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夕阳走的匆忙。
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在视线中不见了踪影。
东方的圆月悄悄探出头来,打量着撒满霞光的人间,好似一片火红的世界。
窥探着将落夕阳的森林中,不知何来的蝉鸣久 久不散,它既不随旭日归去,也不与皓月议和。它只是那样叫着,鸣叫着,唱着旁人所不理解的歌谣,谱写着只有自己听的明白的诗篇。
而林中的溪流在落日下被余晖披上一层鲜红的外衣,在两岸的蝉鸣中缓缓向着天际流去……
它会去哪呢?
溪流上的大鹅们一概不知,只是一味的嘎嘎叫着。
在夕阳且存的林间。
——
——
雷雨荒诞,仿佛夏季踉跄着要去自杀。
我站在窗前,望着大雨下的城市。
灰蒙的天空没有云彩,雨,也看不到尽头。
楼下的街道里开满了花,只有一种色彩的花。
它们来往着,缓慢,却也敏捷的相互交替着,其间盛开着一朵同样的,黑色的花。
“滴答——滴答——滴答——”
有只猫跳上了摆钟上。
我将视线挪开,从窗外看向屋内,再看向它。
可我所不知的是,它那狡猾的瞳子也在看着我。
一时间四目相对——
我与它都不约而同的默然了。
不知这样过了几秒钟,它跳下钟摆,又三步做两步地跳进我的怀里。似是讨好,也似是劝慰一般的用脑袋蹭了蹭我的胸膛。
只是感受着它的动作,我心里却觉得有些可笑,
但即便如此,我的手却也依旧无比轻柔的抚了抚它的头顶,随后将它再次放回了沙发上。
那原本应该是我的位子。
只是被它这么一打扰,没了兴致的我索性不再去关注窗外的人与事,只是坐在桌前,端起那杯已经不知道冷掉多久的凉茶。
“喵……”
听声音似乎很委屈的模样。
才没多久,从沙发上站起来的它就缓缓爬上我的大腿,又抬头,似是小心翼翼的看了我一眼,在确认我并没有关注它之后,才安心的蜷缩下来,闭上了眸子。
“哗——”
窗外的雨依旧不作丝毫停歇,随之而来的雨声大的像是想要引来旁人的目光似的。
只是我与它之间有着一层窗子在,自然的,声音也就没有那么大了。只有频繁的雨滴落在玻璃上,作成一副陌生的脸颊。
它望着我,眼神空洞且毫无神采。
只是这时我只顾着将目光从猫身上收回,并没注意到这容易被人忽略掉的小小需求。心里只想着刚刚猫谨慎的模样,随后不作声的苦笑几声,又将手中的茶杯放回桌面,很轻柔的,乃至发出的声响都如若蚊声。
但也正是如此,以至于我在将顺手拿来的书翻开时,才想起来这么一个问题。
『除我之外没有一个人在这住处里睡觉,为什么我要刻意避免发出声音呢?』
思来想去的我不经意间瞧了眼书下的它,于是,心中的疑惑便渐渐随风散去了。
其实我只以为它仅仅是怕冷而已。
毕竟,住处里可没有暖气。
——
——
日落的斜阳与暮夜的皎月总是人间胜景,可晌午的骄阳却从未被夸赞一句。
坐在街边的遮阳伞下,我端起相机,调整镜头对准那轮烈日。
此时的空气闷热无比,似乎只需要将火柴在空中划过,火苗就会忽然从中窜出来一般。
“咔嚓——”
随着快门声的响起,局限于城市间的烈阳与其一同被刻入了黑白色调的世界中。
『晌午十二时三十一分,正值骄阳似火。』
拿到相片的我在它的背面这样写到。
——
那是一个压抑的世界——
太阳不再朝气蓬勃,而是令人窒息。
刺眼的阳光依旧让人觉得闷热,但却如同身在地狱。
多彩的广告牌就像是一张张遗书,其上面写满了将死之人的诉求。
我就这样站在那,如同身在地狱。
——
等回过神来时,面前水杯中的冰块早已化了二三。而我将钢笔与手中的相片一同收好,而后端起杯子饮尽其中的最后一点冰水,站起身走进了人流。
——
一棵树下有两只土拨鼠,它们各自都在为过冬做着准备。
可在冬天来临之际,储粮最富足的一只土拨鼠却突然死去了。
另一只储粮较少的土拨鼠本可以借着它的粮食活下去的。
可它却走出了温暖的洞穴,去到了大树下,在漫天雪花中不见了踪影。
——
纸上的笔迹到了这里就没有了后续。
我坐在桌旁抱着猫,不知想些什么。
原本随身带着的廉价钢笔随意散落在桌上的每个角落,而其中的水墨早已用空。
“但人们永远都不会知道的是……”
“那只率先死去的土拨鼠,不过是没有熬过那个冬天罢了。”
怀中的猫似乎是有了些感应,抬起了头。
轻声“喵呜”了声。
……
“喵呜……”
黑暗中,鲜红的液体碰到了我的鞋底。
无数的鬼怪从我身边略过,似是讨要过路费般的将我口袋中的唯一一支钢笔带走。
那是我浑身上下独独算得上昂贵的东西,但我并未说些什么。
只是任由着,目送着它们的离去。
而后俯下身,将依偎在我脚边的猫抱起。
它很乖,在我的怀里没有任何的反抗。
我抱着它,感受着怀里的温热与小巷中迎面而来的寒风。
衣着的单薄让我不自觉的抖了抖,也不自觉的把它抱紧了些。
之后转身,背对寒风地走出了这片街道。
——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住处的灯熄了。
夜也深了。
只有我借着夜色望见一个模糊的人影,手里拿着串钥匙在不断的敲着厚厚的墙。
只是手中的钢笔一点余墨也没有了,我放下它,悄悄的把窗帘拉上了。
“晚安……”
这话似乎被他听见了般,不一会,雨水便拍打着窗户要求我开门。
但那时的我却早早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如同往日的那般一样——
他睡床,我睡沙发。
只是此时,再也没有人为我在夜里盖上一层毯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