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求救起已经过了二十分钟，随着走廊里传来的脚步声，无意义的抛接（网）球游戏结束了。
室内网球实在是太蠢了，但那也要比继续聊天强。
脚步声和规矩的教师或者这座学校里常见的千金大小姐的步伐有明显区别，带着拖沓和不耐烦的情绪。
最终脚步声在器材室门口停下，紧接着是一声叹息，和沉闷的深呼吸的声音。
考虑到来人的生活习惯，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她在门口抽烟。
“白同学，还有平宫同学？都在里面吧？”
大户老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美帆亲？”
“大户老师！”
我头一次觉得烟嗓也能这么悦耳。
“久等了，备用钥匙有点难找。”
门锁的转动声如预期般响起。
然而事情却并没预期中那么顺利。
“哈？打不开？”
‘啪’的，突兀的金属断裂声，以及不满的咂嘴声。
真的把钥匙拧断了啊……？
“啧，断了。”她发出不满的咂嘴声。“喂，你们两个，离门远点。”
‘咚！‘
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响起。
铁门被一脚踹开。
门框上的锈蚀铁皮哗啦啦掉了一地。大户老师站在门口，右脚还保持着踢门的姿势，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肩上，里面的衬衫领口松松垮垮地敞开着。
“哼哼，搞定。”
她一脸得意的样子，拍了拍裤腿上沾到的灰尘，如同海军大将巡视自己的领地那般，目光在器材室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我和平宫枫身上。
“哟，下午好啊。”
大户老师从口袋里摸出烟盒，但看到我们两人的视线都停留在她身上后犹豫了一下，又有些不舍地放下了。
她干脆靠在门框上,双手抱胸，眼神在我和平宫枫之间来回打量。
“所以呢？你们两个是怎么把自己关起来的？”
“是风把门吹关了。”平宫枫率先开口，语气自然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然后门锁好像坏掉了，怎么都打不开。”
“是风吗？”
大户老师挑了挑眉，视线落在门框上那些新鲜的凹痕和锈蚀痕迹上。
“.......虽然我读高中的时候这扇门就在了，的确老化得不成样子，但坏成这样，怎么看都不像是风能做到的吧？”
她没等平宫枫进一步狡辩，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
“我待会儿去找值日老师报损，这种细节我就不追究了”大户老师把目光转向了我这边。“白玉秋？平宫同学有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吗？”
“没有。”
立场是不是反过来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应该先担心女性吗？
“绝对没有，美帆亲放心。”
“平宫，在学校里给我乖乖用敬语。”
*
大户老师的办公室。
尽管房间的主人有意开窗通着风，但依然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
“怎么样？和平宫单独待在密闭空间里的感觉？有没有心跳加速，有没有觉得自己很幸运？”
虽然办公室里只有我和大户老师两个人，但她还是故意压低声音，用像是在说悄悄话的音量说到。
“那孩子可是人气王啊，为了她来找指导老师恋爱咨询的男生可不少，多少人想和她独处都没机会呢。”
“哈哈，您就别调笑我了…….”
求求你别说了。
我几乎产生了土下座求饶的冲动。
在被解救出来以后，平宫枫表示要赶着回去提交器材清单，有些匆忙地离开了。
结果就是我像在餐后收拾碗筷的家庭主妇一样，乖乖跟着大户老师来说明情况。
大户老师熟练地从口袋里掏出了打火机，翘起二郎腿，准备给自己点烟。
“嘛……总之辛苦你了，放学后还这么有自我奉献精神。”
“是我该感谢平宫同学和大户老师才对，给了我这么好的锻炼机会。我会将这次的经历铭记在心，在日后好好报复社会的。”
“呼……喂，别自暴自弃啊。”
在倾听我的措辞的时候，大户老师已经抽上了一口，还很贴心地把二手烟朝着另一边吐。
“平宫暂且不论，一之濑可是个好孩子，别做对不起她的事。”
“这我当然知道。”
总之，这件事被大户老师定性为意外了，她也只是出于维护学生间的关系的目的提醒了我一下。
只是、
在赶着回公寓的路上，我收到了一之濑的在line上发来的照片。
是在繁华的商业地段，一之濑和同行的其他三个女生的合影。
明明是四个时下正耀眼的女高中生，五官比例却被P图P得像外星人一样，但还是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青春气息。
虽然还没有回信，但在看到这张照片的瞬间，自拒绝后我心中残留的些许遗憾，也和被平宫枫激起的负罪感一同，宛如在冬天呼出的白气那般随风而去了。
啊啊——
青春真是糟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