;不过在当下这种情况,倒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谢诗音端起来将其一饮而尽,其他人也喝干了自己茶杯中的水。
“谢谢你,管家。”
“不必客气。”中年男子——谢家宅院的管家——轻轻一笑,笔直地站在客厅角落。
“所以,小姐!”年轻女子插话道:“您是怎么逃出来的?外面可都已经乱成那副摸样了,您可别拿运气好这种话来糊弄我!还有这几个孩子,是您的同学?可我除了一堇小姐外谁也没见过呀……啊!想必是他们帮您逃出来的吧?或者说互相帮助?大概后者比较有可能对不对,毕竟以小姐您的智慧肯定起了不可磨灭的作用呢。以后,也请小姐能为了我们这些可怜人们继续使用智慧,带领我们在这片烂透了的世道里多活一会儿啊!……哦!管家先生,请不要打断我,我只是稍微跑题了而已!现在,小姐您能不能详细说明一下从昨晚到刚刚所经历的事呢?您看,我们这些仆人没什么本事,靠着老爷的宅子勉强撑了一晚上,差点就让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攻进来啦!您可得好好谈谈您的经验。”
年轻女子——谢家宅邸的女仆长——以夹杂着凤起省(宅邸所在省份)方言的普通话说了一长串。仆人们纷纷点头,赞同女仆长的提议。
“我当然会说,”谢诗音又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不过女仆长,你就先带我这些朋友们去房间里休息吧。之后我也想问问你们的所见所闻呢。”
“唉!小姐啊,昨晚那场面,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不用现在说,之后再说。而且让管家来说就行。”
女仆长瞬间泄了气。她见没自己说话的机会了,就利落地让仆人带除谢诗音以外的四人去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