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就是花奏同学吧?很高兴见到你,我是汐见雪奈的姐姐。”
艾芙尼尔冲着花奏琴音笑了笑,滴水不漏地掩盖住自己的尴尬,身为偶像的临场能力展示得淋漓尽致。
一旁的雪奈露出一抹怪异的神色。
一听就知道是随口胡诌出来的东西。恐怕姐姐来到学校和老师也是这么说的吧?
而花奏琴音看着艾芙尼尔和雪奈,怔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小声回答道:
“姐、姐姐好……”
好漂亮好漂亮好漂亮啊!比汐见同学都不会差!
花奏琴音是彻底被惊艳到了。
为什么汐见雪奈从来都没有说起过她还有这么好看的姐姐!哦不对,早上的时候说过,似乎是说过有一个姐姐来着……
然后花奏琴音又想起了早上看到的那辆超昂贵的车。
——颜好、有钱、年轻,这是艾芙尼尔留给花奏琴音的第一印象。
花奏琴音在心底重重地**了默不作声的雪奈一番。
虽然一直以来都觉得还不够了解汐见雪奈,但现在看来,汐见雪奈的家庭果然一点都不简单……
……
“……她的情况有些特别,不像是单纯的排球击打所致的创伤。并且击中了下颌,我不能肯定会不会有暗伤留下,做一次全身检查当然会更好一点。”
保健老师说道。
艾芙尼尔也点点头。
“既然这样,就让我带她去医院吧,这样会好一点,至于费用我这边会负责起来的。”
“那再好不过了,不过这件事情还得取得她父亲的同意才行。”
保健老师顿了顿,忽然叹了口气。
“这孩子父亲很忙,下午给他打了电话都没有来,似乎也不是很好交谈的对象,总之,如果您愿意的话我就把她父亲的电话号码给您。”
“没关系的,这边就由我和她父亲去说。”
“那么请稍等,我给你们开具一份暂离校申请书,你们签个字就行。”
拿到申请书,接下来只要带着花奏去医院就行了。
这时,雪奈忽然拉住艾芙尼尔的手。
“姐姐,我有话想要问你……关于我身上发生的一些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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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芙尼尔和雪奈来到中庭,上课时间,这里并没有其他人。
“你是说,感觉到身体上的……异常?”
艾芙尼尔对雪奈直白的描述有些不明白,皱着眉思考着。
按照雪奈的说法,她在今天上午的时候发觉到自己身体似乎在发生着某种变化,不论是五感还是身体的各项能力都像是在向着山峰奔跑一般快速拔高。
雪奈对这样的变化有些不适应,因此没有控制住力度而导致了花奏琴音的受伤。
艾芙尼尔轻轻闭眼,再睁开眼时,眼底的眸光变为了漂亮的绯色。
她抬起头,目光在教学楼之间寻觅着,很快,找到了雪奈的教室。
“雪奈,你能看到你的教室吗?”
“能,看得非常清楚。”
“那么,你们教室左边走道的墙壁的布告栏上,第二张海报正文第二段第二行第二个字是什么。”
“学。”
很正确。
艾芙尼尔眨了眨眼,眼眸便恢复了正常,然后她再去看向布告栏时,上面的字迹便彻底看不清了。
她皱着眉,眼底漏出罕见的担忧之色。
老实说,雪奈所描述的那些意外的情况艾芙尼尔并非一点猜测都没有,事实上艾芙尼尔当初成为代理人之后也有过这样一段时间,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经常捏碎茶杯弄坏门框。
这样的遭遇很多代理人都遇到过,是因为身体无法适应突然激增的力量的结果。
就像是隔着宽厚的手套去穿针一样。
但不同的是,其他人解除同调之后,体内的力量会很快流失,不论是五感的增幅还是身体力量的变化都不会遗留下来,而雪奈现在却以非同调状态展现出了毫不逊色于代理人的能力。
这样的情况艾芙尼尔也是第一次听说。
如果说雪奈和其他人有哪里不一样,那么唯一的一点就只有“绝对适格者”这一条。
但事关雪奈,艾芙尼尔也无法妄下结论。
“……”
艾芙尼尔疑虑的表情一目了然,雪奈小声地问道。
“莫非……姐姐也不知道吗?”
“我没有见过和你一样的情况,但并不是完全没有头绪。”
艾芙尼尔顿了顿,问道。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变化的?”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昨天的时候其实还没有这样的感觉,最开始注意到是今天上课的时候,大概……十点到十一点的样子。”
“除了这些身体上的变化之外,还有什么其他的感觉吗?”
“没有……”
雪奈摇摇头,复又停顿了一下。
“不,其实有一点点胸闷,从早上开始一直到现在一点也没有好转,但我不肯定是否有关联,或许是因为晚上没有休息好也说不定……”
艾芙尼尔仔细地观察着雪奈,以艾芙尼尔的角度,根本看不出雪奈的身上有任何一丝一毫的“同调”的反应。
况且,“Fifina”还在自己手中。
“雪奈,你先不要动。”
还没等雪奈做出反应,艾芙尼尔忽然撩起自己的发,微微垂下眼睫凑近了雪奈的脸颊。
“哎?”
雪奈愣了一瞬,下意识地抬起手抵住艾芙尼尔的肩膀,但没能阻止艾芙尼尔的靠近。
艾芙尼尔伸出手,轻轻地撩起了她的发丝,然后二人的额头相触了。
冰冰凉凉的,好闻的味道从鼻尖略过,雪奈呆了呆。
“果然体温有些反常吗……”
大概一息的时间,艾芙尼尔才抬起头来,认真地注视着雪奈。
“我们去医院吧,这种问题必须请教专家才行,顺便还可以为花奏琴音检查一下。”
“嗯。”
雪奈脸颊泛红,慌张地埋下头小声地回答着,不肯与艾芙尼尔对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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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花奏带出学校,要同时征得学校方面和花奏的监护人方面两边的同意。
艾芙尼尔打电话给花奏琴音的父亲,只短短地说了几句话就结束了。
花奏琴音的父亲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艾芙尼尔不敢笃定,但毫无疑问,初印象实在好不起来。
自己的女儿受了伤,结果丝毫不闻不问。
就算打电话过去得到的回应也只是毫无起伏的干巴巴的鼻音。
“嗯。”
——她的父亲似乎只会说这一句话一样。
“花奏同学的母亲似乎在几年前去世了,自那之后,她的父亲便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也时常不回家了,以前的他似乎不是那样子的。”
雪奈轻声说道。
“这也是听老师说的,事实上这些事情花奏同学并不常提起……”
“是嘛……”
艾芙尼尔叹了口气,她没有去过问他人家庭的立场,对于这些事情她也只能作一旁观。
“那你们可要好好相处。”
艾芙尼尔面无表情地将手机放下,深吸口气。
这样的家庭偶尔也是有的。
因为灾害的频发,人类的社会早就千疮万孔了,这个世界的幸存者们虽然还活着,但内心却不断向着畸形的方向发展。
一直以来都努力的活着笑着的人,突然就被发现自杀在了家中。
像是机械一样,完整地生活着、工作着,但坏掉也只是毫无预兆的、一瞬间的事情,而最终的原因,说不定只是一枚齿轮坏掉了而已。
还有枚不胜数的人选择了自甘堕落。
艾芙尼尔曾追着一个凶犯去过那个人的居住地,被废弃的地下车库和烂尾楼是他经常活动的地方,那里居住着专以酒精和劣质粉末度日的糜烂的人,他们像是游荡的尸体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那些人在某种意义上正在变成怪物。
白洞侵蚀所带来的,并不只是对肉体的感染和异化,对内心和精神也是同样。
……
艾芙尼尔开车带着雪奈和花奏琴音来到联合医院住院部特殊监护区,她轻车熟路地找到西琦友纪,拜托这位优秀的年轻医师为花奏琴音进行了一次全身检查。
花奏琴音全程紧张得一言不发。
漂亮又温柔的小姐姐,昂贵得令人牙酸的私家车,顶着学术巨头的称号的专人医师。
这样的体验对花奏琴音来说还是第一次,也让她再一次燃起了对艾芙尼尔的强烈好奇心。
“没什么大碍,注意休息调理就好,不过……”
西琦友纪放下检查报告,面露疑惑,手中的烟盒在桌子上一下一下地敲出声音。
“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排球能把人打成这样?”
“这也是我想要拜托你寻找的答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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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合医院住院部的特殊监护区——很多人都知道这里的前身是联合医院与军方和市政府合作并协同使用的专门区域,但是却没多少人知道这里在某一时期接手过对被侵蚀所感染的“编号者”的研究计划。
也就是说,特殊监护区的前身其实是“编号者”研究机关,作为不被人类社会所认可的秘密机构而存在着。
所谓“编号者”,其实是旧时代遗留下来的称呼。
其本质便是被侵蚀所感染、而出现一定程度“异化”征兆的人。他们很有可能在某个时刻达到临界点,彻底堕落为失去人类情感极富攻击欲望的“残渣”,因此,为了其他人的安全,这些人在那个特殊的时代被集中起来管理,并编上序号以快速确认身份,所以称之为“编号者”。
为了对这些人体内的变化进行研究从而获取抗击侵蚀的方法或药物,很多地方都开展过针对“编号者”的研究课题,联合医院也是一样,因此这里保留着相当完整的对侵蚀与秩序力量的观测和实验装置。
这些仪器便是艾芙尼尔带雪奈来到这里的原因。
西琦友纪带着雪奈进行着一项又一项的身体数据检查,艾芙尼尔则是带着花奏琴音来到一间空着的病房里。
现在艾芙尼尔和西琦友纪需要确认的事情不适合告诉一个普通的学生。
而花奏琴音一直到现在还有些懵,她抬着头,木讷地望着眼前的漂亮小姐姐,脑瓜子里面还在胡思乱想。
汐见雪奈的这个姐姐,还真是厉害——
就算是没太关注过每天的新闻的她也知道联合医院的特别监护区是什么地方,一般来说普通的病例是不可能会被送到这里来的,她的伤势本来只需要随随便便挂个号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这个小姐姐来到这里不仅丝毫没有被阻拦,还轻车熟路地找到了一个看起来就很厉害的医师。
据说是很好的朋友,就是说闺蜜这种程度的关系吧?
有点羡慕。
既然是坐镇这里的医师,西琦小姐想当然不是什么泛泛之辈,而朋友这么厉害,汐见同学的姐姐也定然非常厉害,这一点从她的开的车就能看出一二来。
“我刚才和雙叶老师通了电话,把你的情况大致地说了一下。”
艾芙尼尔小心地搀扶着花奏琴音在洁白的床铺上躺下,说道。
“她很担心你,也希望你能快点好起来。”
她为花奏琴音升高了床头的靠垫,这样坐起来会更舒适一点。
花奏琴音的伤势并没有重到非要西琦友纪这样的医师亲自问诊不可,艾芙尼尔来到这里找到西琦友纪的主要原因还是雪奈身上出现的异常。但既然来了,就让西琦友纪顺便帮忙检查一点也没什么问题,艾芙尼尔对于这位朋友的能力还是非常信任的。
西琦友纪与艾芙尼尔交情匪浅,对于雪奈身体上的异常艾芙尼尔所想到的第一个人便是她。她是秩序者组织医疗部门的特聘医师,在六天前的那次灾害之后跟随部门迁来了这里,同时也是这里的负责人之一,调用这里的资源对雪奈做一次全身检查并不困难。
“那个……不知道我该怎么称呼你?”
犹豫了好半天,花奏琴音还是问了出来。
“我姓柳濑,柳濑直子,你可以和雪奈一样叫我姐姐。”
艾芙尼尔温和地笑笑,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撒了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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