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戾莉】“喂,等一下,我说过自己没多少时间了吧?”
【戾莉】“慢点,拉的我手疼………等下………姐姐!”
她在后面叫喊的声音在脑中不断缭绕回响,看来我的确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兴致感弄的有些上头,真是用力过度了呢。
【戾初】“那,怎么说?”
我看似随意的在戾莉的身边绕了一个又一个的圈,故做深沉的用疑惑的面孔盯着她的眼睛。她的瞳孔很漂亮,颜色几乎和周遭的环境相合于绯月。
这样的注视反而会增加她的压力,所以她配合着上半身轻晃了下脑袋,不耐烦的说道
【戾莉】“好了好了,我知道啦,陪你去就是了。”
【戾初】“这才对嘛。”
我很满意这样子,总算是在这个充斥回音的世界里找到了一个暂时的伴侣,但不代表这个机会已经可以肆意的被我浪费。
我和戾莉就这样,慢步在城市边缘的红树林。
从那支断桥的尽头一直延伸到趴在石头的毛发为止,似乎依旧保持着原有的格调,只是往常色彩的丰富如今只剩下了肉色,往第一步蛰伏,那些叶子本就是暗娇娇的水红,如今,也没有什么过大的变化。
却恶作剧般的,会落下腐果,滑稽的砸在戾莉的脑袋。
两人的身姿,是仅有的,谁也没有看见。也不怕有人打扰,因为现在地球上没有任何一个人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准备从人形体内破壳而出的亚种们。
在曾经这里还是原先面貌的时候,我就一直在这儿守望。
断桥………不对,现在应该已经是肉桥,我欲回忆起这改头换面较少的地方,可好像除了格局,其他皆不是记忆里的触感,不过这肆意的茉莉香,已经足够叫人醉了。
断桥下的河流不会随着夜晚的来临而同样调出黑暗,全部转为了哑然的湛蓝,宛如我和刹的眼睛,霖霖的河水闪烁着微弱的荧光,使我们能看清楚这浅河的最底处。
没有一条鱼。但不是因为水至清,则无鱼。
几条结队的红色蝌蚪缓慢的从桥底游过去,甚至那细短的尾巴都不见几下的摆动,它们就已经过了断桥的拱门。
戾莉蹲在桥边,仔细的观察河流的踪迹,仿佛要记住每一滴水的模样。
她蹲下,是为了离的近些,然而明明只要伸手就可以捞起一摊,却并没有这么做。
【戾莉】“嗯,怎么啦?”
发现我一直在身后盯着她,让戾莉有些不自在。
【戾初】“不要用手去碰,不然的话,会很疼的哦。”
即使事先和她讲过,但是我还是需要再提醒一次。
这蓝色的河流,可不是普通的水,而是母亲外溢的胃液啊,那些能够吞噬一切的蓝色火焰,就是从其中产生的。
【戾莉】“我可不是笨蛋,这点常识我当然知道啦。”
她很快就站起来,顺便用裤子擦了下手,有些吹过来的红尘沾在了上面。
把红尘吹过来的和风是有温度的,在这个已经彻底被戾同化的世界,季节的差别在不经意间,逝去了。这颗星球的环境正在被il(巨人)所改造着,成为供亚种们生活的温床。
好“不”惬意。
我和戾莉继续朝南岩的更外边走去,可能稍微的放松下精神,就会跑到南岩以外的地方,可是这又有什么差别呢。
大夜,归居到了半夜,我们已经踏上了某个不知名的公路上。
被同化过的公路依旧像是公路,每一寸上都密密麻麻的长满了用肉眼难以分辨的肉刺。比以前更加的粗糙,走在上面就如同走在用红色油漆打翻过的塑胶道。
公路上依旧不断的聒噪,车模样的肉块像是山河似的摆在前头,平常喧嚣的汽笛总是会杂弄着扑鼻的尾气,如今也消失的无影无踪。那些聒噪的因素,全都是那些车形状的肉块,发出来的笑声。
不过每当我俩走过那些肉块的身边时,它们便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我抬起头,隐约的能见到几个零星中,那用羊膜制作成的车窗后,人形亚种们狰狞的姿态。在用余光扫过后,“车”内躁动不安。
这种躁动,是预想疏离,又迫不及待的期望靠近。
它们是血脉相连,还未出世的同类……………
又为何忌惮着我们?
沉思令人不禁慢了脚步,然而戾莉却依旧保持原有的速度,把那份忌惮带远了。
不是我们啊,原来。
【戾初】“它们似乎不是很喜欢你呐。”
【戾莉】“呵呵,倒也情有可原呢。”
她勾起指甲,轻飘飘的在车窗上划过,甚至引起了整个“车”的颤抖。
毕竟,又有谁会喜欢移动的死呢。
【戾莉】“这也算证明,母亲其实潜意识里就不太喜欢我吧。”
戾莉用失望,又有些困倦的声音说道。
【戾莉】“也许今天把我换成戾真,结果并不会有变化,她只是平等的讨厌我们而已。”
【戾莉】“呼。”
她抖擞了下身体,保持了正常的心态,顺便呼出了口拖拽的长气。
【戾莉】“这么想的就好多了。”
我没有接过这句话,反倒是自顾自的加快了脚步,直到重新使我俩看到的是同样的地平线。
就这样无边无际的,随着生命的延绵,在时间上不停的来回。宛如自己跟着的前方,敞亮着一盏明灯。
午夜又到了清晨,陈阳懒散的翘到了山头,像是半点心头,使得表面的滑溜反射到眼眶。我们坐在腐败的火车头顶,能见到这辆用血肉做成的火车,正开在骨头制成的轨道。
轻轻的鸣了,就是为了寻找来之不易的回忆,才开启了这摊旅程。
火车开的不快,所以当我们到达了目的地的时候,很容易的就跳下来。
来到了这片,被赤雪铺盖的霍童土地。
房屋们的红盖头,高挂在幽绿的丝线旁,我与戾莉,黯淡的穿过了霍童的许多地方。废厂,白鹭曾经栖息的石头,秧苗扎根的水田,河道银杏树……………
【戾初】“安静的不遂人愿呢,不过这样的话我们也能安心,对吧?”
【戾莉】“唔………的确只有我们俩个人………”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暧昧的瞧了我一眼,我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乎我故意扯开了话题。
【戾初】“诺,给你一个。”
我从地上捡起一个很硬的浑浊物体,这东西既不是肉块,也不是血管,更不是骨头,那又是什么?我不禁有了滑稽的想法,这不会是某个东西同化过后,变成戾的………结石了吧?
哈,那还真好笑。
【戾莉】“这个是干嘛用的?”
【戾初】“水飘啊,水飘,我刚刚出生的那阵子,和戾就经常这样玩哦。”
一阵子功夫,我就已经把那个坚硬的物体丢出去,然而只是在水上跳了三下,便沉下去了。
奇怪,以前可以跳很多下的。
是因为血和水的密度不一样吗。
这里的河流大多数沉淀的都是戾的血液,而不是胃液,按理来说,有胃液的河流才是占少数。一般的河流都是这样,由红雾卷到了原先正常的河里,把普通的液体同化成了血液。
戾莉尝试性的丢了一个,一下都未跳起,当它触碰到河面的时候,注定会在血液里越沉越深。
【戾莉】“要找到窍门……还有点难。”
【戾初】“嘛,没事,就这样吧。”
我笑着退到了另一边,这个位置,可以直接面对着支提山。
插入粉淡淡的云中。
地球上的很多山如今都换了模样,至少,再如何独特的地方,被同化过后也是一团臭肉,可是支提山似乎变化并不大,只是光亮少了许多层次。
与周围粉嫩的环境,格格不入。
在上一次户犬开始,戾离开之前,这里曾是我和她居住的地方…………
那正是一切的开始,我最初能用手指握住的东西,就是淚之川的水流。
环绕在支提山顶。
那么,为什么当时承载着戾的陨石会选择支提呢,是巧合,还是命中注定?
【戾莉】“要不要一起上去看看?”
【戾初】“昂?啊…………”
戾莉随手把剩下的结石丢进了血河,她也许是明白了我的心思,这回,换成了她拉着我的手,引领前进。
我毕生的追寻是找到戾堕落的原点,为此我去过了很多地方,这一次———我相信我离真相不远了。
沿着山底小径的石子路往上攀爬,能明确的感受到周围的不协调和诡异之处,登神的台阶才刚刚踏上,就仿佛有无数双躲在暗处的眼睛视奸着我们。
奇怪……………
恶臭的白雾溢出了我们小腿的位置,就见眼前浮现出不可计数的指纹轮廓,牵引着我们的身体。
到了半山腰时,一股莫名的松弛感几乎令我晕眩不以,倒是戾莉还保持正常的状态,有些不解的盯着我,可能是因为她并不明白我为何突然会这样。
我只能在背后牵着戾莉的衣角,勉强的移动。
好安详呐,一个接着一个的窃窃私语,恍惚间,我好像躺在了没有时间概念,庞大的羊水世界,于全人类的灵魂一起。可是,我并非他们的一员。
只是以旁观者的姿态。
时之循环,景色未动,点点失去。
而今又,孤独晕染,恍惚沉湎。
人生无息,呱呱坠地,无奈延续。
而今又,孑然一身,旦日庚行。
忽然间,在水中无言的波流里,我见到了一丝微微亮起的活光,那是无法形容的美丽,但也会一点一点烤焦自己的火焰,周遭的灵魂机械的漂浮过去,排起了长队,跟随在了那束火光之后。
这时我才发现,那束火光来源于一颗精巧玲珑,呈现子宫形状的灯笼。
而提着灯光的,正是il,她将那些人类的灵魂,全部引领到了戾的体内……………
【戾初】“咳咳咳咳咳。”
自己的咳嗽声把我从短暂的幻觉里拉了回来,呕吐感强烈的逼进咽喉,我坐在山脊的台阶上,用了很久才缓了过去。
【戾莉】“你没事吧…………”
【戾初】“不,没关系的。”
这种幻觉对精神和生理简直就是种巨大的折磨,哪怕只有短短的一瞬间,所谓的自我也几乎要被汹涌而来的恶意和悲伤吞没。
刹(戾),你之前一直在经历这种幻觉的骚扰吗?
现在我才知道,原来你一直在忍耐着…………
贯穿天际,直刺云霄的巨人,让人联想到世界树。而戾此刻,正安详的在世界树的体内,编织着每一个人类灵魂的梦。
我努力的仰起头,已经分辨不出太阳垂到了哪个位置,但那如摇篮曲一般的川水声,好像已经近在眼前。
【戾莉】“那个就是………淚之川吗?”
在我的指路下,我们已经来到了支提山真正的山顶,平静的火山口内承载着的是一潭波粼粼的清水,在这里,又会有新的时间和感情沉淀起来。
这不再是支流,而是淚之川真正的源头。
它不激浪,不昂扬,仅仅是作为火山口的涟漪湖水,存在于云低。
【戾莉】“啊……………”
虽然和平常,只是一个普通的火山湖罢了吧?但不知道为什么,初次见到这种场面的戾莉,居然被触动了。
【戾莉】“以前,只是远远的看见过…………”
我点了下头,明白她的心情,就算是我,其实也一样的,我只是稍微压抑了下,不让戾莉看出来。
毕竟,不论多少次,我都不能忘记这里。
薄清的雾霭,如点点朦胧的人影,无法自抑的聚拢在湖面上。
是没有传承下来的留恋。
我开始难以控制的去怀念伊子和骨贞的身影。
她们俩个的灵魂,是否也会在il的指引下,得到新的安息呢。
戾莉撩开那层层的雾霭,终于可以看见其底下清澈的湖面。婉转的,轻飘飘的雾霭沉入水中,显现出湖面清晰可见的倒影。
好像熟悉,好像值得回味,就如同将完结的电影倒放。
甚至,能听到倒影里接连不断的交流声。
【戾莉】“这个怎么像是入河狗的井一样?”
【戾初】“很简单不是,因为那些非人的能力,不都是来源于戾的基因,他们有的,戾应该也会有吧。”
但是,这和入河狗的井内不同,淚之川所出现的倒影,只是单纯过去的缩影,只是…………再普通不过的过去。
也许在这里面,能有和现在完全不相同的景色呢。
心跳加速起来。
【戾初】“我想………试着去里面看看,也许能找到以前我从未找到过的东西。”
并非是“改变”,只是试着看看,因为我知道,作为回忆的体现,里面的过去是无法改变的。
就像是当初假肢在井内虚妄的过去,将佐仓杀了一遍又一遍,但是却丝毫不会影响现实里的佐仓依旧好好活着。
【戾莉】“嘛,你随便啦,反正不要影响到我做正事就好。”
【戾初】“噗嗤………呵,哈哈。”
【戾莉】“有什么好笑的………”
我放下了捂嘴的手掌,揶揄的瞧了眼身边的戾莉。
【戾初】“你呀,从刚刚开始,我说要去的任何地方,你其实也想去吧。”
【戾莉】“唔………”
【戾初】“在同类面前说谎的技巧你可没有好好从戾那边遗传诺。”
我从水里无数的落叶中取走一个,用落叶的叶内乘了一点水,交给了戾莉。
【戾初】“把这个喝下去吧。”
【戾莉】“诶,为什么,这和喝母亲的*水有什么区别。“
【戾初】“别闹,这可和入河狗的井是诱惑人被动入井不一样,进入淚之川所造的过去,是需要主动的。”
趁着她不注意,我直接给戾莉灌进去。
【戾莉】“唔……唔………喂,你呀!额………好像,还挺有味的。”
【戾初】“是吧。”
我自己也弄了一瓢,浅浅的喝入了口中。
睡意沉倦,这隐汤的味道,几乎快要让我上瘾,只见湖水迸发出强烈的光芒,把身体吞没进去。
可是光芒的后面是黑暗。
我不能使唤自己的双腿,反常的在黑暗里游走,无尽无昧,虽然在黑暗里可见度不行,但我依然能察觉到脚下羊水在滚动。
大蛇………………
我见到了………在黑暗的前方,有一双发亮的瞳孔。
红蓝相交,直到化为半黑半白。
把藏在瞳孔里的戾字洒在道理的两旁,我只是跟着,跟着………………
然后走出的黑暗,摔倒在了
河里。
***
【????年?月?日,淚之川里的过去】
清晨的爽朗,呼唤鸟鸣。
某个送信的邮差骑着自行车路过溪旁的时候,发现在溪流的岸边,有两个相互依偎的孩子。
其中一个皮肤较白,另一个,则是晒成了褐色。
他不管那么多,继续开着自行车在霍童的乡间小路,无趣的按着车铃。
把早起的太阳拉到支提山顶,露出了第一份阳光。
两位少女中的其中一个先醒了,她找了一个像是肉苞形状的石头坐着,用右手阻挡投射而来的光线。
渐渐的,松了一口气。
她不知道现在是何年何月,但这里应该是一个不论是刹,骨贞,伊子,假肢,巴人,蝉木………大家都还活着的时间吧。
【戾初】“真是耀阳的使人讨厌呢。”
(ps:时之循环,景色未动,点点失去
而今又,孤独晕染,恍惚沉湎………这一段这么牛逼肯定不是我写的,我也写不出这么牛逼的东西,这一小段是网易云ID:古明地桃,在东方同人曲《Samsara》做的歌词翻译,我觉得比较应景就加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