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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逐渐朝着荒芜靠拢,湖水不再是一成不变了,淹没于水底的植物和尸骨随着潮水的退却而暴露了出来,像是杂草一般,覆盖了隐藏许久的泥浆里。
一只难以继续维持的手,向岸边攀爬着,形体艳丽的妇人从水里爬了上来,持续连绵的呻吟,依旧得不到回应。她如同蛆虫那样虚弱的在苟且,丑陋的想要寻找下一个能接纳自己的地方,那件光鲜俏色的和服也因为浸泡在了泥土里,而变成了灰黑。
心中的思念开始浮现起来,对欲望的留恋感也变得敏感遥远了许多。
美智代咬牙忍住死亡的恐惧,明明知道这会已经必死无疑了,可还是本能的想要反抗,去逆转这份命运。
【美智代】“还有…………没有完成的事………还………不能………出局…………”
由执念所驱使的母亲在逃避死亡的威胁,终归是激发出了生命的顽强,美智代头部上的刀伤与时间一起拉长,动作也变得缓慢无比,即使如此,她还是像濒死的昆虫般,利用肢体和蠕动的腹部在透支为数不多的生机,在泥土上爬着。
眼前模糊了,是眼皮在下垂吗?
不行,好黑暗,只有一片空荡。
眼前出现了零散的黑色斑点,事物严重的重合在了一块,不久之后,就疯狂的旋转了起来,脸上不知是扭曲亦或是欣喜,两行炽热的液体在那柔滑的皮肤上留下悲悯的痕迹。
指尖是冰凉的。
【美智代】“………………千代 ”
草叶吹拂的苦诉声。
【美智代】“………千代 …………你在哪里?”
眼皮被血液粘在一块的她早就无法用视野辨认任何东西了,只能一边移动着,一边用手往前摸索,可是触碰到的只有湿闷的空无,等不到寄托。
一种寂寞的虚无感,顿时让这位母亲惶恐不安,以在外人看来极为疯狂的模样去寻找不存在的幼子,无处安放的情感,马上要将她吞噬殆尽。
【美智代】“………千代………我好害怕………不要丢下妈妈……………”
呼入肺部的空气变得过于狭窄,她警觉的感到现实与自己拉长了距离,马上要隔绝了起来,身后仿佛有一股无边际的粘稠物要把自己拉到后面,从脚底准备发散到全身,不过是瞬息间的湮灭。
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方向,美智代仅凭借自己作为昆虫的直觉,如野狗一样的前进,前进,还是前进。
然后————
她的脸撞到了一面冰冷的镜子。
没错,这个馆的外围,并不是一个完整的时间,而是由类似玻璃的物体做成的。
【美智代】“哇啊啊啊啊啊!”
绝望在沉默中还是爆发了出来,妇女的咽喉中爆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闹,依靠着拳头用力的去拍打阻隔自己的镜子,一次又一次,就算是双手已经被破碎的镜面划成血肉模糊的样子,美智代也没有打算停下来。
【美智代】“怎么会这样…………”
【美智代】“哪怕一次也好,不要,不要让我一个人这么狼狈的死去啊!”
身体之间的裂纹越来越多,直到蔓延到了身上每一处,美智代犹如这破碎的镜子一样,那裂纹的缝隙里不停的溢出血来。
污血——————
啪嚓啪嚓————
一阵轻盈的脚步声,渐渐的离近了。
【美智代】“是你吗………?千代…………千代…………!”
顾不上支离破碎的身体,她轻轻的把手往声音的方向摸去,那中感觉,的确是个孩子。
美智代紧紧的抓住这个人的手臂,指甲几乎快要扣到肉的里面,像是毒蛇似的咬住不放,她欢快的笑着,泪水更加强烈的滚过脸颊。
【美智代】“原来你在这里啊,下次答应妈妈不要乱跑了,好嘛?”
虽然看不见,但是还是能想着的出千代那极为乖巧的朝她点头。
【美智代】“真是个乖孩子呢。”
她无力的靠在了孩子的怀里,她能感觉到千代把她拥在怀中,细微的念叨着她的爱意。
【美智代】“我………真是个不称职的母亲呢,但是,你会原谅我的吧?”
…………
【美智代】“嗯,现在我真的,好幸福。”
她感觉那个孩子正放慢动作,把自己的最放在了美智代颈脖的位置。
她欣慰的笑着,把头往后仰去,就像是过去那样,敞开胸怀任由孩子吸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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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上的一块泥地里,被染成了鲜红。
美智代的头还保持着美满的表情,然而双眼早已没有了焦点,只是两个黑色的珠子。
她的身体被撕裂成了好几份,每一个上面都留有坑坑洼洼的啃咬痕迹。
戾初跪坐在泥土里,口水即使滴到了地上也还是通过拉长的丝线连接着口腔,她把这剩余的残渣快速的通过自己的嘴巴收拾到了胃里,然后翻弄着美智代的尸体,寻找最为美味和可口的部分。
少女捧着美智代的小腿,在那里优雅的吃了起来。
脖子是她最先吃掉的地方,也是吃起来最有趣的地方,或许是美智代被刹的那一击给弄傻了,居然主动的把脖子给露出来。
戾初吸吮着手指上的肉丝,拍了拍裤袜上的脏东西,站了起来。
远远的,她看到了湖对岸有一名男性面对着她,两个互相对视着。
【戾初】“……………”
【志和?】“……………”
像是在邀请,志和左眼的瞳孔变为了红色,一个“戾”字在中间变得清晰可见。
戾初的左眼也变化为了这样,作为回应。
【戾初】“你也是我们的同类吗?”
志和点了点头。
【戾初】“那为什么你和我长的不一样?”
【志和?】“我不过是附身在这个男人的身上而已,做为‘戾’这个生物的亚种,似乎只有我才能做到这种事情。”
他盯着水里还在游走的鲤鱼,茫然的点了点头。
【志和?】“这些鱼真可怜,都不知道自己栖息的地方马上要消失了。”
【戾初】“它们挺快乐的。”
【志和】“你又不是鱼,怎么知道他们是快乐的呢。”
【戾初】“都说如鱼得水,既然还在栖息的水里,怎么呢不快乐呢?”【皆言“如鱼得水,既在栖者,何不乐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