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春末,可谓万象正新,呈现出令人愉悦的生机勃勃的景象:杨柳青枝柔柔地在风中轻舞,仿佛把风也染得绿了,不算宽敞的街道上来去的人影也染着闲意;妇女挽着篮欲要买菜买米,与摊主愉快的杀价,一身青衫的书生也出来披着懒洋洋的日光边在嘴里念念有词边摇着纸扇散着步,路边摆摊之人的叫卖吆喝声也显得悠长轻松,不拖一丝倦音。此时刚过辰时,这个临近望昱皇城的地方随着人气渐多已愈发的热闹起来,这一日对住在这里的人来说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大部分人依然保持着原有的节奏度过着这一日,不过,意外总是不期而至,在这普通无奇的一日里,正有恶意的风波席卷着一个普通无辜的人家。“走!快给本大爷上轿!”一个略有尖细的声音厉声命令着,接着传来衣料拉扯和年轻姑娘嘤嘤的哭泣之声,而这声音是来自于一户家院破败的贫穷人家的院子。一个满脸横肉大腹便便的锦衣公子正一脸狰狞着硬拽着一个妙龄女子的手臂,欲要将其拉出院子,可女子似乎十万个不愿,端秀的颊上梨花带雨,其模样甚是惹人怜惜,她不断尝试从那富家公子手中抽身,却无奈敌不过对方的力气便拼命拖曳着步子,在她一
旁拉着她的手臂的双亲也是带着颤音乞求着那公子道:“文少爷,我们就这一个女儿啊,你不能说带走就带走啊!”被称作文少爷的公子鼓瞪着眼睛,手上使力一把将那姑娘拉到自己怀中,高昂着下巴道:“本大爷看上你家女儿你们该感到庆幸!放心,聘礼少不了的,今儿就上轿与本大爷成亲,明儿再把聘礼送过来,吉时可不能耽误,快给本大爷上轿!”那姑娘哭得愈发厉害,拼命挣扎着道:“不要……不要!我不要嫁给你……爹,娘,我不要啊!”说着,她不停摇着头,已哭得稀里哗啦的,不停向自己的双亲伸出手求救。那姑娘的双亲也是哭着不断恳求着那公子放了自己的女儿,这使得那公子越发不耐,便用空着的手使劲将两位体弱的老人一推,这一推便将两人一齐推倒在地。那姑娘见此哭喊一声,忽地就那公子抓住自己的手臂狠狠下口一咬,那公子吃痛便松了手,得了自由的姑娘便快跑向自己的双亲,一边担忧地询问着一边将他们从地上扶起来。那公子已怒地眉毛拧作一团,大步逼近那姑娘钳住对方的手臂,恶狠狠地道:“不管你愿不愿意你今儿必须给本大爷上轿,再违抗本大爷小心你爹娘的性
命不保!”说罢便不再多言,硬拽着那姑娘就要离开院子。那姑娘挣扎不过,只得不断回头哭喊着(:)“爹……娘……”“我的女儿啊……”可怜的两位老人只能互相搀着彼此,老泪纵横,根本无力反抗这位有权有势之人,只能眼睁睁地看自己唯一的女儿被那公子抢去做他的小妾了。破院门前已停好了一个红轿,穿着喜衣的小厮已挺直脊背等在那里,那公子一把将那姑娘往小厮跟前一推,命令道:“把她给本大爷绑好了,免得她逃了!”小厮得了令即将那尚在哭喊着挣扎着的姑娘手绑在其身后,随后将一个布团子硬塞在那姑娘口中,再把姑娘直接推进轿子里。那公子也翻身上了马,脸上淫笑着。“起轿!”随着领头小厮一声悠喝,喇叭吹起,这行队伍便开始前进了。街上行人见此纷纷让出路来,各自低眉瞅着马上一脸得意的新郎官,窃窃私语着。“这都是第几个了啊……文家少爷看上的姑娘他必定要娶进门做他的小妾,可怜哪家姑娘又成了文少爷的小房……”
“就是!现下有姑娘的人家可都怕坏了,都把自家未出闺的女儿藏得紧紧的,要么就赶紧嫁了!就算把自己的女儿嫁给挑粪担的也比嫁给文少爷好得多!据说那文公子收进的小妾的日子可难过了……”妇人们絮絮叨叨地议论着,不知她们的闲言已被一旁几个身着灰色粗布短衫的人听了进去。这三人此时正围在露天的桌子前,虽是一脸只顾自己喝着茶的无关于己的平常表情,但各自都微微侧着耳将刚才妇人经过此处时说的话一字不漏的听进了耳里。一个体壮阔脸的壮汉把手中的茶杯重重一放,朝身边细眉细眼连身子也十分细瘦的青年低声道:“大哥,这事我们该插手捣乱吗?”另一个店小二打扮眉目清秀的人点点了头,似乎有些赞同壮汉的问题,只是脸上没有表情。细眼青年哼笑了一声,轻轻放下手中茶杯,但见他笑得双眼眯成一条线,反问道:“你说呢?你觉得师女遇到了这事会咋办呢?”壮汉不假思索地道:“要是师女的话,定会二话不说地插手捣乱的!”说着,他十分激动地(将)两拳砸在桌面上,对于他而言不过是使着很平常的力量,但对于桌子而言便不是那么回事了,很快,整个茶桌
就在他的拳下华丽地散架了——桌子已成了两半,自然桌上的茶杯也摔碎了,茶水洒了一地。店小二打扮的青年已站起了身,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似是在表示无奈和不认同。细眼青年一手扶额,甚是无奈的叹道:“刘兄,你再不控制些力道,咱们的钱可就都要因你的破坏赔光了。”壮汉便甚是惭愧的道:“对不住,我下次一定注意,一定!”“我可不希望还有下次,方兄,你将赔桌子和茶杯的钱付给人家吧。”店小二打扮的青年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便从怀中摸出了碎银交给了一旁瞪着眼睛的伙计,并微微颔首示以歉意。壮汉依然颔首愧声道:“真的不会再有下一次了!我这粗人没别的可取,只有一身蛮力,下手不注意轻重才会如此,以后定会小心的!”顿了顿,他抬起脸,眼神已变得严肃:“不过,接下来咱们……”细眼青年点了点头,他眯细双眸朝店小二打扮的人使了个眼色:“方兄,传信的事就拜托你了。”对方表情仍然未变地点头,随之弯起食指贴着嘴唇吹出一个悠长哨音,半晌便有一个全身通黑的鸽子划空而过,在他们头顶上飞了一圈后落在了店小二打
扮的青年的肩上,而青年将早已写好的便笺用细线缠在黑鸽的脚上,随后又吹出一个较刚才不同音调的哨声,黑鸽闻声后便扑腾起双翅,速度极快地飞向高空,轻巧的黑影很快消失了。此时,迎亲队伍的吹打声已远的几乎听不到了,街道上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般。这三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很快融入到人流中离开,不知要去向何方。文公子这一行人已到了自家大门,喜娘准备按常礼将新娘子搀进府里,文公子赶紧从马背上跳下,竟粗鲁地将喜娘一把推开,嘴里念道:“去!去!没你的事了!”说着,他奸笑着搓着手,朝轿子走近,一边淫笑着道:“娘子,进了文府的门就是本大爷的人了,拜堂成亲那是浪费时间,俗话说春宵一刻值千金,现下咱们快去神仙堂上乐乐吧!”他边吞着泛滥的唾涎,一手掀开帘子,连喜服也未穿的新娘子表情惊恐,不停摇头往身后退着,她的手脚皆被绑住,嘴巴也被布团塞得满满的,根本没有一点抵抗的机会。文公子见那姑娘一张脸蛋生得确实可人,淫笑更甚,便一把将其横抱在怀,哈哈笑着朝自己的房间快步走去。新娘子依然眼泪纷飞地摇着头,心中充满了绝望。
可就在文公子即将到达自己的房间之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个(删)哨声,这哨声音色粗哑,非常类似于乌鸦的叫声,让人听着就觉得脊背发麻发寒,随着这一声落下,竟有数只浑体通黑的乌鸦如利箭一般划空而下朝这文公子袭来,一只乌鸦已狠狠朝着他的脑袋啄了一口,另一只差点要把他的耳朵啄掉,这公子被此景象唬得乱了阵脚,慌乱中自己的一只脚竟绊住了另一只脚,身子便不稳地朝前面扑去。可他还未扑到地面,忽觉自己双脚被谁一脚自身后向前一个横扫,他的双脚便因此悬了空,身体整个向后飞去,很快,他的后背重重摔在地上,而那新娘子也随着他的动作落下,不过却落在了他软绵绵的身上,拿他做了垫背。这文公子经这冲击瞬时微微仰起前半身和双腿,口里已冒出白沫,很快便歪着脑袋昏死在地上。这时落在文公子身边的白影发出似是遗憾的叹息:“这就昏死啦?真是太不顶用了,亏得你一身厚膘!”这声音是个略带稚嫩的女儿之声,这人轻笑几声,随后有三个同样身着白衣的蒙面人落在了这人身后。而这府里的婢女小厮早已因这奇异的景象瞠目不已,久久仍未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