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喝茶。”傲翔鹰邪将茶递给刀姬,面上又浮现出了笑容,仿佛刚才什么也没说一样。
但是刀姬却感觉身体内的血液在这一瞬全部冻结了。对于傲翔鹰邪所说的话,刀姬的第一反应并不是自己的生命遭到了威胁,而是北雁鸣。
“剑君的...态度?”刀姬下意识地接过了茶杯,茶水的热度接触了她冰冷的手心,使其恢复了少许的精神,勇于直视傲翔鹰邪的双眼。
傲翔鹰邪端起了自己的茶碗:“先喝茶吧,你看着我煮的,没有毒。”
在这时本应无心饮茶的刀姬,右手轻颤地将茶碗送到了嘴边,抿了一口里面的热茶;她在思考对策,思考在极为关键的一杯茶后,她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情况。
诡异的气氛中,两人品完了香茗,傲翔鹰邪站起身抽出了腰间的夜魅黑剑,语气平和地说道:“你想听解释吗?或者甘愿做一个糊涂鬼。”
刀姬观察到身后所对的门外似乎意外的没有卫兵,当即做下决定:“请族长让刀姬明白,这是为什么?”说着也站起来身来。
“你是锐锋剑君十分看重的人,即便是一个弃族。我虽然对当年的事并不知情,但是这背后的真相也不难猜出。如果是其他的家族,像是南鹤那样的,不愿意支持我的选择或者选择袖手都不成问题;势力大些的公同与七轩,只要不是公然反对我都能接受;但是北雁家不行,他们的威望注定了他们的选择必须是支持,若否的话,则要彻底将其毁灭,以绝后患。”
“这就是你想做的事吗?”刀姬终于确认了傲翔鹰邪对北雁鸣的企图,反抗之心愈发的躁动。
傲翔鹰邪绕过了茶几,缓步走向刀姬:“北雁鸣是北雁家的家主,众人终究是要服从于他的,但我知道他的想法并不是家中长老们的想法;如果他死,北雁家就能牢牢地被我掌握了。不过他不当然是不能无缘无故地死在我的手下,所以我才让你们去对付枭暗族的凯伊 达利摩斯。”
“枭暗族?”刀姬对此一无所知。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高估了凯伊的实力,或者他并不是枭暗族,又或者有什么人出手相救,你和北雁鸣没有死在他的手下。”傲翔鹰邪继续说道,“你们回来后我改变了主意,若是能使北雁鸣表明态度的话,就算是他反对我的计划,我也能堂而皇之的杀死他。”
“杜鹃,你就是最好的试金石。他对弃族的愧疚与同情不下于南鹤家族,但你是他心灵上唯一的寄托,如果你死了他还能继续隐忍,那就说明他对我的忠诚根深蒂固。反之,你也可以是最好的火药,点燃北雁鸣的不满,让他与我正式对抗。”
刀姬向后退了两步,右手自然地背到身后,摸到了腰间的链刃:“族长何须如此,难道非要让剑君对您心灰意冷吗?”
傲翔鹰邪笑了笑:“我需要的只有服从,尤其是在现在的这种情况下,已经没有时间在意感情问题了。他若是与我的选择一致,无论如何都会听命于我。”
“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你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灭顶之灾,”傲翔鹰邪在刀姬五步外的地方站定,左手轻抚手里的剑身,“一场能够毁灭异羽族的浩劫。”
“…你讲过所有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你为什么要逼迫剑君遵从他抵触的那一项呢?”刀姬感到了傲翔鹰邪在提到“灭顶之灾”时语气中的凝重,相信他确实是在讲实话。
“因为我还说过,最好的选择往往不是所有人投票得出的,而是掌握在几个人的一念之间;北雁鸣不愿意失去心,那他就是扰乱其他人决意的存在。这样的他,必须,清除!”
刀姬迅速后撤:“我不会让你这样做的!”同时甩出了藏于身后的链刃,直取傲翔鹰邪的颈部。
“叮。”随意的一剑,傲翔鹰邪挡开了链刃:“你以为我不让他们搜你的身,就不会对你有防备了吗?
刀姬此时已经来到了门口处,一脚便踢开了门,向外逃去。
傲翔鹰邪此时彻底恢复了他阴冷的面目,疾步追了上去,仅仅三步便到了狂奔出去十几米的刀姬身后:”受死吧!“
就在这时,刀姬的胸口处闪起了血红的光,她迅速回身,挡下了傲翔鹰邪带有极端杀意的一剑,借着这股力量又与他拉开了距离。
“呵,一道六邪魔印,这就是北雁鸣给你的护身符吗?面对普通的剑客,一瞬间的爆发的确能够出人意料,但你现在面对的是我!”一声暴喝,傲翔鹰邪展开了身后的翅膀,贴地瞬间滑行到了刀姬的面前。
刀姬只承接了一道魔印,说明她的相性只是平平,能够催动其力量的时间更是极为短暂。当傲翔鹰邪出现在她的面前时,刀姬胸器那的红光已然黯淡了下来 ,面对傲翔鹰邪劈下剑,她根本不及做出反应。
“啊!!!”凄厉的喊声在走廊中回荡了起来,刀姬抬起的刀没能及时阻止傲翔鹰邪的剑,换得的只是用一条胳膊避免了胸口的致命一击,但这样,只能拉长其死亡的过程。
刀姬将整个身体倒向了身后的墙上,低头看向自己滋滋冒烟的断臂,被切开的地方遭到了腐蚀;这种痛苦分明在告诉她一个绝望的事实:自己还活着,但离死不远了。
傲翔鹰邪丝毫没有怜香惜玉,踢开了刀姬掉落在地上,还紧紧握着那把链刃的手臂后,他走到了只能痛苦得只能勉强站立的刀姬面前。
“撕拉”一声,傲翔鹰邪的剑尖捅入了刀姬的胸口,十分的浅,但夜魅上的黑气加重了刀姬的痛苦不止百倍。
难以想象的痛苦过后,刀姬的意识渐渐迷离;她看到了眼前剑君闭目养神的样子,随后则是他在得知刀姬的死讯后的反应。
痛苦,悲伤,愤怒……刀姬看见的是这样的一个剑君。
“看来我是希望他在乎我的......呃……”伤痛让刀姬恢复了清醒,她笑了,十分的甜美,“哈,剑君,你一定要保重……为我复仇…的想法只存在于我的奢望中就好,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弥留之中,刀姬又意识不清的独语了起来,身体渐渐向下滑落。
这时傲翔鹰邪那听似远在天边但又十分清晰的声音响起了:“喂,清醒一点,还没有结束呢,你看是谁来了。”
傲翔鹰邪轻轻转动了一下刺入刀姬胸口的剑尖,刀姬的眼前从模糊又变成了清楚。
她看见了北雁鸣,站在傲翔鹰邪身后,走廊的拐角处。
惊讶从他的脸上慢慢褪去,紧接着便是痛苦,悲伤,以及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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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姬离开北雁府三十分钟后,又一个傲翔鹰邪手下的黑衣人敲响了北雁鸣的房门;刀姬不在了,坐立不安的北雁鸣亲自开了门。
“锐锋剑君,”黑衣人微施一礼,“族长怀疑你在十五年前私自放过了弃族的叛逆,叫你过去问话,请随我来吧。”
北雁鸣心中一沉,想到的却不是东窗事发所带来的后果,而是先于他而去的刀姬。
他赶紧掏出了随身的纸笔,将纸按在了墙上,潦草的写到:“刀姬呢?”
“她被怀疑是弃族叛逆之后,正在接受族长的问话。”
“……!”北雁鸣转身跑进屋内,取下墙上的佩剑,直奔邪隼阁方向飞去。他没有想为什么傲翔鹰邪不是一开始便将两人同时加到邪隼阁去,北雁鸣一心只想尽最大的努力保下刀姬;他在邪隼阁降落后,一路上没有人盘查,径直地跑到了族长会客厅外的走廊上。
转过了最后的转角处,北雁鸣看见了自己从未预料过的一幕。傲翔鹰邪的黑翼背对着北雁鸣,他的脚下有几滴血迹,那是来自傲翔鹰邪身前,被剑刺中的刀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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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锐锋剑君,你来的正是时候。”傲翔鹰邪事先便告知侍卫不要靠近此处,有人闯入也不用拦阻,所以当他注意到身后有人的时候,他便知道是谁了。
傲翔鹰邪转过头去,一脸的狞笑;他的一转身,使得视线受阻的北雁鸣与刀姬得以对视。
“呃...呃...呃…”北雁鸣的嘴一合一张,下意识的去掏纸笔,但握笔的手却不受控制,在纸上写不下一个能够辨别的字。
刀姬看见剑君出现在了这里,终于彻底明白了傲翔鹰邪的安排,顿时泪如雨下,用尽全力地喊道:“剑君!不用管我!好好活着!”
“嘘——”傲翔鹰邪用手按住了刀姬的肩头,“安静吧,你的工作结束了。”接下来,原本只有剑尖刺入的黑剑完全贯穿了刀姬的身体。
“呃......”没有惨绝人寰的惨叫,只有一声无力的呻吟,剑拔出,刀姬的身体向后倒去。
“剑君......”两行泪顺着刀姬的眼角流出,没人知道那是因为疼痛,还是心中的不舍。
北雁鸣整个人如同遭了雷击一般,怔在了原地,半分钟后才双脚不离地地蹭到了刀姬的身前。他无视了傲翔鹰邪,傲翔鹰邪也主动为他让开了道路。
“呃......呃......”北雁鸣跪下身来,手颤抖着撩开了刀姬的头发;两颗已经失去光彩的灰色眼珠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似是在诉说着未解的心结。
“锐锋剑君,”傲翔鹰邪在手染鲜血之后,露出了笑容,“感觉如何?”
“呃......呃......”北雁鸣僵直地扭过头去,看向傲翔鹰邪的目光不再带着那份尊敬,而是像在看一头怪物。”
“呃......啊……”北雁鸣的面容越发的扭曲,“啊……啊…...傲.......”时隔多年,封闭依旧的话语终于挤了除去语气词外的第一个字。
“傲......傲......傲翔.....鹰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