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003将美丽的梦幻亲手撕裂

作者:闭翼翼 更新时间:2016/6/1 19:26:48 字数:4042

这个叔叔,刚开始当我听说他要以我们家的房子为抵押帮我还债的时候,我是相当怨恨的。

不过到了后来,我对他只有深深的同情。

在亲人有难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金钱,这样的人也只有对其报以同情了。

曾经听过这么一句话:在这个世界上,比让人看不起更悲哀的是让人同情。

“我知道了,5分钟后到。”

在我那个平行世界,妈妈是在我高三的时候才去世的。

既然这个世界连新闻都一模一样,那么这种事情理应也是一样的。

值得一提的是,当年这个时候我的父亲并没有打电话告知我妈妈病重,而是在早上对我说了一句要好好学习后就出门了,我还在好奇怎么2月6号那天父亲回来得这么晚。

在知道亲人死亡时间的情况下自己却无能为力,是一种什么样的体会?

更讽刺的是,我的母亲是一名护士。

“五医院。”

穿着校服跑出门后,我直接拦下了一辆的士。

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

2月份的气温,已经开始回暖了。

因为没有过度用眼,这个身体的视力非常的好,让那个曾经近视的我一时间有些不适应。

五医院距离我们家并不是非常遥远,就算是步行也只用不到10分钟,但是这个时候无论是出于妹妹还是我的感情,我都必须用最少的时间赶去医院。

“不用找了。”

看着计价牌上显示的7元5毛和旁边提示的1元燃油附加费,我丢下了一张10元的钞票便下了车。

确实,我在害怕。

我害怕这个世界,妈妈会提前离开我。

我害怕妈妈的病会因为我是女孩子而出现其它的突发症状。

我更害怕着一切其实只是一个梦。

再生障碍性贫血,慢性白血病的一种,得了这种病的人身体会因为造血障碍而引发各种各样的伴生疾病,免疫力也会因为白细胞和血小板不足而变得相当低下,稍不注意就有可能感染病毒,严重点的还会诱发其它癌症。

妈妈的病房妹妹已经来过几次了,根据身体的记忆,我爬上了医院的3楼,却被护士站的护士们告知妈妈已经被送去了手术台。

手术?

我从来不记得这一天妈妈有要做什么手术,为什么那时候爸爸都不告诉我?

现在是我和妹妹记忆的空白期。

以妹妹的性格,刚才被叔叔这么一说,大概是不会过来的。

是的,妹妹很软弱,她很害怕去面对这样的事情,尤其是上一次考试没考好的情况下,她很抗拒去见妈妈。

“与其以一副什么都做不到的样子看望妈妈,何不如就这样死了算了”——这是妹妹心里的想法。

但是既然现在是我在使用妹妹的身体,我就必须做到不让她失望,否则的话妹妹的牺牲就等于白费了。

如果这就是我被诅咒的宿命的话,我也要亲手将这一切改变!

跑到五楼手术室外的等候室,我看到爸爸正坐在椅子上低着头,包括叔叔在内的几名亲戚在旁边好言相劝的样子。

我走到这些亲人的旁边。

“爸。”

空荡荡的等候室里,回荡着我轻柔的声音。

椅子上的父亲抬起了头。

这是一张曾经无数次出现在我梦里也只能出现在我梦里的面孔。

爸爸去世后,从大学毕业的我,无数次找工作碰壁,无数次流落街头,无数次在别人的白眼中为了生存而对他们讨厌的人点头哈腰,就是为了还清那上百万的债务。

在大学同学因为找不到工作而到家长怀里撒娇或委身当一名家里蹲的时候,我还在大街上拼了命地对每一名路人微笑,然后发给他们传单,对他们介绍新找到的公司的优惠活动。

那些路人的眼光,有怜悯,有嘲讽,也有不屑。

如今,曾经无数次困了累了第一个想起的那个原本已经死去了的人,就在我的眼前。

“……”

在我深情的注视下,父亲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然后狠狠地给了我一个耳光。

“啪!”

这一个耳光响彻了整个等候室,直接把我眼角即将出来的眼泪打了回去。

也将附近不少病人家属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天旋地转的世界中,完全没有防备的我被打得有些发懵,耳朵里嗡嗡作响。

“你还知道过来?”

爸爸满脸通红,额上的青筋清晰可见,眼看着这个男人举起手还要打过来,一名亲戚连忙从后边将其拉住了:“好了好了,消消火,消消火。”

“你给我滚!”

因为亲戚的而动弹不得的爸爸一边挣扎一边指着我的鼻子,几乎是用吼的说道:“你过来干什么?你准备用你那成绩把你妈气死?”

“好了好了,小遥也是心疼她妈,别生气了。”

“心疼?她根本就是要丽娟死!”

模糊的视野中,父亲挣开了亲戚的禁锢不顾周围所有人的目光对我踢了一脚,我没有躲闪,让这个男人将自己踢倒在了冰凉的地面上。

“你哭!你哭有什么用!你哭了你妈妈就能好起来?你哭了你的成绩会变好?你是不是要你爸爸我死你才甘心?”

骂声中,等候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

甚至还有两名路过的护士在走廊上对着这边指指点点。

“对不起。”

我捂着红肿的左脸,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对不起有用?”

爸爸对着我毫不犹豫地又是一脚,“哐当”一声,这一次我被踢到了桌子底下,脑袋“当”地一声撞到到了桌角,鲜血当场就顺着我的额头流了下来。

“小遥!”

亲戚中有人看不下去了,跑过来把我扶了起来:“快!医生!”

“不用。”

我推开这名亲戚,第二次从地上站了起来。

“一直以来是我不对,如果这样能让爸爸消气的话。”

礼仪廉耻、忍耐克己、百折不屈,跆拳道的五大精神。

呵呵……

呵呵呵……

易遥,我终于明白了你的心情。

原来不一样的性别,不一样的过去,会造成差别如此巨大的结局。

原来学习成绩在父亲眼中,竟然是如此重要的一个东西。

我的父亲,在那个世界从来都没有打过我骂过我,而且还会在我犯了错误的时候好言安慰我鼓励我。

“你走。”

“你来这里干什么?”

“说了多少次,别做和学习不相关的事情,听不懂人话?”

“滚回你房间去,今晚你别想出去。”

仿佛是为了让我加深印象一般,此时此刻妹妹记忆里所有被父亲打骂的情景一个接一个地浮现在眼前。

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大概是我的道歉让父亲的气稍微消了一些,这个男人在冷哼了一声便转过了身不再理我了,之前那名扶我起来的亲戚带我去做了个简单的止血和消毒,回去的时候,刚好手术室上“手术中”三个字底下的灯光熄灭了。

一脸憔悴的父亲急忙跑了上去:“医生,怎么样了?”

“还算顺利,病人身体很虚弱需要静养,你让他们先回去吧。”

在我的注视下,几名护士将妈妈所在的病床推了出去。

“但是还不能掉以轻心,这次只是切除了病变的器官,后面随时有可能会发生感染,你们尽量准备一下。”

将双手插在口袋里,医生看爸爸的眼神带着一缕同情。

阳光从外边照进来,在他的眼镜上折射出少许彩虹。

医生口中所说的“准备”,是要父亲准备急救的钱。

我知道这个时候家里的存款已经开始告急了,爸爸还可以管这些亲戚借到20万,把妈妈的生命往后延续三年,之后,我们家就会因为不能缴纳足够的住院费而不得不让母亲放弃治疗。

“哦……好好,没事就好。”

可以看得出来,父亲脸上的表情很是微妙,即为妈妈平安而松了口气,又为钱的事情而发愁。

“你们先回去吧,我看着小娟就好。”

爸爸从我的身边走了过去,连看也没看我一眼。

“爸。”

我从后边叫住了这个男人。

“对不起。”

再一次道歉,换来的只是父亲无所谓的一声冷笑。

“给我点时间,我会成为让你骄傲的那个人。”

“滚吧,你的成绩能上班级前十老子就烧香拜佛了。”

爸爸不屑地重新迈开脚步朝妈妈的病房走了过去。

“好,下个月月考,如果考不了年级第一我自己滚出这个家。”

既然话已经说到了这里,我也没什么好保留的了。

对现在的我来说,成绩不是最困难的,困难的是钱的问题……

“请照顾好妈妈。”

我的声音似乎没能完全传到父亲的耳中,因为在我的话刚说到一半的时候,父亲已经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中。

“好啦好啦,快回去吧。”

几名亲戚从我的身边走了过去。

“哈哈哈哈,年级第一,她是不是刚才撞傻了?”

“我家那个儿子每天在家学习,现在才班级第二,就她?年级第一?别笑死我。”

“果然生个女儿连亲戚都跟着遭殃啊。”

“可不是嘛,就算以后要嫁人,现在成绩好还可以拿出去炫一炫,本来就是女的,成绩还不好,养你有什么用?”

“嘘,小声点,呆会这里的护士妹妹告你性别歧视……”

昔日里对我照顾得无微不至的亲戚们的身影和眼前这些人重合到了一起。

那么陌生,那么安静。

静悄悄冷冰冰。

这就是易遥所在的世界么……

没有希望,没有感情,完完全全的黑色世界。

尽量压下自己内心的躁动的心情,深吸了口气,我转身朝楼梯口走了过去。

现在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妹妹的成绩确实很糟糕。

他们没有做错什么,也没有说错什么。

只要用行动证明给他们看就好了。

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来,走到医院的二楼的时候,我看到了正在这里闷闷地抽着烟的一个熟人。

“花蛇。”

我走了过去:“发生什么事了?“

花蛇是“易遥”在这个世界认识的一个人,也是他们自己在这边组建的小帮会“黑龙会”的成员,因为别人都说他的脸有一种蛇的气质,再加上这家伙喜欢穿花衬衫,“花蛇”这个外号便由此而生。

“嫂子。”

看到我,花蛇连忙掐灭了手里的烟:“老梁让人给打了。”

老梁,梁振义,黑龙会的一员,上京市第二中学初三(1)班的学生,同时也是另一个时间轴上曾经和我同租一间房的舍友。

“怎么回事?”

在这里遇到梁振义我还是很吃惊的,我怎么也没想到一向老实巴交的他十五年前的竟然会在这种组织呆过。

“你跟我来吧。”

花蛇二话不说,招呼我跟他进了一间病房里。

房间里正蹲着好几名男生,看到我,不约而同地喊了一句“嫂子”。

病床上的那个人右腿上正打着石膏,满脸愁容的模样。

“刚才我们几个在网吧玩的时候,老梁跟几个同坐的人起了矛盾,结果就被打成了这个样子。”似乎是看我的脸色不太好,花蛇主动做起了介绍:“龙哥的手机一直都打不通,我们只能先把人送过来了。”

我沉默不语。

“如果不是那些兔崽子人多,老子还真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病床上的老梁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

“欺负老子没带人算什么?要是平时,他们还不是得给龙哥跪下叫爸爸?”

“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呸!”

“玩个游戏,真以为自己能上天了,最后还不得靠几条铁棍?要是他们来游戏里,老子一刀秒了他们。”

“……”

接二连三的抱怨让我终于忍不住从口袋里摸出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

梁振义抬起头很奇怪地看着我:“干嘛?”

“自拍一张,上传QQ空间,或者朋友圈,求你的亲友点赞,要不就去跟那个人当面刚,正面刚。”我平静地说道:“在这里抱怨有什么用?让大家知道你只是一个只会躲在别人背后说话的废物?”

梁振义似乎没有想到我会这么说,愣了很久:“自拍?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我收回手机,从床上站了起来。

“我把你当兄弟,所以我骂你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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