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魔法的言语和教导的持续
光照亮了黑暗的角落，陈列其中的书籍塞满了书架上的每一处缝隙，翻开的书页上呈现着完全不同体系的文字们，知识填满了这座尚且完好的宫殿，黑颜口中的“图书馆”。
巨人飞速活动着自己的手指书写下的魔法文字，念诵着口中言语带来的力量，在巴德尔充满兴奋与激动的眼神下展示着奇迹的光芒。
有别于灯中的光，纯粹的魔法之光。
言语带来的光芒。
“简直就和童话故事里一样，光芒流淌在我们的指尖……这就是言语带来的力量吗？老师。”
“是的，特殊的言语可以唤醒沉睡在世界里的力量，而这样的具象化表现便是被称作魔法的力量。”
看着巴德尔向往的眼神，黑颜笑了笑，继续像往常一样讲解道。
“言语是扣动魔法的开关，文字是激发的基础，任何文字都可以成为唤醒魔法的力量，因此早期的语言变的十分危险，任何特定的语言和文字都可能引发魔法的力量，失控与暴走在魔法学的历史上是在司通见惯的灾难，随后率先使用魔法的先人们在反复的摸索出总结出了魔法的特定文字，制作出了专用于魔法的言语，从而与普通的文字区分而开，但问题是到目前为止世界对于魔法文字并没有准确的统一过，各个种族依旧使用着自己的独特言语，这也间接导致种族间的魔法有着大大小小的差异。”
“那老师你这个算是哪种魔法？”
“最简单的原始魔法，光属性魔法，光源，照亮黑暗，以人类语为根基的言语，也是最好学习的言语，虽然有别于我教导你的文字，但都是人类同族的亲切感应该会与更好接受。”
“那老师教导的言语不属于人类吗？”
“属于也不属于，人类的语言有很多，近代的，古代的，被遗忘的。”
“那我学习的是哪一种？”
“被遗忘的。”
“为什么我们要学习被遗忘的文字？”
“……”
黑颜看着巴德尔，并没有更加详细的说明其中的原因，只是用眼神简单的告诫他，知识永远拥有着价值。
他清楚自己交给巴德尔的文字是早已经在人类世界里失传了古代语言，曾经人类所使用的两大主要语言还完好的保存在自己的图书当中，记录着那些被人们遗忘的历史，而巴德尔也将成为继承这些文字和知识的人类，也同样使用这些被遗忘文字里更加独立言语的法师。
学习这些知识不光是为了传承，还为了更好的去保护他自己。
他看着巴德尔的眼神变的温柔许多，扭转着手指尖的光芒，在他们的头顶营造了一片地下世界永远看不到的星空，璀璨的星图瞬间抓住了巴德尔的双眼，生命追求的美丽永远都是浪漫充满自由。
星辰便是如此。
运作着手中的光芒，黑颜手指尖点燃了一颗小小的太阳。
“根源的力量就是世界本身的知识，所以原始魔法离不开世界法则带来的束缚，生命的语言也是如此，就算是无迹可寻的语言一旦触碰到关键的言语也会触动魔法的力量，因此魔法是危险的，不可控的，易于暴走的，想要掌握原始魔法的学者常常需要精通各种语言来扩充知识辅助自己的研究和魔法力量，同样也是为了让自己在更大程度上避免无意间适应原始魔法的言语造成不可挽回的结果。”
说完，黑颜便轻松的捏碎了手指尖的“太阳”，打了响指的点开了头顶上的提灯照亮了此处，注意着巴德尔有点饶头的犹豫，他明白这个小家伙已经因为魔法的事情而感到头疼了。
尽管他很有天赋，但魔法的失控可不会在意这些，而且越有天赋的人往往与魔法搭建起来的桥梁就会越发紧密，他们也就要更加小心，因为他们的人任何话都可能造成失控。
规模更大的那种……
毕竟，原始魔法是最不讲道理的世界知识了。
巴德尔抬起头，思考了很久，他看着黑颜又看了看堆积在桌子上的书籍，他下意识的眼皮不安的跳动了几下，迟疑了一会才问道。
“那……那序列魔法呢？也和原始魔法是一种原理吗？”
“不，完全不同的体系，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原始魔法你可以比作宫廷文官需要批奏的海量文件，序列魔法则是战争工匠打磨出来的兵器。”
“老师，你的意思是序列魔法更多是适合战争吗？”
“不，当然不是，原始魔法也拥有专门用于战争的法术，序列魔法也有专门用于帮助他人的奇迹魔法，两者虽是不同体系的魔法，但在很多领域有着相同的特性。”
“那他们之间有哪些不同呢？老师。”
“方法，原始魔法是依靠言语，序列魔法依靠的则是运算，学习两种魔法都需要代价的相互承担，比如原始魔法属于世界本身，那么在阅读属于世界的文字也就是言语时，你需要面对的就是世界对于你的注视，精神压力会很大。”
“额……听起来不怎么轻松啊……”
“那当然，世界上有什么会轻松起来的事情？如果非要比较的话，序列魔法确实要比原始魔法简单许多，但简单就意味着牢固，也就暗示着困难，比如序列魔法所需要的公式与演变，而序列魔法虽然有着序列等级，但千变万化的特性却让其有着无数可能，相较而下，学习原始魔法你要凝视的是世界的话，学习序列魔法你就要凝视深渊的黑洞，而这也就是为什么序列魔法要比原始魔法更加灵活多样的原因……”
“你的意思是一种序列魔法可以使用多种不同的效果吗？”
“差不多，但代价就是难以理解的性质，如果说原始魔法需要你庞大的记忆力话，那么序列魔法就需要你的接受与思考能力，因为序列不会被世界囚困，唯有知识的限度才可以囚困它们，剩余的无法囚困。”
“那序列魔法属于那种体系？”
“体系？那当然是……”
黑颜突然停顿了自己的话，没有再说下去，沉默的他活动着那双灰色的眼瞳，暗淡的情感似乎有种不愿回忆的回避。
他看着巴德尔，伸出了手抚摸着他的头缓缓回答道。
“它……谁也不属于……只属于我们自己的本身……”
“？？？”
看着巴德尔一脸茫然没有理解自己话语意思的黑颜在面具之下，犹如轻松般好像叹了口气。
他的眼睛随后瞄向了堆放在桌面上的书籍，对着巴德尔说道。
“反正都是知识，都是需要学习的，这些言语你需要在这一周全部掌握，原始魔法塑造时要使用的基础词语，没有多大难度，基本都是由失落语言组成的言语，你的深度冥想基础已经训练足够，可以尝试学习言语，而非看着魔法的表演。”
“……这……也太多了吧？”
望着眼前这堆的如同小山一样高的书籍，巴德尔的表情瞬间凝固住了，颤抖的声音伴随着额头落下来的冷汗。
已经学习了至少两种失落的人类语言，英格语和汉鼎语，光是这梁两种文字的巴德尔早就感觉到大脑走向了超负荷的概念。
虽然眼前的书籍都是人类的魔法言语，但是体量的庞大依旧可以让他感觉到头皮发麻，精神崩溃，毕竟光是记住里面的言语内容就足够耗尽他所有的精力。
毕竟，固定的要求是绝对不允许出错的。
稍微不注意……
巴德尔回忆起来几年前自己险些把图书馆炸飞的经历……
“多？”
黑颜充满疑惑的看着巴德尔轻问道，而做不出任何回答的巴德尔绕着头，带着一丝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避开着黑颜看向自己的眼神。
“额……”
“呵呵~~至少能保证你的安全，现在你是用的是人类的魔法言语就要好好记住里面的内容，我可不希望看到失控的发生，它们是基础，记好它们。”
“这……这些都是那些失落的人类语言？我的原始魔法学习难道就要利用它们积累吗？”
“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巴德尔，你要清楚，原始魔法的言语越独立越好，这不光是法师为了保护自己的魔法知识手段，也是为了防止言语在激发因为相同性而产生的不稳定性，你还不是一位老练的魔法师，你控制不住力量的大小，如果你是老练的智者，你就会明白里面的危险了，明白了吗？”
“……好的，我明白了……”
有苦说不出的巴德尔满眼无奈的扫过上面的书籍，望着巴德尔那双生无可恋的眼神，黑颜在自己的面具下露出了熟悉的笑容，他回忆起了一些事情，关于自己曾经的苦恼。
望着已经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开始沉入书海的巴德尔，他酝酿了一会，眼神飘动了一下，语气稍微的放的轻松起来的说道。
“一个好消息，我同意了，三天后你可以和芬里尔出去……”
巴德尔猛地抬头，他的眼神有这不可言喻的激动，难以描述的情感似乎要在他的心中迸发出来，但是在眼前巨人那双死沉的灰色眼神下，巴德尔这位十几岁的孩子忍住了那股涌发而出的激动，呼吸的平稳让他掌握了不属于这个年龄该有的稳重。
他看着自己的老师，黑颜侧过脑袋欣赏着巴德尔的眼神，没有再说任何话的扭回头推开了房门离开了，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存在阻碍了这位孩子的欢呼，他的“沉默”还是太让人感到压抑了。
很快，合上的大门背后便传来了孩子兴奋的欢呼声。
“好耶！！！终于能出去玩了！！！哈哈哈……”
黑颜站在门口停了一会，默默的小声感叹道。
“孩子就是孩子……但……活泼也挺好的……”
面具下的笑容就像是一位看着孩子长大的老父亲一样久久没有消失，就算僵硬也是发自内心的自然。
三天后，将是巴德尔第一次返回地表……
自己应该考虑他的安全问题，但有芬里尔的保护似乎也不需要担心，可是有所顾虑的自己还是要把事情尽可能想的全面，不出意外。
而且按照当前人类世界的文明程度，巴德尔再过几天就快成为十六岁的成年人了，虽然他在自己眼中需要等到十八岁，但时间或许等不起，毕竟，他不能在自己身边继续陪伴下去了。
他需要回到这个世界的人类社会……
黑颜一边想着，一边瞄向脚下的影子，涌动的波纹让他缓缓开口说道。
“回来了？芬里尔？东西找到了吗？”
“找到了，我的主人。”
巨大的魔狼从黑暗的深处显露出了自己的身影，不详的厄运法咒从它的身上喷发而出，强大的魔物犹如一只不可被战胜的魔王。
芬里尔将口中咬住的书籍抵到黑颜的手中，黑颜也看了一眼书名《科斯文字》，简单的翻阅一下，发现里面的文字与三年前回收的经文有不同的地方，虽然并不是完全不同，也可以根据蛛丝马迹判断出是类似于同种文字体系，但是仔细去看，黑颜还是判断除了两者间存在的不同。
扭曲与僵化。
“……看来那个小村子已经与世隔绝很久了……”
黑颜像是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的说道，手指抚摸着书籍的封面粗糙的质感，他的眼神随着语气的变化做出了诡异浮现。
他的眼睛扫过了身后的芬里斯，晃了晃手里的书籍问道。
“书是哪里来的？数百年的时间这片土地也从未存在过名为科斯的国家，难道在你探索到了森林之外？”
“当然没有，我的主人，即便是越过森林，我也没有看见到城市的影子，这本词典是从一位徘徊在村庄的外乡人手里发现的。”
“旅行商队的外乡人……”
“……”
“……”
黑颜的表情微变一下，他看了芬里尔什么也没有说，开始认真翻阅手中的词典，芬里尔看着不说话的黑颜，想了想它转移了话题的问道。
“你同意那位孩子的请求了吗？”
“同意了，三天后他可以跟你到外面的土地上逛游逛游，但是范围最远也只能保持在山脉边缘的古城遗迹。”
“放不下手吗？”
“……”
黑颜苦笑了出来，保持着沉默。
“……”
“你担心祂们？”
“不……我更担心的是祂们的奴仆……”
“……”
芬里尔没有接话，它的眼神变动了一下，随后犹豫的扫向了身后的大门，尝试的问道。
“要不……暂时让巴德尔在这里待几天？”
“待几天？不可能，他迟早要出去面对世界，我们不能阻止他，他的血脉确实来自于神，但想要完全搞清楚我还需要一些时间，他太特殊了，无完整，不纯粹，这可能就是他被抛弃的原因……”
“但……”
“具体原因我会继续调查，你准备好陪同他的路线吧，继续观望那些人的移动路线，暂时的……”
“……你真的做好准备让他回归到现在的人类社会吗？让他接受容易让神察觉到他存在的文字吗？这很危险，黑颜，我们可以让这个孩子一直呆在身边，我们可以保护他。”
听着芬里斯的话，黑颜看了他一样，冷冷的眼睛仿佛有着不能用语言触及的凝视。
“保护？不……不……芬里尔，他必须离开我们，巴德尔必须离开我们，他不能永远的呆在我的身边，我不能让他永远的呆在我的身边，我保护不了他，他给不了他真正的人生，我是渎神者，我是这个世界不会去接受的被遗忘者，我是危险的，让巴德尔留在我的身边只会害死他……”
“……”
“……至于你问我的准备，芬里尔，我真的想说没有，……但他已经十六岁了，他的思考不会再允许我继续隐藏和怠慢了……”
“……”
“总之时间不多了。”
黑颜看着芬里尔的眼神，他严肃而冷漠，在低沉之中抓紧了手中的词典，扬起了脑袋发出了最冰冷的叹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