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女仆的猜测毫无根据,但莫尔斯也承认自己对约书亚魔法天赋的判断出现了不小的误差。
在仔细的勘察了一遍现场后,他已经基本还原出了当时发生的一切。
“不过你说得对……这个男孩的天赋的确有些高得不太正常,就算是刚成为法师学徒时的我,也不可能像他这样完好无损的通过次元之门。”
莫尔斯想到了一个久违了的名词。
“或许我们应该再调查一下山地贵族的家族谱系,看一看巴洛克这个姓氏中是否曾经出现过某些特殊个体。”
“什么样的特殊个体?”
蒂莱娅揉着自己红肿的耳朵。
巫妖沉默几秒,看着传送阵在地面上遗留的灰烬和那个呼吸已经逐渐平稳的男孩,才略有些感慨的吐出一个发音古怪的词组,
“神眷者。”
这个令人震撼的称呼让蒂莱娅连揉耳朵的动作都停下了,她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仿佛在害怕吵醒那个陷入昏迷的孩子。
“神眷者......真的假的?我以为只有教会里才会诞生这样的存在。”
“你对神眷的理解有些过于狭隘了。”
莫尔斯笑了一声,
“并非只有信徒或者神职者才能沐浴神恩,你难道真觉得只有信仰才能换来神的眷顾吗?”
“难道不是吗?”
蒂莱娅不解的反问了一句。
她在此之前一直以为神眷者都是普罗慕教会历史上对外宣称过的所谓圣子圣女。
巫妖笑的更夸张了,
“举个例子,从某种意义上说,你现在也可以算作是我的眷者。难道你会因此对我产生哪怕一丝信仰或者崇敬吗?又或者难道只要有一个无比崇拜我的蠢货出现,我就能摆脱你这个废物,把命匣寄生到他的身上?”
蒂莱娅没有去管巫妖挖苦和猜疑,这时候假装听不见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她好像有些明白了,但却又产生了更多疑问。
“你的意思是说......神眷根本不会因为信仰与否而改变,它可能只是一笔投资,甚至是迫不得已签订的契约生意?”
巫妖继续解释着,丝毫不顾及他的每一句话都可以被审判官们打上亵渎的罪名。
“神眷的形式和成因可以多种多样,但在大多数时候它都不会由信仰的虔诚与否来决定。特是别像普罗穆教会信奉的那位「主宰」,越是强大的神,就越不会单纯只因为信仰而选定神眷者。”
“你觉得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会比那些巡礼的苦修士,比那些把几十年生命全都浪费在祈祷和膜拜的平民老人更虔诚吗?狗屎,他们连字都不认识,如果不是无良的神职者在教典表面涂满了蜜糖,就算是教宗的私生子也不会刚一出生就捧着比自己还重的厚书,一边舔一边傻笑。”
莫尔斯沉吟了片刻,用略有些怀念的口吻说道。
“说的有些远了……在很久之前,我曾经在法师议会接触过一位让我印象深刻的神眷者……更准确的说应该是一位恶魔眷者,那位法师的体内流淌着某个深渊领主的血统。”
“他不需要像我们一样扩展自己的视界,那些隐秘的智慧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与生俱来的常识。”
“你永远无法以正常人的标准来判断这种人,他们可能只需要普通的的吃饭睡觉,就能在成年那天进入你可能努力一辈子也无法触及到领域。”
“神明的投资与旁人不同,他们的手笔往往要远超你的想象。用你的话说,再没有哪位赌徒的筹码比他们更多了。”
听到这里,蒂莱娅再看向约书亚的眼神已经变得不同了。就好像眼前这个还不到四尺长的男孩是用黄金铸成的财宝一样。
蒂莱娅两眼发亮,她已经开始在心里算计,自己作为一个神眷者的启蒙老师能够得到什么样的财富与荣耀。
“能够确定他是神眷者了么。”
莫尔斯摇了摇头,
“即使不是神眷,他的天赋或者血统也有我们值得注意的地方。”
“好了,关于约书亚的话题就到此为止,我会在给罗恩斯·赛科威特·巴洛克准备的转生仪式里,考虑到血统之类的影响因素。”
“现在的问题在于你,荷官,你这段时间……是不是有些过于松懈了?”
他的话锋陡然一变,话题毫无征兆的从“神眷者”上切换回少女之前犯下的错误。
蒂莱娅浑身僵硬,他这才意识到莫尔斯终究不打算轻易揭过这件事。
“我当时……我当时正在研究怎么修改火球术的法术结构,就在我刚抓住一些灵感的时候,他的冥想就出现了意外。”
“给我看看你的笔记。”
巫妖的语气几乎没有多少变化,但越是这样蒂莱娅就越是觉得害怕。她耷拉着脑袋,扶起地上的椅子 老老实实的坐下来摊开自己的笔记。
这是一件让人感到有些难堪的事,就像一个拙略的画手不敢让人去仔细研究他的草稿。直到今天,蒂莱娅也没有真正适应身份上的变化,没办法简单的把莫尔斯看作是自己的老师。
莫尔斯随便翻了几页,跳过了那些毫无价值的构想。
“这一条还有点意思,通过牺牲一部分外层温度来改变火球的颜色……能让它的轨迹与成型过程更隐晦一些。”
“但这么一来,它的总体威力可能就达不到三环了,你把多余的能量用在了什么地方?”
这毕竟是蒂莱娅自己写出来的东西,她很快就跟上了莫尔斯的思路并对设计中的缺陷进行补充说明。
“现在有两种思路,增加飞行速度或者延迟它的爆发时间……就类似七环法术中的延迟爆裂火球,只是对时间的控制和爆炸威力要小得多。”
莫尔斯的心情稍微变好了一些。
“还不错……模仿七环法术的特性吗,虽然想法有些粗糙了,但也完全符合我对你提出的要求。”
“明天上午去男爵那里材料库里取一些硫磺和蝙蝠粪便,之后你就可以开始练习使用这个法术了。”
他现在觉得自己不存在的头部有些隐隐作痛。
“你的天赋还不错,但却欠缺一个法师该有的常识……比如几个小时前的事,我实在无法相信,你竟然连怎么隐藏召唤阵的魔法波动都不会,只是在那上面盖了一条毛毯?”
几本厚书被砸在蒂莱娅的脸上。
“有关一个法师该有的常识,看来你必须从头学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