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利克醒来的时候正躺在一张床上,身上的水晶已经消失不见,伤口处也被专业地包扎好了。
“嗯......”他发出了一点声音,床边的人上前确认起了状况。
“马尔克斯先生?”
“这是浮空岛吗?”马利克的声音还挺有底气。
那个人点了点头:“这里是北雁府,您需要些什么吗?我去把家主叫来?”
马利克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北雁无痕走进屋内,来到了马利克身旁:“先生,感觉怎样了?”
“还好,多谢家主搭我来到浮空岛。我昏过去多久了?”
“两天。都是盟友了,说些就免了吧。”无痕摆了摆手,“而且青叶雎鸠当时也是身负重伤,顺路而已。”
“雎鸠......当日会场中发生了什么,能跟我讲一讲吗?”
“对哦,你那天是先离开的;说起来你也很倒霉啊,避开了燃熄却又碰上了其他的敌人。”北雁无痕岔开了话题片刻,“燃熄现身之后,展现了无与伦比的力量,现场上百人一个个是什么水准你应该清楚,不过转眼之间就死伤了一多半。军长、雎鸠还有我为掩护众人离开力战燃熄,结果不敌,雎鸠为了救下我们而身负重伤;军长那时又挺身而出,掩护我们撤退。”
马利克显得有点不安:“那芬达尔......”
“啊,不必担心,军长起码还活着,是那个叫做凯伊的挺身相救————不死能力还真是好用啊。而雎鸠现在也在恢复中,当初受的伤虽然贯穿五脏六腑,最关键的心脉还是被他体内的自然之力护住了。”无痕的脸色忽然黯淡了下来,“但另一方面,军长全身上下的筋骨,尤其是双臂都损坏得十分严重,怕是......治不好了。”
“……唉,”马利克一声轻叹,“真的没有办法?我的伤就应该是你们中的某个人治好的吧?”
北雁无痕摇了摇头:“你指的是那些水晶似的东西吧?它们还在你的体内。”
“嗯?”
“岛上的医生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除那时已经覆盖了你全身的水晶,最后死马当作活马医,试着往那些水晶中注入了些自然之力,这才让它们缩了回去。但问题是在你昏迷的时候那些水晶又长了出来,我们再注入自然之力让它缩回,它过一段时间又会继续长;想来是和在你体内尚未取出的残片有关,但因为取不出所以只能像现在这样过一段时间就注入一些魔力。现在你醒了,一会儿给你重新注入魔力你就知道了。”
“这么说我现在也是半废了?”
“不能这么说。正常行动应该是可以的,但由于伤口不能完全愈合,那个水晶又是见血就长,剧烈运动——也就是战斗——还是避免的好。”
马利克自己从床上坐了起来,还是能感觉到胸口、腹部以及大腿处的一点点酥麻,这是水晶在体内缓慢增长的表现。
他又问道:“这些天还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吗?”
“太多了,一时讲不完。挑重点的说的话,诺尔格兰皇帝的死是一件,现在也不知道你们的皇子哪个是顺位继承人;裁世王在安格尔的首都出现了,又是打完就跑,安格尔那边死伤惨重;在麦基维尔山脉的红宝石学院疑似是三王中的第三人出现了,一天不到的时间就将学院彻底地摧毁了。”
马利克一惊:“那里面的人?”
“大部分都平安脱出,现在应该正处于帝国军的保护下。那些人能够逃出要归功于少数人的牺牲,包括学院院长的最精锐都和整个学院一起化为了灰烬,不知道值不值得啊——”
“是吗......”马利克显得低落了不少,“要是真的,那怀特就先一步走了啊......”
“你没事吧?”无痕关心道。
“还好。”
“那就好,”无痕站了起来,开始告别,“我不能久留了,族内还有事要处理,有事情门外的侍从随便吩咐。你安心养伤,这之后的事情我们一定会处理好的。”
得到无痕保证的马利克点了点头,但在无痕离开后他还是忍不住叹息,只是不知道是为了自身已经无力再继续战斗下去而叹,还是因为得知了老友身亡的消息而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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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雁府的别院中,凯伊盘坐在地上,身后的隐者将手按在了他的头上,魂链探入其中。
隐者抬起手,凯伊随即睁开双眼,向身后看去:“怎么样?”
“没有异常,以正常人来的角度来讲。”隐者踱起了步,“枭暗族能够化精神力为利刃,那就需要他们的大脑足够强大;你的精神力远超常人,但不是纯正血统的你要使用枭暗族的这项能力还是太勉强了。你现在的精神力依旧强于普通人的平均水平,但是和我在罗隐城时探测你脑部的程度又相差甚远。凯伊,这个能力正常人根本不可能掌握,你虽然现在还能凝聚精神,但不能再用了。”
凯伊歪着个头:“否则呢?”
“会死。”隐者的语气中没有一丝夸大的成分,“你应该明白我指的是什么样的死亡。”
“哈,”凯伊耸了耸肩,站起身来,“原来我还是会死的吗,太好了,这样才有趣。我本来是有伤到燃熄的机会的,但因为精神力一时的溃散而失败;我问你,不论后果如何,我还能不能使用出这个能力?”
隐者注视着凯伊,面罩下的双眼毫无波动:“要是连死都不在乎,有什么做不到的?”
凯伊也是目不斜视地盯着隐者,忽然笑出来声:“哈哈哈.....真是吓人啊,我死过这么多次,这还是第二次在想到死时会让心中感到一丝沉重。我还有未完成的事情要做,就算是必须为了阻止燃熄的入侵而死战,这底牌我还是不会揭开的,你不用露出那么严肃的眼神。”
“……”
“话说啊,底牌多到令人发指的人是你才对吧?我的能为上限目前就在这里了————但你的呢?”凯伊的语气中颇有逼问的气势。
隐者凑近到了凯伊的耳边:“我不和你开玩笑,告诉你我的秘密不是不可以,但要拿你的命做代价。”
“哪条命?”
“只能丢掉一次的那条。”
凯伊退后了两步,颇为玩味地看了看隐者:“那还是算了吧,我对于那条命还是很珍惜的。”
“那就可惜了,”隐者笑道,“看来你不是什么坚定的求真者。若是我的话,不论是用自己的性命还是一整颗星球的生命做代价都是值得的。”
凯伊不解隐者的用意,但并没有继续问下去的想法。
沙克罗这时走进院子里,看见凯伊二人,走了过去:“发生什么了吗?”
“没有,”凯伊不再看隐者,“你去哪里了?”
“去看父亲,他醒了。”沙克罗说道。
“是吗?那我也去看看好了。”凯伊打算离开院子,“隐者先生,谢谢你了!”
不知为何,沙克罗感觉凯伊在离开时有种匆忙的感觉,他再去看隐者,发现隐者也无声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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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霜隐还有七轩梅华这些日子来一直都没有放松训练,按照雎鸠的安排逐步改变着自身已经习惯的战斗方式,朝着更佳的方向前进。
但是今日,他们两个人没有练剑,而是一同前往了南鹤府。
他们去南鹤府为的是去探望修养中的雎鸠,虽然得到消息已经有两天了,但是他们还是相约今日同行。
已经进入南鹤府中了,但是看梅华的表情还是有一丝不情愿:“来看他做什么?你没听说他没什么大碍?”
“青叶雎鸠是我们的师尊,也是为了保护北雁家主而负伤,师弟,于情于理我们都应该来探望的啊。”不同于雎鸠和缇娅玩笑的态度,覆霜隐这声“师弟”叫得十分耿直。
“真是够了。”梅华摇了摇头,跟着隐走进了内院。
这两日来照顾雎鸠的自然是南鹤家的专人,但缇娅也一直守在他的床边,片刻不离。
“坏雎鸠,这么不小心,受了伤让我担心……”这两天里,类似的责备也从未停止过。
而躺在床上仍行动不便的雎鸠听了总是连连发笑,然后一遍又一遍地道歉。
敲门声响起,缇娅过去开门,然后马上跑了回来:“雎鸠,是师兄和师弟来看你了!”
雎鸠眼珠一转圈:“缇娅配合我装一下。”
缇娅心领神会。
覆霜隐和七轩梅华走进来,看见雎鸠闭着眼平躺在床上,缇娅在一旁忧心忡忡的样子。
“缇娅,雎鸠好些了吗?”覆霜隐感到雎鸠的状况不像是他听到的那样好,所以有此一问。
缇娅摇了摇头:“雎鸠还是命悬一线,有时清醒有时昏迷。”
这时,雎鸠缓缓睁开了双眼,看上去十分费力地转过了头:“是两位剑君啊,我不能起身行礼了。”
梅华走到床边:“那就不要想了,你都这个样子了。有好些吗?”
雎鸠没有动作,只是说道:“好像有,好像没有,对自然之力的感应也断断续续的。我不想说些丧气的话,但我感觉真的很不好。”
覆霜隐安慰了起来:“别这么说,浮空岛上自然之力充足,你很快就会恢复的。”
“是啊,那就不说我了,说说你们吧。”雎鸠微笑道,“我离开岛上有几天了,再加上修养的这两天一直没有监督你们的训练,你们做的怎么样?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我们一直都在按照你说的做。隐的新剑招练得已经十分熟练了,我的老习惯也在一点点地改正。”梅华抢着说道。
“新的习惯也要培养啊,比如说要正确地称呼你的师兄师姐,当然还有我。”
梅华点了点头,连习惯性的反对都不再做了。雎鸠知道他是为了让自己心情好才这样还算是爽快的答应的,总之现在雎鸠心中暗爽。
“我的伤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痊愈,”雎鸠说道,“接下来的战斗就要指望你们了,但是第一要注意的还是自身的安全,只有大家都平安我才能放心养伤啊。”
三人同时点头:“知道了,你放心吧。”
雎鸠眼皮开始下垂:“见到你们我倒是精神了点,但现在又有点困了,需要休息一下;二位请回吧,有时间再来。”
隐和梅华听闻便告退了,缇娅送他们出门后回到了屋里。
“雎鸠,你刚刚为什么要我配合你装病啊?”缇娅虽然配合得没有破绽,但对雎鸠的意图却不太明白。
“很有意思,不是吗?虽然让别人担心不太合适,但偶尔能看见梅华那样的表情也不错嘛。”
“而且我也是难得空闲,既然不能战斗,那我也不愿意担心太多,好好享受静修的日子不是更好?确认一切都会正常地运作,非到迫不得已之前也就没我什么事了。”
缇娅发出了声坏笑:“哎——雎鸠变得懒惰了呢。”
“偷闲而已,偷闲而已————在即将跑断腿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