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为什么会是我呢?季若虚同学之前不是说会长是犯人吗?”林沫对季若虚指证不置可否,淡淡地问。
“我是说过。”季若虚扶了下额头。“对沈洛和苏觉说过。”
“啊……可能是我记错了吧,最近事情太多,脑袋都有些不好用了唉。”
说着林沫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对不起啊,应该是李晨晧同学和肖逸同学还有会长一起来的那天我自己猜的,毕竟季若虚同学关于钥匙已经推理的那么明显了。”
“是啊,答案的太明显了,想隐藏也遮不住,你也可以去复制工作室的钥匙这样明显的事我为什么没想到呢。因为我的过错,有人被杀了啊。”
无声的眼泪从他的眼眶中汩汩地向外流着,季若虚抬起头缓缓闭上了眼。
“多余的钥匙是在美术社外发现的,一个行事追求完美的罪犯怎么会将伪装用的钥匙带走?大概只有本就有钥匙的人,才会习惯性的带走钥匙吧。这么一想,你我初次见面时,那漏洞百出事件描述也有理由解释了,临时杜撰的事情当然没有办法描述的完美。”
“诶?你在幻想些什么啊。我没有理由藏自己的画吧,我可是进了决赛的。”
“动机……是吗?”季若虚似乎早料到林沫会这样推脱,毫不迟疑地就接上了她的话。“你出现在了画里,以一个画中人的身份和会长一起。如果我猜的没错,动机大概就是这幅画不是你画的吧。”
“bingo,事到如今也只能认罪了呢。画是我藏起来的,理由也诚如你所说。”林沫微眯双眼看着季若虚。“另外一件事我也一并承认好了,会长是被身为青梅竹马的我杀的,动机是他知道画不是我画的。”
『果然,正是凭借着这种关系才可以轻易地把会长约出来吧。会长与林沫打的那通通知性质的电话之所以会有5分钟的时长,是因为林沫除了确认开会通知还在电话中约了会长去湖边。』季若虚心里这么想着,又开口接着说道。
“根据警方尸检报告的结果,会长是溺死的,但耳鼻以及胸腔确只有少量的泥沙,背部还有一块小的灼伤点。应该是用你电击棒晕掉会长后推进人工湖溺死他的,对吗?”
“没错,你还真是可怕呢,本想着还能再瞒上一段时间呢。”林沫一直挂着的笑容渐渐被哀伤吞噬了。“不过这样也好啊,每天都会无法避免地想起把他推进湖里的景象,每天都抱着后悔与负罪感活着,每天活在恐慌中却要故作淡定,真的好累啊。”
“自首吧,警察不久应该也会发现你就是犯人的。”
“看来,只能这么做了啊。季若虚同学,你说我为什么会为了这种事想到杀人呢?即使已经这么做了,我还是不明白啊。”
“是恐惧吧,对假画败露后的恐惧,恐惧冷眼和唾弃,恐惧……孤独。”季若虚说到最后一个词的时候明显停顿了一下。
“对哦,是恐惧呢。真是怪物一样的推理,真的是被看透了呢。”
林沫跳下了椅子,把手背过身后,偏着头盯着季若虚笑了。
“名侦探大人,能否再给我一天时间呢,我想最后再享受一天自由。”
夜晚的学生活动楼清冷静谧,如薄雾般月光透过窗杦朦胧地飘了进来。林沫就站在袅娜的月光之中,美得像一株灿若星辰的昙花,让人生不起一丝拒绝之心。
“好吧。”季若虚妥协了,他终究还是一个人,难免会有恻隐之心。“那么我就先走了,再见……唉,可能再也见不到了吧。”
“是啊,再也见不到了呢。”
林沫望着季若虚离去的背影,小声地啜泣着。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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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季若虚收到了林沫发来的的信息。
『呐,对不起啦,季若虚同学。你说的好正确唉,相比于死亡,我果然还是更害怕孤独。真是的,明明杀了人后,怕死怕的每天都不敢睡觉呢。约定可能做不到了,对于我这种已经罪大恶极的人再加上一条食言的罪名应该也不不为过吧。再见了,来生再见喽!
PS:为了朋友努力寻找真相的你也很怕孤独吧,昨天你离去的背影就像一头受伤的小兽咧。』
畏惧孤独?季若虚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孤独一直在他的人生扮演着重要的角色,沉闷寡言的他注定要与孤独相伴,似乎并没有理由畏惧这个伴随至今的老朋友。
可是,努力寻找真相回应朋友的自己是为了什么呢?
“真是狠毒啊,竟要我背负杀害两人的罪名。”季若虚自嘲一笑,自言自语地说道。“我可真是这世上最差劲的侦探了,为了博得认可而去发掘真相,甚至还间接害死了两个人。”
林沫的是在晚上被发现的,地点就在人工湖旁的后山山顶,目击者是一名前去赏月的文学社社员。据他描述,林沫当时一袭白裙,就像睡美人一样躺在月光下的杂草中,安详地等待着吻醒她的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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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之后,月栖高校的校园论坛出现了一条ID名为【受伤的小兽】的留言。
『这世上没有不害怕孤独的生物,即使是神明和野兽,也会因为畏惧孤独而去努力让同类认可自己。』——受伤的小兽
(第一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