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别睡啊!”
“爷爷…”
“别喊了,爹他已经累够了,别打扰他了…”病床旁的男子噙着眼泪。
“爸…”
柳晓的子女们围在他病床周围,哭喊着祈求爸爸不要离开。
看着自己女儿趴在自己身上哭泣,柳晓只觉得幸福,虽然经历了一些坎坷,但孩子们都事业有成,也对自己百般孝顺,让柳晓觉得这样安心离开就是对他这一生最大的回报了。
回想自己曾经年少无知时候,瞒着爸妈去收养了大儿子,那会自己也不过才23岁,自己生活才刚刚稳定下来。
最后和父母妥协,自己一个人开始扶养大儿子。
好不容易生活进入了正轨,又在旅游的时候看到了正在被叫卖的女童,狠下心来又把二女儿带回家扶养。
之后那些各种麻烦的程序都是靠父母强大的人际关系来摆平的,之后的生活总算是过不下去了,为了两个孩子上学不得不向父母请求了帮助。
就这样,柳晓终生未婚,在亲戚朋友的冷眼下养大了两个孩子。
眼前孩子们的身影越来越模糊,光线也越来越黯淡,柳晓就这样,在孩子哭声中笑着离开了人世。
柳晓的意识来到了另一个空间。
在一片虚无中,柳晓慢慢恢复了自我意识。
“嗯?这就是死了的感觉吗?看来上天堂的感觉也是很棒的嘛。”柳晓闭着眼睛开心的想着。
眼前的光越来越亮,即使闭着眼睛也让他感到有些刺眼。
“唔…天堂的光这么‘沁人心脾’吗?”不过也懒得去捂眼了。
“你还要躺到什么时候呀?”柳晓耳边传来少女银铃般的埋怨声。
“看你生前这么幸福,我都不知道该不该给你这个机会了。”
柳晓愣了很久,确认自己不是幻听以后,才慢慢睁开眼睛,周围一片雪白,没有任何能参照的物体,似乎能听到远处有阵阵音乐和声,前方还有一个坐在类似王座上的少女。
此时的柳晓突然发现,身体竟然变回了自己16岁时候的模样,原本松垮垮的皮肤变得富有弹性,头上的荒地也突然茂盛了起来。
他兴奋又惊讶的看向眼前的这个看起来才初中左右的少女。
“切,看到自己恢复能力就这么兴奋吗?”少女眼睛不由自主的向下望去。
柳晓这也才发现自己竟然一丝不挂,慌忙的遮住了私密处。
“话说身体年轻了,心智也跟着年轻了吗?”柳晓看着眼前的少女,竟然觉得有些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
“我说啊,你到底要不要这个机会的?”少女再次用非常不耐烦的口气说道。
“什…什么机会?”柳晓还在适应周围的光线,慢慢的少女的身影渐渐清晰起来。
“让你去新世界享乐,弥补你上一世痛苦的机会。”
柳晓眯起眼睛,习惯性的推了推不存在的老花镜。
眼前的少女穿着大胆妖艳,好像刻意强调了身体的某些曲线,黄黑相间的盔甲好像很坚固,但又保护不到身体的重要部位。
整个人坐在极为庄严的王座上,让本来魅惑的模样平添起莫名的压迫感,王座看起来就像为她量身定做的一样,刚好够她本人入座。
少女见这个男人不回答,还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好了好了,本小姐知道自己很迷人,不要在看了。你上一世已经够幸福的了,还是赶紧换下一个别浪费本小姐的时间!。”少女摆摆手,好像失去了耐心。
“别别别!”回过神的柳晓连忙站起来,眼看就要朝少女冲了过去。
“跪下!”
声音犹如巨炮发射一般,直接穿透柳晓的耳膜,强大的力量将他压倒在地上,整个空间都在回荡着少女的声音。
“区区猪猡怎么敢来干涉我的旨意?躺好了,听我说。”好像因为刚刚发力过猛,少女声音有些颤抖,也可能是因为害怕。
“我们就是来挑选你们这种上一世因为病痛而没能享受到人间快乐的人来到这个世界,当然,我们也不会强迫别人来,要么是生病离世的 要么是你这种寿终正寝的幸运儿。”
柳晓因为刚刚少女富含力量的声音被振的躺在地上抽搐,他很确认自己的左耳耳膜已经破了。
“不过呢,上一世越痛苦,穿越来的能力才会越强,你这样的…”女孩翻了翻手上的类似简历一样的东西,“可能和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可能很难活下去。”
少女再次看向柳晓。
“呃…咳…咳咳!没…事,我就想过普通人的生活。”
柳晓用尽力气才挤出这句话,这也确实是他的愿望了。
柳晓上辈子不结婚有个很无奈的原因,患有血友病的他,渴望像普通孩子一样去玩耍,去发泄,加上从小父母关系不和也让他对婚姻产生了排斥,都让他向往普通人那样的生活。
若不是父母有能力为他提供医药费,他也不可能平平安安的活到寿终正寝,其实相比起其他被病魔缠身人们,柳晓的生活已经是天堂了。
“哼,还真是自私呢,不错,也能用,就放你去玩玩吧,对了,你没有选择的机会,你就随缘吧,可能是个弃婴也说不定哟。”少女轻笑一声,小手一挥,地上的柳晓身下突然出现一片空洞,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掉入了漆黑的无底洞。
“啊啊啊啊……”柳晓声音渐渐淡去,只剩下少女一人坐在王座上,故作强势的微笑掩盖不住落寞和担忧的眼神。
“哎呀!忘记拷贝记忆给他了!哎呀!完了完了。”
不知掉落了多久,以至于柳晓已经习惯了地心引力,在空中睡了过去。
在这片欧洲中世纪一样的大陆,和其他异世界没有什么不同,无非就是剑与魔法,有冒险协会,也有游荡的恶灵。
从此以后,他不再是柳晓,而是一个叫菲利亚的金发婴儿。
在这个隐居山村的三口之家,即将迎来了菲利亚的诞生。
“老婆,加油!出来了!头出来了!儿子,快抬水过来!”
“呃…诶哇哇哇…”屋子里顿时传来了充满代表新生命信号的啼哭。
“爸…爸爸,水来了!”这个看起来6、7岁的孩子慌慌张张的端着一大盆水跑来。
一顿忙活后,婴儿成功送到了虚弱的母亲怀里。
“亲爱的,你说,这个孩子我们要起什么名字呢?”母亲抱着怀里的珍宝,满脸慈祥的看着这吹弹可破的脸蛋说道。
那个6岁的孩子开口了:“不如叫他…叫弟弟菲利亚吧,我可是想了好久的呢。”
本来想了一个叫“麦克”名字的爸爸将到嘴的词咽了下去。
“菲利亚啊,好名字,听起来就很帅气的样子呢,怎么样,菲利亚,好听吗?”妈妈看向正在熟睡的婴儿,温柔的说到。
菲利亚并没有留有前世的记忆,就像一个正常的婴儿一样,在父爱和母爱中愉快的度过着自己的童年。
偶尔的啼哭也让这个家充满了生机。
哥哥对弟弟也是非常的爱护,相处和睦,两双湛蓝的眼睛经常相互对视,比谁先眨眼,小孩子的游戏,没有太多的含义。
弟弟从来没有赢过哥哥,哥哥也经常因为这个游戏和弟弟瞪到流眼泪。
“别老是这样瞪眼,小心眼睛以后看不见哦。”晾衣服的妈妈嗔怪道。
年幼的菲利亚只觉得好玩,他也很喜欢看哥哥被批评的模样。
“妈妈,我会保护好弟弟的,这一生一世。”菲亚特抹着弟弟金黄的头发,露出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表情,关心和遗憾,用微笑掩盖了下去。
哥哥菲亚特6岁的时候,突然离家几天,发现的时候正睡在一头小野猪的尸体上,虽然难以置信,但他确实是独自出门打猎去了,猪身上只有几道浅浅的伤口,但毫无疑问是死了。
爸爸发现了哥哥的在这方面的天赋,如果能加以磨练,说不定能成为顶级冒险者,于是就带哥哥去向同村一个厉害的退役冒险者求学,仅仅过了两年,城镇的冒险协会就破格认可了菲亚特的实力,允许他接手一些简单的任务,仅仅8岁就已经达到中等冒险者的水平,奈于年龄太小,协会只允许他做初级任务。
努力也是菲亚特不可多得的品质之一。
菲亚特对弟弟有着很强的执念,坚决不允许弟弟走入这条不归路。
年幼的菲利亚也经常好奇哥哥为什么经常半夜回来,还经常伤痕累累,哥哥陪自己的玩的时间也少了,也经常对哥哥抱怨。
“哥哥我啊,在想办法成为一个能够保护大家,保证你能开开心心,安安全全过完这个来之不易的生活。”
菲利亚并不知道这些话的重量,被他当成了欺骗自己的借口。
在一次和往常一样的夜晚,家家灯火通明,不是在做饭,点灯,而是全村人出动去找哥哥。
冒险协会来人说今天哥哥偷偷的去接了中级以上的任务,和一群冒险者去保护商队去了,但一行人却迟迟不归,也断了联系。
全村有点能力的人,和召集来的冒险者一起沿着商队行走的路线走,每个人都很担心菲亚特。
妈妈抱着菲利亚在家里哭泣,弟弟什么也不懂,渐渐的被妈妈情绪感染,也哭了起来。
终于在天蒙蒙亮的时候,爸爸抱着晕倒的菲亚特回来了,哥哥身上全是血,但身上没有任何伤口。
菲亚特看起来很痛苦,接下来就发了一个星期的高烧,这时候哥哥只有12岁。
据村民和一些冒险者说,找到菲亚特的时候他正躺在一具无头尸体身上,周围都是冒险者和强盗的尸体,奇怪的是强盗的头全部消失,或者说炸裂开来。
现场一片狼藉,哪怕是身经百战的高级冒险者,看到这一幕也吐出了酸水。
血液染红了周围的泥土,到处充满了死亡的气息,只有菲亚特一个人活了下来。
从那天开始,菲利亚一家不再惹人喜爱,菲亚特哥哥成了众人眼中的怪物,连累着菲利亚一家都被排挤。
冒险者们也对哥哥不再热情,偶尔会有不怀好意的人邀请哥哥一起去冒险,为了把他当成殿后的和出卖的棋子,甚至有人悬赏起了哥哥的头。
最后,一家人迫于压力,在一个夜晚爸爸带着家人和全部家当悄悄离开了村子。
父母没有怪哥哥,对于他们来说,只要孩子活着就是最幸运的事,无论他做什么,他都是自己的孩子。
看着大家慌忙的搬弄着行李,马上6岁的菲利亚也只觉得有趣。
他们都不希望孩子在被鄙视的环境下长大。
一家四口逃了一个月的时间,路上经历了长时间的野外露宿,为了生活,弟弟也开始尝试起一些体力劳动,哥哥的保护明显过度了。
逃到了另一个国家的边上的村子,这里虽然不如之前的国家富有,却很安全,这里的冒险协会几乎接不到任务,最多就帮忙采采材料。
国家自己出手解决了大部分的问题,一切都井然有序,村庄也有卫兵保护,父母都认为,孩子们在这里一定能健康成长吧。
生活似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但就在弟弟6岁生日的时候,菲利亚也发起了高烧。
那晚菲利亚难受的不停叫哥哥和妈妈,又在家人的簇拥下失去了意识。
在迷迷糊糊中,菲利亚好像来到了另一个世界,熟悉白光不断刺激着他的眼睛,似乎以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喂!这里生活过得怎么样啊?一不注意都长这么大了?”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传入了菲利亚的耳中。
“哦,对了,你没有记忆吧,我都忘了这事了,哈哈哈…”
菲利亚的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大脑就好像被货车冲撞一样,剧烈的颤抖起来。
凄厉的叫声响彻整个白色空间,大脑一下接受了太多太多信息,菲利亚觉得脑袋要裂开了,躺在地上不断的嘶叫,直到叫不出声音,剩下几声微弱的呻吟。
王座上的少女紧张到留下汗珠,几乎要站起身来,想把这个6岁的孩子抱起来,但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行动。
声音渐渐消失,菲利亚也慢慢停止了挣扎,逐渐站起身来,少女也用听不到的声音长舒了一口气。
“怎么样?好点了吗?”少女略带焦急的声音传入菲利亚耳中。
“嗯,好了,谢谢。”
“嗯?哦…呃不谢。”
此时菲利亚的表情不再天真,眼神像一个饱经沧桑的老人,疲惫和幸福从眼中吐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