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空岛 邪隼阁。
傲翔鹰邪静坐在会议房间中的主席上,独自一人闭目沉思。一个蒙面黑衣人悄然来到了他的身后。
“族长,锐锋剑君回来了。”
“哦?”傲翔鹰邪睁开了双眼,目光冰冷,“还能回来,就说明目的没有达成啊。真是可惜。”
“锐锋剑君虽然回来,但也身负重伤,现在正于家中静休。同他一起前去执行任务的刀姬只受了些皮肉擦伤。”蒙面者补充道。
傲翔鹰邪问道:“那之前特意嘱咐,需要带回来的目标的尸体呢?”
“据刀姬说,当时剑君伤势沉重,一时心急没有将尸体带回。”
“是吗?”傲翔鹰邪手扶下颌,“身为护卫,几乎毫发无伤,而且还忘记了我,异羽族的族长亲下的命令,嗯————”
“需要将其带来审问吗?”看出了傲翔鹰邪的猜忌,蒙面人问道。
傲翔鹰邪摆了摆手:“不必了,毕竟这一次我们的真实目的是要他死,但表面上北雁鸣是因公负伤,也不好公然质疑。你,下去吧。”
虽然身后无声,但是傲翔鹰邪知道黑衣人已然离开了。
“是我低估了北雁鸣的实力,还是说那个凯伊与我所想的并不一样呢?”正当傲翔鹰邪自言自语的时候,另一个人的声音忽然响起———
“族长有什么烦心事吗?”声音是一个婉转,清脆,声调百转千回的女声。
“红妃,”傲翔鹰邪竟然站起身来,虽然不是毕恭毕敬,但还是冲着座椅的后面的一道屏风处鞠了一躬,“一点小事而已。说起来你竟然能够在我与侍卫都不察觉的情况下进入,真是佩服。
”呵呵呵,族长过奖了。能绕过侍卫是因为我用的一点小小的手段,而族长嘛,要是想发现的话也是轻而易举吧?不设防的原因究其根本还是因为奴家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啊。”
傲翔鹰邪转过身,又坐了回去:“这次,是红妃您过谦了。”
“哈,讲正事吧。”被称作红妃的女子轻笑着改变了话题,“黄沙堡我已经替你们拿下了,这样一来三国联军的战线也终于推进了一步;帝国内部,在攻破帝都之后你们又奇袭了他们大军聚集的蒂森特城,造成重创。这一切都干得很漂亮,但是如果要和你当初的承诺相比可是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啊。”
“如果一切不在掌控之中的话,着急的人也该是我啊。”傲翔鹰邪平静地回答道。
红妃发出了娇媚的笑声:“才没有着急呢,只不过主人对你要借助我的力量因此让我从他身边离开这么久有些不愉快呢。”
“这好像是更严重的问题啊,不过请他放心,依靠着你的力量我们才能成功地迅速将局势推动到下一步,但这之后就不会再依赖了。一次,你只要再帮我们出手一次,接下来就是我们自己的事了。”傲翔鹰邪下了保证。
“好,”屏风后面,似乎有人站了起来,“那等过了七天以后,需要我时随时联系咯。”
“不送。”傲翔鹰邪轻声一句 ,又回到了最初沉思的状态。
他的脸上,一丝杀意一闪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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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雁家族,家主寝室中。
自与凯伊一战中受了重伤几乎丢了性命的北雁鸣回到浮空岛后接受了族内灵泉的辅助,伤势已经好了大半,只是元气大损,还需要卧床休息。
这几日里照顾病人的正是刀姬。
刀姬此时正端着一盆水,肩上搭着毛巾走进了屋中。
北雁鸣躺在床上,但并没有睡着;看见刀姬进来,他尝试着想要翻身。
“剑君,不要动。”刀姬连忙放下水,轻轻地将他按住,“让我来就可以。
“……”北雁鸣虽然没又再翻身,却抬起了一只手,手呈握笔状,晃来晃去。
“剑君是要说谢吗?我明白了,不必这样。”
北雁鸣点头下头,又摇起了头,右手继续乱甩。
刀姬眉头一皱:“不是说好小号眨一次眼,大号眨两次眼,身上痒痒就吐舌头吗?这次是什么?”
“呃......”
“我知道剑君想写什么,想要告诉我不必亲自去做这些照顾剑君的事,但是我坚持。”刀姬坚决道。
北雁鸣放下了手,但还是轻轻地摇着头。
“我坚持。”刀姬重申了一遍,随即用水盆里的水沾湿了毛巾,走向了北雁鸣,“我先给剑君擦拭一下后背。”
“……”北雁鸣,这个一向不苟言笑,处事不惊的男人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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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姬的真名是枫杜鹃,二十年前出生在过去的奇羽族的岛上。
她的父母并不是同一种族的人,母亲是一个纯种奇羽族,父亲则是奇羽族与人族的混血,在异羽族中也被看作是弃族。
枫杜鹃出生后不久,就遭遇了异羽族入侵并灭族奇羽族的事件,奇羽族的母亲被杀害,她则和父亲被带到了异羽族的岛上。
在从来到异羽族到弃族起义这五年的时间里,枫杜鹃作为一个幼童,除了生活上的条件比较艰苦外也并没有吃太多的苦。
她五岁那年,父亲加入了对抗异羽族的起义当中。起义仍未开始便暴露了,杜鹃的父亲带着杜鹃和一些其他的人族藏在了一处,但还是被异羽族的追杀队伍发现,几乎所有的人都成了剑下亡魂。
那一天,领队的人正是北雁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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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年前,浮空岛上一处货仓之中。
年纪仍不到四十,黑发飘飘,英姿飒爽的北雁鸣此刻脸色惨白,手中染血的剑上血珠一滴一滴的滴落着。
他的面前是十几个最大不超过十岁大的孩子,他们都脸上充满了恐惧;有几个孩子不断地在啜泣,但是看着眼前的北雁鸣,连声音都不敢发出。
“我…做了什么?”北雁鸣双手颤抖,险险我不住手中的剑,不断地问着自己,“我干了什么?”
北雁鸣的身后走来了一个年纪与他相仿的中年人,看着北雁鸣微颤的身形与角落中那十几个孩童,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走了过去:“剑君,你又发现更多的叛贼吗?”
“不对,不对......”北雁鸣摇着头,后退了两步,“族长的命令是剿灭企图叛变的弃族残党,这些孩童……”
“这些孩童是叛贼的后代,自然,也是叛贼。”身边的人看似十分平静,不知为何却流下了汗珠。
北雁鸣面沉似水:“是…啊,我应当履行身为剑君的职责。”说着,他拿着剑走向了那些孩童。
“剑君,还请三思而后行。”那人突然小声说道。
“!”北雁鸣身体一震,转过身来,“南鹤立,你讲什么?”
南鹤立,数年后成为了南鹤家族家主的男人,表情变得急切了起来:“剑君,属下不敢多言,只是想要提醒您——此时此刻知道这些孩童在这里的只有剑君您与属下两人。”
“你的意思是......不,不行,这样与族长的命令有背。”北雁鸣的语气中带着一些挣扎。
“那剑君如果抛开了族长的命令,心中又是如何想呢?”南鹤立走到了北雁鸣的面前,“无论是这些弃族的孩童,还是那些弃族自己,剑君认为他们真的该死吗?”
“你......注意你的立场!”北雁鸣刻意的用愤怒的语气说道。
南鹤立没有就此作罢:“剑君!我的立场便是南鹤家族的立场,如同剑君代表了北雁家一样;但是我的心只属于我自己,只是一颗能够做出正确判断的心,剑君您也有吧?”
“……”北雁鸣无言地收起了剑,然后说道“这么说那些关于南鹤家族同情庇护弃族的传言,都是真的了?”
“部分是真的,但是少数关于’南鹤家族是起义的幕后推手’的妄测,我不承认。”
“这样说来,这件事上可以信任你了。”北雁鸣自言自语着,看向了那些孩童,“但是我们该怎样处理他们呢?刚才在外面,为杀死了十七个人,其中肯定就有他们的父母;本身就是弃族,又没有父母的照顾,怎么能够立足呢?”
南鹤立单膝跪地:“剑君,即便您杀害了他们的父母,我仍替这些孩童感谢您,感谢您艰难之中做出的正确选择;现在您只需要离开此处,宣布任务结束即可,这些孩童由我们南鹤家族抚育。”
“哈,正确的选择吗?”北雁鸣转过身去,离开前又看了一眼那些孩童,将他们的悲伤,恐惧乃至仇恨深深地记在了心中。
这是北雁鸣活了四十多年里唯一一次做出与“异羽族的大义”相反的事情,也是他唯一一次可以不用为北雁家族的利益担忧,从心而行的机会。
那日以后,北雁鸣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几年的时间整个人从内到外都显得苍老了十几岁。
(比较短的一章,毕竟是一段内容分为了上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