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2
不,我们并不是那样的,而是另一种关系。
我盯着她裸露在外的身体,这是我第一次仔细的去观察她,虽然比我曾经幻想过的还要成熟漂亮许多,可我却无法对这具身体有过多的反应,只是以平常的目光,像是在看着墙壁上的洞口。
平淡,一口清至的茶水。
【刹】“亲人吗,我想还远远不是呢,蝉木。”
没有打算进行的保留,哪怕这样做,会像针一样的去伤害别人,我还是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蝉木。
爱情,这种东西在家庭里存在的时间久了,自然就会演化成亲情,抹去了很多,也纯粹了很多。但是我对蝉木真的是如此吗?
不过是一点点燃的激情,加上了对她遭遇的同情,水滴穿过石头,平息的是那躁动不安的空虚。
生命的过客,也许马上就会从身边离开,但是会在记忆力继续的保持下去。可我对于她,却远远不是如此简单的结果,在人与非人的世界苦苦挣扎,不是为了单纯的活下去,可能是为了某种约定,和记忆中不变的某个人,坚持到了现在。直到,她的世界中只剩下我一个人。
这样真的好吗,我质问着自己,并不能得到答复,沉默的,如同海面上的石头。
【蝉木】“那么,请告诉我,要怎么样,才能成为你的亲人。”
蝉木捂着那已经发烫的胸口,用一种乞求的眼神看着我,是期待与惶恐,明明表情没有变动,我却觉得她快要哭出来了。
【蝉木】“请告诉我。”
不依不饶的,她几乎要扑到了我的身上,好像我如果不告诉她的话,她就不明白要怎么办才好了吧。
忽然变成没有目的的沼泽,在无数空隙中旅行着。
【蝉木】“我还想在刹的身边待一会。”
【蝉木】“不可以的”
【蝉木】“不可以就把我一个人留在这。”
几乎快要呐喊出来,我张着嘴巴,有太多的东西能和她诉说,可我无法明白,已经彻底的不能去理解了。这一刻,“爱”这个词显得是如此的虚伪,甚至让我有些可怜的模样。
【刹】“我不会的,我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刹】“如果想的话,我随时都可以回到这边来的。”
好冷,好冷,好像要把暖炉直接放在我的胸口上,即使她的爱意是这般的炽热。
【蝉木】“不会……不会骗我吗?不会突然的消失不见,让这成为最后吗?”
我语塞了,像是说出蠢话的人,觉得有点后悔,可那又如何呢?没有任何的余地了,即使浸透了我的心灵,细胞也深刻的锁住,缓缓的,又重新开了口。
【刹】“我答应你。”
不知为何,我意识到这是接近欺骗的话语,小巧的遮住了眼睛,轻轻的拂过,枕头铺成的小路,的确似梦,虚幻。
难以实现。
尽管如此,能够得到我的答复,她就已经足够了,像是得到糖果的孩子一样,她咧开了嘴,笑了出来。天真的情感蕴含在这里,让我想到了戾初的笑容,但是呢,那却是和我的话语同样的存在,意义便是欺骗。
【蝉木】“这样吗…………”
拉扯住衣领的手,突然顿了一下,她低下了头,仿佛让时间过去了好久。等再次抬起时,那份笑容已经淡然无存了,耳朵响起潮鸣,似乎还伴有海螺的哭声。
【蝉木】“刹还真是温柔呢。”
蝉木的手慢慢的松开了,依然怀有眷恋,但还是已经结束,静静的,少女的愿望稍微的被触动了一下。
【蝉木】“………你会回来的吧?我等着你,哪怕……………连这副身体都不曾拥有……………”
【蝉木】“………再见吧………”
我知道的,我一定,一定会回到你的身边。
人往往的意义,只是为了一瞬间。一个感到幸福的瞬间,即使醉在不真实当中,亦或是最后,依然没有任何的改变。
因为已经约定过了啊。
在消去的绿藻上。
***
【2月4日】
早晨的屋内,不知怎么,比以往要封闭许多,视线所能到达的地方,统统都像染上了蓝调似的,如同工厂上废弃的器具,淋着层层道不明的雨雾,轻柔的高堆在我的头顶。
手机放在了枕边,可以的话,一伸手就可以拿过来。
临近过年了,但大家还是有着某种默契,早上该有的安静,还是不会改变的。
靠近窗户,又远离床边的位置上,摆着一张木制的椅子,不清楚是什么时候放到我房间的,但也许已经度过了很多时间,灰尘呛住了我的喉咙,还有数不尽的蜘蛛网。
小小的,幼年的身躯就挤缩在上面,光透过窗户的玻璃,使得那框架尤为明显,犹如织在一起的十字架,配合少女软嫩乏力的神情,竟意外的哀郁。
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还能有多少个早晨,像是今天这样呢?
戾初将目光投向了杂乱的床面上,和往常一样,打起了招呼。
【戾初】“睡的还精神吗?”
这句话,大概并不适合从她口中说出吧,那天回来以后,变的没有精神的,明明是戾初你啊。
不再像之前那样的活泼,代替的是不该有的消沉。
到底是为什么?我不明白,还是说我作为Mirror和蝉木之间的关系,已经被她给发现了吗?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她的敏锐,可我更愿意去相信别的原因,而不是这种像是质问一样的结果。
我把身上的被子推开了一部分,也只脖子到腰间的那一部分,焦动不停的心情提到了咽喉上,却并没有爆发出来。徐徐的软化为了一口沉闷的叹息,呼到了被单的褶皱上。
这样寂然的场景不算多么美好,隐隐的能看到戾初坐在那张椅子上面,啃动指甲的动静愈发的浓密。
【刹】“…………啧。”
【刹】“我还以为你会问我,和蝉木有关的事情呢。”
戾初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我只看到一片细小的东西从她大拇指的指甲盖上飞了出来,她好像早就知道我会这么说,眼睛没有往这边继续盯着,散漫的抓住了椅背。
【戾初】“为什么?那是红仪自己的事情,和我没有关系。”
【刹】“但是你能闻出来吧,那股味道。”
之前和伊子做过以后, 戾初就能闻出来我身上的某种味道,像是熟透的苹果一样,甜腻的,让人很难察觉底处的酸味。
晨起的醺凉,我只能闻到枕头上的汗香。
【戾初】“呵呵呵,是啊,我闻出来了呢,果然变得坦率些了,可是啊,红仪,一个曾经患有烟瘾的人,又怎么会在意别人衣服上的烟味?”
她从椅子上跳了下来,黑色的袜子沾上了点灰尘,反衬之下,有些灰,有些白,甚至到混浊的模样。
这样吗,表现出这样毫不在意的样子,并不像我认识中的戾初,心底肯定在忍耐什么吧。这样莫名的疏离感,像是刻意的在回避什么事情。
【刹】“抱歉,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戾初】“嗯,不是的,但是也不会在意,和我说的一样,与那个孩子之间的的关系,是红仪自己的事情,我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多做什么。”
她垂下了双目,像是和哥哥感情破裂的妹妹,外界表现的稳定,实则包裹的是慌乱和伤心。这些所有的举动,都仿佛来源于心中的无奈和幼稚。
该怎么办呢?我不断的问自己,可是许久以后,答案也都没有出现,大概也不会出现了,因为我连问题的内容都一无所知,却依旧空荡的询问自己。
思考的间隙,戾初已经走到了门口,准备出去的样子,然而几个瞬间里,又犹豫的回过头。
【戾初】“呐,红仪………”
【刹】“怎么了吗。”
【戾初】“红仪,如果………作为一个妈妈,吃掉自己的孩子……能做到吗?”
【刹】“什么?那种事…………为什呢要问这个?”
我不是没有听明白她说的话,可这样偏奇的事情从来都没有考虑过,来不及反应过来,脑内有的,是下意识中,出现的如同画布般的场景。
戾初的头稍稍的抬了起来,我却觉得她仿佛是在以俯瞰的姿势看着我,不清楚是失望还是高兴,她遗憾的笑了一下。
【戾初】“果然不行………吗,也是…………”
【戾初】“不用太纠结这个了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情。”
这算是强求,还是放弃呢?
门关上了,房间内有只剩下我一个人,又或者说从来都只有我一个人而已。我呆在了床上,清晰的感受血液流过血管的规律。
吃………
我似乎莫名的对这个词施加了点注意。
吃人,做为怪物的蝉木也在做着相同的事,但怀抱的情感似乎并不相等。
以母亲的身份
是最后的身份…………
我忽然回忆起了之前收集到的信息,某种可能性渐渐的有了完整的形状。
也许,我身边的戾初和所谓的戾,其实是两个人呢?
【刹】“啊啊啊啊啊,真是的,我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我不想过早的就得出结论,时间还有很多,并不需要浪费在这里,我起身坐到床边,太阳再次的不见踪影,然而雨水也并非总是如期而至,罕见的阴霾,印象里,今年只有晴天和雨天两种极端。
在这个古老城市的上方,帷幕总在不停是更换,瞟着墙壁上的挂鈡,果然又是一场不深沉的睡眠。
我从抽屉里拿出手机,没有任何的理由,就翻看上面形形色色的号码,一遍又一遍,始终都没有拨出去,这不过是在打发时间罢了。
翻到最后一页,在不起眼的地方,蚂蚁一样的数字串联成的号码趴在屏幕上面,我记得这个号码的主人,但是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了。
巴人………说起来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他了。
下意识的按了过去,将听筒贴在耳朵上,丝丝凉凉,振动的嘟嘟声,始终没有接通。
算了。
我把手机扔到枕头上,再次倒了下去。
盯着天花板沉寂了好久后, 我还是把电话握在了手心里,继续的翻找,在最新的一页,找到了蝉木的电话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