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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BAIMI 更新时间:2023/8/3 15:19:24 字数:5162

高处的雪水到了现在才有了融化的迹象,大概也预示着某种改变的到来。

我忍不住吞咽了舌下汇集的唾液,紧张,还是恐悚?居然连我自己都不清楚,但是那个味道,确确实实的和梦里的一样。

那是现实吧,不对,应该是对未来的预想?

我小心的伸出食指,门框上的木条在一层平面上规律的交错,最后成为了那没有尽头的十字。

波长,好像能够目视。

门框上的十字是用浅薄的纸张糊上去的,如果戳一个瞳孔大小的洞的话,就能轻易看到里面。

为什么,胸口会慌张到起伏?

我盯着自己的手,这个器官比我想象的肮脏,特别是那几个能够深入的指头,像是干燥的蛞蝓,此刻正在弯曲。

食指,细长的食指,抵在了那边,渐渐的在上面施加力气,直到无声,那一层**的纸膜娇滴滴的破了。

臭气顺着那道疼痛的破口,有些贪婪的涂抹在那进去的手指上。

我低下了头,准备借着那块纸洞,看清楚里面的情况。因为动力的来源并非是所谓的好奇心,所以我的心里才会一些暴力的冲动吗?

绿色,昏光,三角形的形状,有时像是夜晚的雨林,有时像是发霉的肿瘤。

在那里大块的绿色光线下,红色就显得格外的醒目。

一团团卷成球的抽纸,已经塞满了床边的垃圾桶,它们用红色染过,杂余的,就直接丢弃在地板上,未干出,涣散着湿热的血气。

依稀间,我是能看到的。

她(贞)坐在地板的中央,背对着门,便是背对着我。衣物遮掩不到的皮肤,颜色已经渐变除了尸体一般的青诡,幽幽的斑点装饰在上面,快要凹陷出什么。

她拿起还算是干净的抽纸,如同伤心的女人在擦拭眼泪那样,动作微微的轻浮,但整个过程是无声的。

“啪啪”,又一团被污血破坏的纸张丢在了贞的脚边,她拉起散开的头发,颈部的裂口上拼命的溢出血液,还有蝌蚪一样的绯色小虫不断从里面爬出来。

听见,贞的叹息,她有点着急的用创可贴堵住了脖子上的裂缝,然后不停的捂着胸口,好像那里有什么东西在胎动。

病?怎么会,贞的这种遗传病,在井里应该被我自动忽略了,而且梦影真的会继承这种现实里的缺陷吗?

(略)

是因为看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再次变得支零破碎,令他人作呕吗。

贞,不动了,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关节扭断的空响,她的头部与身体没有协调的转了过来。犹如发现了我在偷看一样。

我不敢出声,眼睁睁的看着她彻底的把头诡异的扭过来,死死的盯着那窥视孔的位置。

左眼。

被头发遮住的左眼。

掉下了一颗眼珠。

【佐仓】“呦。”

那是什么?来自深处的黑暗化为具体的存在,触碰到了我?

身体本能的在退却,我应该逃走吧,可是心里小小的期待又让我倒在原地,等待那不可名状的到来。

实际上我早已吓的打颤。

【佐仓】“啧啧啧,我知道华夏人对我们东洋人偏见很大,但我不过就是拍了一下你?难道这算是条件反射的一种,放在你身上可不会显得可爱哦。”

男人摸了下胡渣,草籽粘在上面,却好像能产出花粉似的,很容易就引来不同的蝴蝶。

他的眼睛里,像是有轻佻的笑意。

眼…………

【假肢】“眼………眼珠……………”

我的嘴边不受控制的说出了难以理解的话来。

【佐仓】“啊?”

啊,啊?

啊什么啊。

该死该死该死

这个男人,每次都是他来打搅我的事情,尽管是站在那边,都容易让我心烦!

【假肢】“你脑残吗?呵,我看你是故意的吧,用这么低级的技巧来吓人,tui,恶心。”

【佐仓】“如果打招呼也算是吓人的话,唉。”

他最终也只能是无奈的摆了摆手,便没有继续反驳的余地了,他并不算那种会配合我的人,持续的谩骂永远只会换来沉默,就和伊子一样。

不对,伊子如果对我忍受到极限的时候会动手,而且我打不过她,尽管她的遗传病只比贞轻一些,打起架来是非常的歇斯底里。

我不喜欢。

【佐仓】“你姐姐在房间里面吧。”

他的手已经碰到了门栓,是一阵机械的旋转,心眼处有东西顿时拉到了最高,应该用马马虎虎来形容,总之我马上挡在了佐仓的前面。

【假肢】“她不在,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就滚出去!”

我的拳头故意的在显眼的地方握紧,我知道这没什么用,至少在成年人面前,是幼稚的行为。

真烦躁。

什么啊,反正是我输了,不管是戾,还是佐仓,输给这种家伙,真叫人不甘心。

这群只懂得顾及自己的恶人。

我的自尊,自我。

【佐仓】“看来你的心事还是蛮严重的。”

心?这个家伙有资格跟我说这个?怎么,他是在嘲讽我吗?就凭他?一个用我过去记忆制造出来的消耗品?

“啪!”

我的耳光已经甩出去了,男人没有躲闪,及其朴实的接下了这一掌。

哪怕这样,他依然还是俯视我,用这种看小孩的眼神!

【假肢】“与其被你这样的人给同情,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无声,明明是我最期待的安静,此时已经漫长的令我喘不过气来。

这样真的好吗?

够了…………

这样对我来说已经足够好了。

佐仓靠在走道的柱子上,火柴烧完了,嘴里的不是烟,而是顶上略焦的木根。

蝉鸣没有停下的打算,树叶间的生机越来越疏远流淌过的水河。

螳螂,黄雀,都成为了蜘蛛网里的白茧。

两人之间,最先由男人打破了沉默。

【佐仓】“真是不堪入目啊。”

仿佛在看着一根弯曲到最后那步的木条。

连自己都认识不到自己。

【佐仓】“如果不想让我和贞接触的话,可以直接说出来,藏在心底里面又自私的要让别人去理解,最可笑的不是你吗。”

【假肢】“你是想说本小姐还是个小鬼?哼!啊啊,对了,你是大人,所以很自豪吧一定,可以用看无理取闹的小狗的眼神看着我!”

他凝视着我。

不是吗?

【假肢】“………………”

精神承受到了这个地步,不说话的人居然会换成我,怎么,该说这个快乐的扮家家酒到此为止了?

我可不想被一个喜欢用女人来排解寂寞的人来说教。

【佐仓】“算了,你也该冷静下来了,要是还没有,我不介意拿水给你泼醒的,总之,我其实是来找你的。”

【假肢】“哈?”

将半的身体的重量压在了我的膝盖上,这就是常说的人言光怪陆离,仅是这样,不过是加深没有归宿的感觉。

【佐仓】“准确点说,是有个人要见你,可不要把这个当成青春期才有的约会哦。”

他转身走到了门口,那辆过于张狂的摩托车停在那里,摩托车的头盔结结实实的丢在了半空,然后砸在了我的怀里。

感觉麻痹,无法动弹。

【假肢】“为什么?”

【佐仓】“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去和不去,决定权从来都在你的手里,只是有害怕和不害怕的区别。”

有人要找我,是什么意思。

是这个世界的梦影,亦或是来自现实的病毒。

可是,有人要找我………不,是有人需要我,有人需要我!

即使再也不能待在这里,说不定,也会有新的容身之所。

牙齿之间在相互折磨。

【假肢】“你可不要唬人啊!”

……………………

嘟嘟嘟嘟嘟,突突突

摩托车的发动机特别聒噪,男人像是要肆意的把激素给发扬到能感受到的空气中,油箱的指数在缓慢的爬升。

风大的我已经快要睁不开眼睛,整个霍童穿梭过后就被丢在了后面,仿佛在做最后的告别。

叶片,树木,猫————淚之川————看到的景物,全都像是在燃烧的画布,从我的眼球中彻底拨除。

我吸了下鼻子,发狠一样的去咬自己的嘴唇。

水塘里的鱼从来没有说过话。

摩托车的速度,和太阳比起来,顷刻间就显得慢下来,湖面的镜子蹦出了鲤鱼的卵,像是有锦旗在飘动。

此时大抵可能确实肯定是到了黄昏。(改迅)

男人从后视镜里看到的我没有任何表情,我从后视镜里看到的男人也是没有任何表情。

【假肢】“你今天没有去电话亭?”

逆风,可是说话的声音没有办法再大声了。

【佐仓】“似乎是这样的。”

冷哼一声,目光放在了车轮上面。

【佐仓】“………………你喜欢这个世界吗。”

我喜欢这个世界吗?

如果离开这口井,现实里的我,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明明以前一直想要成为大人,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变了。

变得不能离开。

没人救我,没人抱我,没人愿意听我说话。

每个人,这里的每个人都让我愈发的讨厌了,我不喜欢,我想要单独的活下去,可是不依靠其他人,是活不下去的啊。

“假肢,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所谓是否喜欢这个世界的问题,其实从最开始,就是在问,我喜欢自己吗?

所有人都去死!

【假肢】“喜欢,呵,但是也有我讨厌的一部分。”

【佐仓】“讨厌的那一部分,是哪一部分?”

【假肢】“我所看到的那一部分。”

之后便再也没有任何对话了,天完全黑下来,眼球里的东西逐渐变得微妙,剩下的听觉反而更加的敏感。

到了近的地方,居然有笔直的浓烟由地而升,粗糙的工业味道早已蔓延开来,与空气的颗粒一起污染肺部。

震动,在地面上的感应非常强烈,由其中诞生的撞击声,甚至盖住了引擎的活跃。

【假肢】“这里是……………”

即使我在这个世界已经待了百年,可这个地方令我陌生的不安,这里显然已经到了井内的边缘。

一座工厂,虽然感受不到什么人的存在,可是它的确还在工作着。

但是,怎么会有一座工厂,每次重塑世界的时候我甚至都没有察觉,是太微小了吗?就像是河里的一滴水,没人会觉得它每次流动的方向是不同的。

佐仓下了车,往前踏了一步。

全身都隐秘在大门的灯照下。

我跟在佐仓的后面,我知道现在不应该心不在焉,可注意力似乎缓慢的涣散。

不止是现实,连这个世界我都要逃避吗?

楼梯螺旋而上,走出的每一步都如同站在空心的管道上,油污溢出,和灰烟飘在地板上。

仅有暗光。

气泡沸腾的声音,我忍不住自上往下看,在第三层的隔离室内,无数巨大的培养器里面陈列着蓝色的液体,似乎在进行高温沸煮,一些蒸馏出来的脏污正贴着墙壁。

我停在原地,忽然间不再继续前进。

【假肢】“你怎么突然会带我来这个地方?”

男人也停下来,他双手在口袋中摸索了一会,烟盒,火柴,靠着栏杆继续抽起来。

好像没有地方靠的话,他就抽不了烟似的。

【佐仓】“你不知道这个地方吗?”

他的嘴边故作惊讶的张大了许多,让人觉得隔应。

【假肢】“哈?怎么可能,我明明什么都不清楚好嘛,明明是你这个混蛋要带我过来的。”

【佐仓】“啧,那些老家伙,居然什么事情都不和后面的人说,全都要靠我们自己调查…………”

烟灰如雪花般落下,高温和水汽包裹着的室内持续着另一种意义上的安静。

心源戾初

吞没。

【佐仓】“这些是几年前用来量产淚之川的某些‘东西’的其中一个工厂,目前看来是没有什么实际上的作用,但差不多半年就会维护一次。”

【佐仓】“之前联合国里加密的文档里是有关于一种世界轮回的说法的,其本质是以某个特殊代号的生物为中心,不过

这让我也开始稍微的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我们是否也是通过某种生物制造出来的陪衬呢?”

等下,他在说什么,这个混蛋在说什么?

哈,为什么要说这么奇怪的话,哈,诶,他到底在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

深处的灵魂,扭曲而又邪恶。

我的关节在咔咔作响,心脏的位置也正蠢蠢欲动,饥饿感随之而来。

他为什么能意识到自己是假的啊!

是“癌变”吗?那源头又是在哪里?

红色红色

暗潮暗潮

垃圾垃圾

搅拌搅拌

【佐仓】“似乎在那一晚和贞聊过以后,我隐约的有些意识到这点,但又为什么是她,如何明白这点的?难道贞才是这一切轮回的源头?”

【佐仓】“这简直就和癌症一样,当一个人觉醒了以后,就会扩散给另外一个人,直到塞满了臃肿。”

【佐仓】“那么,能把你知道的都说清楚吗,假肢小姐。”

我努力的活动了下脖子,真是觉得可笑,但是佐仓说的也不无道理,如果最初意识到这是个虚假世界的人是贞的话,似乎一切都说的通了。

然而,这些人不觉得这样做非常的……………徒劳么,真恶心,真恶心,如果这个世界没有“贞”这个存在的话,那我创造它出来有什么意义?

够了吧,让我静一静啊!

我现在是什么表情,像死人一样肯定,狰狞,压抑?想到这些就满肚子火,凭什么啊,你们不过就是我创造出来的人偶罢了!

像你们这些人偶,我最讨厌了!

重塑,回去以后,我要把这个世界重塑,一次不行,就第二次,直到他们完全的放弃,重新变回原来的样子。

像是听话的人偶,我最喜欢了…………

【假肢】“先告诉我,最后到底要做什么?”

【佐仓】“那还用说,当然是先把贞给杀了,说不定我们就能回到现实……………”

“啪”

悬空。

男人的双足已经脱离了地面,心灵还未彻底反应过来,是的,我就已经伸出手了。

自由的坠落。

不过是轻轻一推。

那是很自然的吧!是他要站那么靠边的位置,我只是把他推下去而已,其他的什么都没做,错的从来都不是我!

如果只能两者选择一个的话,除了贞,其他的我宁可什么都不要。

没有尖叫,和痛哭的呻吟。

剩下闷响。

“咚”

“咚”

“咚”

男人的身体在下坠的过程中不断的与交错的楼层碰撞,在落地以前,他的身体就已经扭的七零八落。

角落的油漆桶倒了。

“咚!”

实体,骨头在地面上碎裂,排风口的扇叶还在晃悠悠的转着,落地的那一刻,男人就已经是尸体了。

他的手脚胡乱的摆放在楼道底层的中央,像是塞在马桶里那样。

【假肢】“明明只是个人偶而已……………”

【假肢】“明明只是个人偶而已!”

我的脚不听使唤的踢着栏杆,空骨的回振传遍了全身,那种怒意,那种古怪,全部的发泄,就算自己的鞋子已经踢飞,就剩下袜子裹着脚时,身体已经停不下来了。

【假肢】“呼,呼……………”

即使无力的跪倒在地上,盯着双手,茫然的想知道这个器官给我的意义是什么。

空荡的脚步声,回荡在工厂的所有。

脚步……………

还有人?

我把头伸出栏杆外,朝下面看去。

光束也恰好打在下面。

**站在男人的尸体旁边,似乎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但很快变为不屑,她缓缓的抬头,直到眼神与我对上,诡异的笑了。

【刹】“是我让他把你带过来的。”

【刹】“让你明白梦和现实其实是相同的。”

【刹】“你看,不都是一样的恶心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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