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他在昏迷中睁开了自己的眼睛，看到了一片涂满了精致灰色的世界，笼罩在自己身边的光轮失去了银白的光彩化为了支离破碎的残骸，无穷无尽的黑暗从深渊的底层蔓延到了他手掌攥紧的火种，奸奇诡异的笑声在他的耳畔不断回响折磨着脆弱的理智迈向深不见底的疯狂，他想要做出自己的挣扎却惊恐的发现无法移动的事实，轻声的呼唤在疯狂细碎的言语里吐出了烙印在灵魂深处的回响。
“变化无常，命运善改，阴谋诡计，权利纷争，知识智慧，语言文字，文明文化，所谓变化，即为命运，无穷无尽，玩弄乐趣，观赏独美。”
瘦弱掺满深紫色的手从自己的身后抚摸着他的手臂伸了出来，锋利的指甲让这双类人型的手变得更像是神话里带来诅咒的恶魔，巴德尔控制不住的发出了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不能的剧烈反应让他告诫着自己身后有着一位他不能用语言描述的存在，冰凉的汗水顺着脖颈打湿了后背，听着那玩世不恭却又充满恶毒趣味的声音，巴德尔便已经明白自己身后的存在是一位怎样的病态。
他注视着那双不属于生命的手缓缓的抚摸到了自己捧着火种的手掌停了下来。
“希望？真是有趣的变化，巴德尔？你的名字，意义象征着非凡的特殊，但很可惜在变化的命运里你的失败是必然的，你守护的将必然熄灭，命运就是如此无情，变化就是如此的爱玩弄人心.......”
一边说着，一边靠近这火种，用祂细长的手指轻轻一点，犹如照亮灰色世界灯塔的光芒变刹那间永恒的熄灭了所有的光芒，黑暗燃尽了光明能够带来的温暖，冰冷瞬间贴合住了巴德尔的皮肤，无法拒绝的拥抱让他坠入了恐惧的深渊，他想要发出自己的声音呼喊求救，却在一瞬间停住了所有的声音，他的眼孔在无限紧缩的盯住了自己这一生都不会忘记的画面。
完全漆黑的双眼与嘴巴保持着令人绝望的嬉笑，犹如山羊的巨大犄角反向生长到靠近祂脚掌的底部，身高六米的恶魔保持着类似人类的畸形的模样，维持着祂漫步于黑暗迷雾间的优雅。
神秘不可被人凝视，黑暗吞没着巴德尔存续着生命的灵魂，那双漆黑的眼睛根本就是真正深渊的入口，存在于所谓躯壳下的裂缝，他的眼睛在祂空洞的漆黑里仿佛注视到了无数大大小小的眼睛凝视着自己跌入疯狂的灵魂。
祂的手抚摸到了巴德尔的脸颊，欣赏着那双惊恐万分的双眼。
“想要见证光明就要坠入深渊.......”
滴答.......
滴答.......
滴答.......
眼角流下了血水，而在巴德尔的眼前祂的双手上却不知为何多出了两颗精美的眼球，涌出的鲜血染红了他的脸颊，当巴德尔惊恐的反应过来时，他颤抖双手才注意到自己双眼的空洞，本应被护住的火种也在崩溃间跌入了黑暗的深池下，所有激烈的纯粹情感被汇聚到了一起，在祂微笑的注视着，巴德尔捂住自己被挖孔的眼球失去理智的发出了疯狂的尖叫。
......
“啊！！！！哈.......哈.......梦.......？是梦？我.......我做了一个噩梦.......”
从石床上险些蹦起来的巴德尔有些没有回过神来一样望着自己周围的一切，知道他那双不知道改落在那里的眼神看到了坐在自己身边一言不发的老师。
如今刺眼的光芒在朦胧里为他描绘出了眼前黑影的轮廓，沉默的泰坦将自己隐藏在昔日的黑袍之下，他坐在巴德尔的身边翻阅着手里的书籍，伪装着内心不愿表现出来的情感。
冰冷面具下的眼睛瞄向了缓慢醒来的巴德尔，复杂的神情得到了一丝安定，闪过眼神里的光芒全部走向了消失与无声的覆灭，涌现的魔法在序列拥挤的数字下变化为了归一。
他注视着巴德尔，温柔的看着，隐藏起了自己的复杂，没有等待巴德尔张口说话，黑颜便开口说道。
“欢迎回来……”
巴德尔愣了一下，他望着自己的老师，在短暂的沉默里反应了过来，回想着自己看到的幻象，他的眼神逐渐悲伤了起来，他明白了自己在那场简单的试炼的失控，自己的急迫与不成熟让灵魂太过早的直面世界的真实光芒。
低落的情绪里充满了后悔，他的双手攥紧成了拳头憋了好久才说道。
“对不起……我……”
“没事，你没事就好，你太心急了，虽然你很有天赋，但不能因此放松心中该有的警惕，魔法就是你看不到底的深渊，言语是通往真理的道路，也是随时随地将你推入疯狂的源泉，你从未做好真正的准备，这是一场简单而直接的教训，你要记住，这不会再试好奇的教训了，而是会刻入你灵魂的代价。”
“……”
黑颜坐在一旁没有任何感情的说道，善意的警告带着越来越多的愤怒，尽管是没有表现出来的平静，但在早已习惯老师没有感情的对话内容里，巴德尔听到了老师想要指责自己的恼怒。
他的眼神很冷，带着温柔和不忍，同样有多出了许多巴德尔解读解读不出来的颜色，仿佛他正在无声的悲伤。
巴德尔不敢说话，他静静聆听着老师对自己的训斥，直到徘徊着愤怒的空气真正回到了平静的沉默里，巴德尔才刚稍稍抬起头去注意翻阅手中书籍的黑颜。
他依旧平静，但也因此愤怒。
啪……
书被合上，黑颜的眼睛扫过了巴德尔，他似乎还想继续说什么，但最后像是不忍心说出来一样选择了放弃，伸出手放在巴德尔的头顶轻轻的抚摸许久，他转过身去平静的说道。
“算了，不管怎么说，回来就好，如今我能够提醒的你只有稳住自己，理智不能消散也不能失去，真正能够保护你的只有自己，我只能为你提供部分，巴德尔，血脉正在因为你这次错误而发出颤抖........”
黑颜认真的眼神犹如深邃的黑暗让巴德尔捉摸不透，过分平静的语言带来了不属于情感上的波动，警告的含义大于了黑颜如今保持的冷静，巴德尔自然也听出其中的端倪，他明白老师已经知晓了自己在梦境中的遭遇，他或许早就清楚自己将会面对什么，他又会面对什么，好不容易轻松下的眼神又一次绷紧住了麻木的神经。
渎神者又能面对什么？
不用脑子想都能猜到，神，也只有神，老师口中的祂们。
而且老师还对自己说了血脉.......
等等.......
血脉.......？
难不成........
意识到什么的巴德尔留下了不存在的汗珠，复杂的情绪占据了他无法平静的内心，怀疑的恐惧下他好像还在不断质疑着自己能够想到的离奇答案，黑颜口中的所谓血脉究竟指向了什么？
老师不是那种可以随便开口说出事实的人。
他能说出就一定.......
“血脉.......？什么血脉？老师.......我.......我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你不会理解祂，你也不会接受现实带给我们的玩笑，血脉是我应该说出来的，但现在的你不得不去面对这场变化带来的恶作剧，我们都在命运的圈子做着将会改变的角色.......”
“什.......什么意思？老师？”
“你应该知道答案了，我说过你很有天赋，我说过你和常人不同，我说过，你明白........”
“........”
直视着黑颜隐藏在冰冷面具下的双眼，他控制不住的感受到了犹如跌入深渊的绝望，冰冷的感觉爬满了全身，老师的平静无疑是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答案，那个令自己感到恐怖无法理解的答案。
他明白了老师口中血脉的含义。
自己的错误让血脉感受到了颤抖。
自己的冲动让魔法走向了时空也引来了赐予自己血脉的怪物。
神，祂，怪物，自己噩梦里出现的那个存在。
“不.......不.......这.......这........不现实........不合理.......不........老师........”
“........”
“.......”
黑颜注视着眼前慌神的孩子，不知所措全然投入恐惧怀抱的他，沉默的泰坦聆听到了巴德尔灵魂的哭泣，闪烁而去的符文扭转成了无法被理解的符号划过了他的眼瞳，序列的力量正在悄无声息的演变，他注视着巴德尔已经陷入脆弱的灵魂，凝视到了他背后那个象征真理的世界圆环，太阳的残骸正在破碎，黑雾般高大的阴影屹立在巴德尔的身后带着奸恶的微笑。
祂留下的残影还在攻击着巴德尔的心智。
看来巴德尔的噩梦内容和自己想的差不多，估计那位变化魔君又再次向这位年幼的孩子传播了所谓的命运。
巴德尔........
看来我们的灾难才刚刚开始........
黑颜复杂的想到，他甚至怀疑到巴德尔的降临都与变化魔君有着直接关系。
这也就意味着，自己需要面对即将到来的命运。
祂们，果然开始了自己的“伟大游戏”。
巴德尔则是变化魔君的投入这场游戏的筹码。
不，应该包括自己，或许是这片土地。
所有神，所有人，还有世界.......
强大的序列运算让黑颜在无数变化的轮回里看到了可能的结局，他依然明白了此时事情的严重性，预言的序列魔法让他看到了太多，片段的模糊之中他能够感受到那位变化魔君想要传达给自己的信息，在无数变化的命运里夹杂自己私自留下的私货——终焉。
咔吧.......
黑颜握紧了拳头，即便力量保持在了最小的程度，但发出的声音依旧引起了巴德尔的注意的，他抬头看向了自己一言不发的老师，注视到了这位在沉默中愤怒的巨人，他的眼睛凝视着自己看不到的远方，仿佛在注视着混沌的命运。
“呼.......”
黑颜压抑的吐出了心中憋住的怒气，它他低头注视着巴德尔，复杂的温柔还是从黑颜的眼睛里挤了出来，在压抑中的温柔是不可多得的安慰，尽管此时此刻的巴德尔还沉浸在黑颜对自己肯定的事实，但黑颜传来的温柔还是让巴德尔得到了一些心安。
双眼还带着害怕，注视着黑颜的温柔，黑颜明白巴德尔的不安，他缓缓开口说道。
“没关系的，巴德尔，你是我的学生，就算你的到来是祂的变化而至，你的血脉流淌着祂的恩赐，我无法逃避被命运的玩弄，但我会珍惜眼前的一切，因为我还记得自己曾经是活生生的人。”
“.......”
“孩子，我会保护你，在命运的洪流下，在变化的恶意下。”
“.......”
“记住，你叫巴德尔，你是我的家人，这永远不会变，永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