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克罗,我跟你说过人族无法像我们奇羽族一样操纵自然之力,你就算是想要提升你的掌控能力,也必须以最慢的速度循序渐进。”从浮空岛返回的三日后,雎鸠与沙克罗在罗隐城总督府的后院中,沙克罗又在练习他掌握不久的自然之力。
“嗯。”沙克罗点了点头。刚才他在吸取自然之力转化为精纯的火魔力时,感觉还有许多余力,于是便稍微加快了一点速度;结果是他的魔力再一次险些失控,好在雎鸠就在身边,为他再次化消了那股暴动的力量。
沙克罗将火伐平举在胸前,这一次他极力放慢着转化自然之力的过程,以便更加充分的感受和确保安全。由于这一次真的很慢,无需为魔力的过度饱和或溢出担忧,沙克罗与雎鸠聊了起来:“话说你两次用你的魔力吸收了我暴走时的力量,具体是怎么做到的?那些魔力最后去了哪里?”
雎鸠就站在沙克罗的不远处,手中悬浮着一颗水球,不时在在他的控制下变成不一样的复杂形象;或是一朵精致小巧的水莲,又或者是一只栩栩如生的飞鸟:“我把这种技巧称为 ‘气消归无’,操纵自然之力去化消对手所释放的魔力。你的魔力并不是被我吸收,也不是被抵消,而是被自然之力引导到了自然之中;换句话说,你所释放的魔力都还存在,只不过他们不再具有攻击性,全部都化为了天地之间温和的魔力了。”
“我想我大致懂了吧。”沙克罗若有所思地样子,实则是似懂非懂。
“懂不懂都无所谓,这种技巧只能我用;我只需要消耗三分之一对手用来攻击的魔力,就能将其全部化消,这要归功于我身为奇羽族的天赋;像你这样大概需要数倍于敌人的魔力才能化消一次攻击,在战斗中并不实用。”雎鸠笑着摇了摇头。
沙克罗的训练继续进行着,总督府的后院平时还是相对比较清闲的,即便外面是战火燎天,以总督府为中心的罗隐城现在还很平静。
不过,也是时有打破平静的不和谐声音。
“呜————”锐耳的鸣笛声无征兆的在空中响起,沙克罗的气息受之影响紊乱了起来,他自己控制着平稳了魔力,停止对自然之力的吸收,朝空中看去。
一艘特殊改装的全副武装的军用飞艇从罗隐城上飞过,以往看来还是十分震撼的,不过见过浮空岛的人都只会对这飞艇的实用性表示怀疑。
“第五艘了,今天早上开始到现在来了这么多。”雎鸠仰着脖子,皱起了眉头,“这些东西都没有用的,也开不到浮空岛上方。”
沙克罗收起火伐,打开了身边的水壶,看着那飞艇露出了一副理解的表情:“毕竟他们也要做好二手的准备,登陆进攻不成功的话,那些飞艇说不定还能排上些用场。”
两人交谈完,飞艇也已经远去了,沙克罗又回到了练习的状态中。
在地上,人们还享受着,至少还拥有暴风雨前片刻的宁静。
而此时,在浮空岛上————
北雁府,家主寝室中,北雁鸣静坐在房间深处闭目养神;门口的刀姬正在和一个黑衣男子交谈,男子的衣服上绣着一只神态狂傲的苍鹰,象征着其来自傲翔家族。
“族长让我前去?这……你确定你没有听错,族长所指的不是家主吗?”刀姬疑惑地问道,就在方才,这个被傲翔鹰邪派来的人敲开了北雁鸣的房门;为他开门的人自然是刀姬,只是刀姬没想到这次族长的命令并不是叫北雁鸣去邪隼阁,而是刀姬。
黑衣人面无表情,声音冰冷:“字字不差,速跟我来吧。”
刀姬犹豫了一下,说道:“稍等,我需要向家主禀报一声。”
“…”黑衣人点了下头。
刀姬快步走到了北雁鸣的寝室前,放缓脚步,轻轻地推开了门。
北雁鸣听到了刀姬进来的声音,睁开双眼,向她投向了“是谁了来了?”的询问目光。
“剑君,族长派人来了,但他要找的是我……”刀姬的脸上此时浮现了一丝不安。
北雁鸣皱起了眉头,沉吟片刻后,摊开纸卷:“族长之命不可违,但此事蹊跷。”他顿了一下,再写,“你前往便是,平日里也教过你如何应付其他异羽族人的问话;族长找你虽然意外,但应无大事,谨慎应答,回来向我汇报。”
刀姬的不安显然没有完全退散,但她尝试着向剑君微笑,起身施礼:“剑君,那刀姬去去便回。”
在北雁鸣的注视下,刀姬离开了房间;北雁鸣合上双眼,但此时却无法静心。
约莫半个小时的时间过去,北雁鸣站起身来,走向了他挂在墙上的那把剑;这时,敲门声响起。
………………………………………………………….
邪隼阁的会客厅中,刀姬坐在一张摆着整套茶具的茶几前,双手紧握着膝盖。她的身后有两个同样服饰的黑衣侍卫,看似漫不经心,实际上却在监视着刀姬的一举一动。
刀姬同来找她的人到了邪隼阁后就被要求在会客的茶室中等待,时间并没有过去太久,但对刀姬来说却是每分每秒的煎熬。
会客厅的门被人从外面拉开,两个黑衣侍卫立刻转身,向着门口鞠躬,无声无息如同机械一般。
进来的人正是身着黑色镶红色条纹的族长礼服的傲翔鹰邪,他目光和善的看向刀姬,大步走来:“杜鹃小姐,真是让你久等了。”
听见傲翔鹰邪竟然用十分礼貌的语气称其为“杜鹃小姐”,刀姬的背脊一凉,表面还是恭敬道:“族长有请,刀姬不胜惶恐。”
“哈哈,别这样讲。”傲翔鹰邪在刀姬的对面坐了下来,“今日我找你来是有些话要讲,但你也不比拘束;啊,水要开了。”他一挥手,水壶下的火焰消失不见,一缕缕白雾从壶口中冒出。
刀姬吞了一口口水,极力保持着语气的平常:“刀姬身份低微,在族长尊前难免出丑,还望族长见谅。”
“哈,都说了不必拘束,你的语气却还是异常恭敬。”傲翔鹰邪将开水倒入了放好茶叶的茶壶中,“也难怪,你是弃族,异羽族对你们多有压迫,长年下来这种刻意放低的姿态不好矫正。”
“族长......”听到傲翔鹰邪的话,刀姬不知如何应答了,“族长,这沏茶的工作就交给——”
傲翔鹰邪摆了摆手:“你不要动,既然是我让你来邪隼阁,那这茶水的准备工作自然不能让客人来做,这是礼数。”
“客人?族长难道是指我吗?”
“就是你。”傲翔鹰邪右手紧按着茶壶的盖子,双眼也汇聚在了上面。
刀姬做出了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能让族长当做客人来招待,刀姬不敢想,可是这究竟是为了......”
揭开壶盖,似乎是计算好了时间一样,一股浓郁的茶香飘然而出。傲翔鹰邪原本看着茶壶一丝不苟的神情恢复了之前的和善,他抬头看向刀姬:“今日让你来,主要是谈一谈往事。我记得十二年前,在南鹤家族寻找到的十四名他们私藏的弃族孩童之中,有你吧?”
桌子底下,刀姬的双拳紧握,指节突出:“是的,我的确是他们中的一个。”
“我还记得是我亲自下令把你们送进了恶印驯鹰栖息的森林中,最后活下的只有你一人,你脸上的疤痕与你的声音也是也是受到了那时的影响。”傲翔鹰邪神色泰然的讲起了这些对刀姬来说犹如噩梦般的往事。
“是…”刀姬点头附和着。
傲翔鹰邪将一张滤网放在了一只茶杯上,提起茶壶向内中倒去:“在那之前,我对弃族叛乱的惩罚是一命换一命,对你们我却是改变了主意;结果上来讲,十四个孩童仅有一人幸存,但是比较之下,靠取他人性命存活的七人与凭自己的求生意志活下的一人,那种要更好呢?”
从过程上来讲,前者要比后者糟糕许多,但看结果的话,前者又似乎更加合适;两者无论怎样选自然都会让其中的不幸者与幸存者失去很多,但最重要的是,造成这一切的从来不是十四个孩童中的任何一个。
刀姬心中如此想道,嘴上却是聪明的回答:“只要刀姬能够活下来,那种方法并不重要。
“哈哈!答的好。”傲翔鹰邪笑着,倒掉了茶壶和茶杯里第一泡的洗茶,“但就事论事,不管你是怎样想的,这两种的区别还是有的吧?同样是会失去一些生命,第一种方法还会让活下去的人失去一些 ‘心’;而第二种方法嘛,尽管丢失的生命变多了,但是 ‘心’却基本完整的保留了下来。杜鹃,你是想要心还是生命呢?”
从一开始,最大的问题就是为什么一定要二选其一,但在刀姬现在的位置,也没有第三个选项:“没有心的人还算活着吗?心比起命要小的很多,但也是必不可缺的吧?”
傲翔鹰邪点了点头,冲起了第二泡茶:“这个答案你是回答我的还是向那在森林中失去性命的十三人给出的回答呢?如果你是我,你会这样给他们一个交代吗?”
如果可以的话,刀姬真的很想与眼前的男子激烈辩驳,但是她不能:“刀姬不知,还请族长指教。”
“指教谈不上。”傲翔鹰邪二次高冲了一壶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如果当时我让你们选的话,有的人就会自愿送去性命或者取别人的性命换活命;你或许还是会选择进入森林。但是这样选的话,命不会多,心还是要失去。十四个人还好说,这选择放在异羽族万千族人的身上,身为族长的我应该让他们自己选吗?”
“刀姬不敢与族长谈治理全族的问题。”
“有何不敢,心中的想法不敢说,难道以后就有机会了吗?”傲翔鹰邪稍稍收敛了笑容,换上了一点同那些守卫一样的冰冷,“现在异羽族正在面对一个选择,我为他们做出的选择就是前者——即使失去心也要尽力保全。当然我也不是完全的独裁,六大家族中我出身的傲翔,还有公同,七轩与覆霜共四个家族都支持我的选项。而表示反对的有南鹤一族,我并不担心,毕竟他们势力与影响都是六族中最小的。”
“但是北雁家主的想法还不明确,北雁一族在岛上的影响你也清楚,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我绝不能允许。”
刀姬听傲翔鹰邪提到了北雁鸣,心跳加速了起来,不知道他接下来会说什么。
傲翔鹰邪将茶分进了两个杯中,一杯给他自己:“弃族这些年的遭遇是我一手造成的,你说我应该同情吗?应该,毕竟我所讲的那些关于弃族低人一等的言论我自己都不信;这些年来弃族的惨剧并不是你们自找的,而是一种牺牲。”另一杯茶,傲翔鹰邪双手端在了刀姬的面前。
”今天,我还要牺牲你,一测北雁鸣的态度。“
(紧张紧张,刺激刺激......作者我不懂茶道,懂的人这章关于沏茶的描写看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