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来了。
从那个将自己的孩子当作政治筹码的,无情的男人那里逃出来了。
我也没想到,那个守卫会相信我用腹痛,想上厕所这种理由逃出来,真是——也有可能是自己平时装傻,他们都信了吧。
嘴角不由得流露出笑容,又加快了几分逃跑的速度。
背后是一片灯火通明。
那是与城市的黑暗相反的,被光明包围的地方。
那个男人说过,他讨厌黑暗。
经常嘴里胡言着什么“我的世界里没有太阳,但是有什么东西代替了太阳,让我走在黑夜下。”这种蠢话。
我不知道,也不想理解那个男人到底是怎样想的。
我只是。
我只是,不想当政治的牺牲品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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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走了呢。”
“逃走了呢。”
我和扫帚一左一右地离开了公爵府。
现在公爵府热闹地不像话,听说自家的公子不见了,现在可是亲自带队找。
不过,是我的错觉吗?他听到以后,那背又佝偻了些。
……也对,毕竟,作为政治联姻的工具没了,想来的确会为如何为国王交差而发愁。哈,看到他一副这样子我还挺高兴的,毕竟之前他可是超讨打。
虽然没有达成目的,不过好歹平安出来了。
跟扫帚先生出门聊了一会,我才发现一个问题。
我能飞回去,干嘛走路呢。
“我说,扫帚,为啥我们用走的。”
“饭后散步嘛,臭小子,吃完运动可是好习惯。”
“呃。那你呢?”
“我可是使魔。”
“那你说毛,就我在走。”
我朝扫帚先生的身子踢了一脚,扫帚先生被踢了个踉跄。
“可恶,臭小子,没人教你尊敬老人吗。”
“你一副大叔音,算啥老人。”
我白了他一眼,不过后者完全没自觉。
寂静的街道上,萧瑟的冷风与黑暗的街道,与此时公爵府的灯火通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过,你觉得,为什么公爵家灯火通明呢?”
“我怎么知道。”
他的语气听上去满不在乎。
“我只是使魔,想这么多把魔力用完了,你负责吗?”
“……倒也不是不行,你能从我身上抽出魔力的话。”
“滚吧。臭小子,尽耍嘴皮子。”
“哈哈哈。”
我就和扫帚先生有一搭没一搭地走在街道上,大概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看到我们住的旅店。
老板娘眯着眼睛,总给我一种不安好心的样子。
走上台阶,转向两次,踏上二楼,直行大约10米,就到我们的房间了,很近对吧?
我插入钥匙,旋转270°,熟练地推开门,也不管里面的人睡不睡,出于礼貌与习惯问好。
“我回来了——”
然后一头埋进了被子。
好舒服,啊,果然,软乎乎的东西永远都能治愈人的心灵,哪怕只是一床被子!
鲶鱼精已经在另一张床上,睡的相当没品。
一只手搭在不自觉露出的光滑的肚皮上,另一只手限制在一边,两只腿像是罗圈腿一样地张开着,看着让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是睡的香还是睡的糟糕了。
她张着嘴打着呼噜,流的口水甚至将枕头的一角都打湿。
……算了,我还是装作没看到吧。
在床上咸鱼翻了个身,看着天花板,我一只脚搭在另一条腿上——即所谓的二郎腿,思考着那个男人的事情。
将我称呼为小友的老人。
眼里尽数是疲惫的老人。
为了领地进行献身的老人。
跟我一样从现代而来的老人。
但是,那样的老人,明明可以轻松地活过这一生,为什么会去努力呢。他应该是没有理由的。
那个男人说,自己到中年收信,但是给我的感觉,他并不是那样的人。
他有点像我。
曾经对异世界憧憬,想要去在异世界,完成一番成就的人。
啊,当然,从出身上,我们就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我并不是一个努力家,恰恰相反,我是一个容易半途而废,没有毅力的家伙。这点我经常强调,而且挂在嘴边。
当然,事实上也是如此。
他从伯爵的位置爬到公爵,从一个默默无名的边境伯爵发展到帝国的四大家族。
那样的他,到底在想什么呢。
憔悴的眼神,佝偻的背影。
就像是故意卖弄着的可怜,想要吸引人们关注,想让人们去同情——
有些火大。
没错,对于公爵的火大。
无名之火在心中燃烧,但是最后却又只能熄灭在胸膛。
因为,与他想比,我的动机和目的与之相比,却又渺小到只有个人级别的微小。
“唉……”
“怎么了,还没睡。”
忽然,银发的魔女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漂亮的银发被再次扎成鱼骨辫,身着粉色的睡裙。
“啊……在想一些事。”
“嗯,公爵的事——”
“那个的话,我听说了哦。”
“是吗。”
“我也去询问了一下,城市的人对公爵的看法。”
“是个好公爵。”
“是个好公爵。”
“但是——”
她话锋一转。
“他太勉强自己了。”
他望着窗外,那视线尽头的公爵府。
“据门卫说,公爵经常一个人处理事务到深夜,身体也常年处于需要看病就医。”
“是吗……”
这已经不是努力,是执念了。
为了作为一个“合格,优秀,让人民幸福”的统治者。
“你觉得呢,林登万?”
“……我觉得,他太勉强自己了。”
我挠了挠头。
“至少,将所有事包揽在自己身上,这只是一种傲慢,一种不信任。”
“是呢。”
蓝绿交织的月光沿着窗沿。
沿着地面。
轻轻地,柔和地洒落在了爱丽丝那漂亮的银发上,只是,比起以往,显得有些寂寞,就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眼神变得相当温柔,却又有些悲哀。
为谁呢?
为公爵吗。
还是为谁?
我不知道,我也不敢妄自做出评价。
“是呢。”
她再一次,小声地在嘴里嘟囔着。
就像是强调,就像是在肯定。
空间就像是陷入了静滞,时间也停留在此刻。
只有晚间的风声,还有某个鲶鱼精打呼的声音,啊,后者可以不用在意。
识趣的我赶紧转移了话题。
“那,那个人怎么办。”
“嗯?”
“就,那个明显是那个鲶鱼精喜欢的人,他好像跑出来了——”
我挠了挠头,看了眼睡成猪的鲶鱼精。本来我们最初的目的也只是为鲶鱼精找到她喜欢的那个家伙,然后——
然后就看鲶鱼精小姐的发挥了,我也很好奇,恋情的结果会是怎么洋。
而听到我的话,爱丽丝眼里的悲哀和温柔荡然无存。
变成了金钱的符号。
“当然是找到,然后绑过来要赎金啦!”
“……啥?”
果然,我对于她的下线还是太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