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蒙王国上空越过云层的空中悬停着的金色战舰,在气流之中亦是纹丝不动,仿若不可侵犯的皇者宫殿。
隐者独自坐在王座之上,法杖平放于大腿,攥拳的右手托住了面具覆盖的脸颊,似在沉思。
这时,红光一闪,沙克罗凭空出现了。
“回来了。”隐者坐直,平淡地问候了一声。
沙克罗伸出了负于身后的右臂,指了指王座:“这位置,平常是我坐的。”
“你如果把他当做王座,那我的确不该僭越;但是,这座位对现在的你来说也就是一张气派又不怎么舒服的椅子罢了。”隐者说着,从王座上起身站到了一旁,手一摊做出了“请”的姿势。
“……哈。”沙克罗摇头笑着,走向王座,“燃熄的记忆虽然模糊,但毕竟是数百年的经历,不知比我多出多少倍;来自他的影响,多少是有一点的。”
坐下后,沙克罗扭了扭脖子才找到舒适些的姿势,这王座的确并不适合放松:“我现在好奇了,如果有一天我体内的始罪业火被人夺取、继承了,那我的记忆与燃熄的记忆还会存在与其中吗?”
隐者摇了摇头,却是表示不知:“这种事例我未曾见过,以我对始罪业火的了解也推测不出答案————说说今天的事吧,初次踏上艾尼路的土地感觉如何?”
“一般般吧。”沙克罗说道,“本来以为这里会像是童话中的异世界一样,至少在视觉上为我带来极大的冲击,不过初探之后感觉还是与范古雷相似。这里的人的外貌与穿着自然是与范古雷大陆的各处都不大相同,让我感到有些新鲜。”
“先生你呢?故地重游可有什么感触?”沙克罗笑着问道。
“太久了,一切都不同了。”隐者的语气中流露出了一丝感叹,“但是奇怪的是,就算是人与国家都不复存在了,源生神柱是自从世界诞生以来便存在的,现在,我却感觉不到它的气息了。”
沙克罗脸色一变:“嗯?”
现在仔细一想,隐者知道他们所在的星球上存在着三根源生神柱,也是因为知晓范古雷大陆上神柱所在的准确位置所以才能布局击杀燃熄;从隐者刚才的话来讲,他有感应到神柱的气息能力,却不能感到艾尼路的神柱,这就很让人寻味了。
“先生,可以详细说一下吗?艾尼路大陆是您的故乡,您没有见到过此处的源生神柱吗?”
隐者面具下的双眼眨了眨,意识有那么一瞬间回到了过去:“我……的确见过此处的源生神柱,也正是如此,我才能确定它的气息。”
沙克罗摸了摸下巴:“这么说,那根源生神柱已经.......”
“不,”隐者摆了摆手,“说不定只是被人用什么手法遮掩住了而已,不过这样一来可以肯定原先的入口也不复存在了。沙克罗,你不用担心;始罪业火就附着于那根源生神柱之上,而火焰之间又会彼此产生联系,你现在仍能感到那种轻微但又明确的联系吧?”
是的,自从意识到自己继承了始罪业火的力量后,沙克罗就感到了一种来自内心中的呼唤;这种呼唤来自一个明确的方向,来自艾尼路大陆的方向,尽管沙克罗不能感到这呼唤的具体位置,但是这方向一直没错;也正是这种呼唤,将燃熄从无尽的星空之外吸引过来的。
“嗯——”沙克罗的手指轻轻地敲打起了王座的扶手,“那接下来,我们还要一点点地寻找线索吗?”
隐者点头:“去见识一下尼蒙王国最高水平的法师聚集的地方也未必不好,说不定真的是三大势力中的某一个将抵达源生神柱的通道藏匿了起来;艾尼路大陆毕竟是曾经孕育了上百异能种族的地方,就算是现在留下的普通人类,他们的传承也远超范古雷大陆啊。”
沙克罗拍了拍手,一道光屏在其眼前浮现:“向北方进发,目标是尼蒙王国的王都————潘迪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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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潘迪拉城的法师集会的门口便聚集了数十名整装配备的骑士。
平常集会的门口都少有人经过,当然集会内部不管是实验还是关于魔法的交流研究都将日程安排地满满的。
但是今天,集会的门口全是人,反倒是附近的几条街上全部被清空了。究其原因,是因为王国的第三王女————艾莲诺尔 丽 法泽塔来到了法师集会。为了保护王国公主的安全,集会的附近自然是只有王宫的护卫最好。
与大门之间相隔着一座花园的那栋位于整片法师集会占地的中心的建筑,便是法师集会总部的会议楼。楼中顶层的一间会议室内,一个年纪不过三十岁上下的年轻男子端站在房间精致布置的房间正中央,头却几乎深埋于胸口,视线看着脚尖,一言不发。
造成这名男子如此拘谨的姿态的原因,就是因为正在房间墙壁下缓步行走,观看墙上挂着或摆放着的各样装饰品与完全展开、描绘着复杂精妙的符文的卷轴的红发少女。
“惠灵顿卿,请不要拘束了。”少女转过头来了,飘逸的马尾随之而甩动,粉嫩的嘴唇轻启,“告诉本宫,这些魔法卷轴都是什么阶级的?”
惠灵顿抬起头,将有掌心按在了心口前:“公主殿下,这些都是使用过的上位初阶的魔法卷轴。”
“上位吗......”公主的眼中流露出了一丝惊讶,“即便是宫廷法师,最强者也只达到了堪堪能够使用上位中阶魔法的水平。能够制作上位卷轴,舍得使用,最后挂在房间之中成为诸多的装饰品之一,法师集会果然底蕴十足啊。”
“公主言过了,这都是承蒙王室对魔法事业的资助啊。”惠灵顿恭敬地鞠躬道。
艾莲诺尔点了点头:“前些日子会长主动派遣两位上位法师为国王陛下检查,确定陛下并非因魔法中毒而导致身体衰弱,你们的忠心本宫也一直铭记。”
“臣惶恐。”
“本宫今日来......”艾莲诺尔的双手合拢,是跟白嫩的纤细手指交叉在了一起,“…….是想与会长谈论一下最近王室中的事情。”
惠灵顿会长静静地等待着艾莲诺尔继续。
“父王病重,两位王兄此时却是蠢蠢欲动,似乎对王位都势在必得。二王兄按理来说,继承权在大王兄之后,但朝中的群臣对他甚是看好。本宫想知道,惠灵顿卿对王位一时有何看法?”
“回殿下,”惠灵顿微微欠身,“王室传统是由先祖所定,不能轻易改变;但群臣是王国之根本,他们的言论与意见虽不该撼动王室权威,也不该被忽视;法师集会一向不涉政事,臣不能给公主殿下明确的回复。”
艾莲诺尔点了点头,眉头间不禁流过一丝失望,但很快便被掩去:“本宫明白了。惠灵顿卿,王室资助法师集会,本意是为了促进王国的魔法发展,并不求回报,也从不对集会加以约束。但是,有朝一日如果王室有难,本宫希望集会能够拥护王室正统,以国王的安危为第一考量。如果集会由此意愿,本宫感激不尽。”
说着,艾莲诺尔直接向着惠灵顿鞠了一躬;惠灵顿见状马上下跪:“公主殿下之言,臣字字谨记!”
“那本宫回程了。”艾莲诺尔说着就要离开房间,惠灵顿赶忙跟上为其开门。
门外,褐色长发、在耳边两侧数着几束麻辫的青年剑客————哈利,正与其他几名贴身侍卫等候着公主与法师集会会长的谈话结束。见到二人出来,他们便跟了上去。
一直送到门口、上了马车以后,惠灵顿才返回了建筑中。由骑兵队左右包围的马车开始行驶了起来。
“哈————”坐在轿厢里的艾莲诺尔轻叹了一声。
哈利问道:“殿下,一切顺利吗?”
艾莲诺尔摇了摇头:“虽然仍看不出惠灵顿在王权之争中会站在那一边,但如果开始动乱,我们不能指望他。”
哈利面露惋惜的神色:“可惜了,如果能够得到法师集会的帮助与影响力,那殿下......”
“……”艾莲诺尔不甘地压着嘴唇,眼中浮现出了悲伤与恨意,但都很浅,“嘴上说着效忠一世,最后还是效忠自己与能让自己获得最大利益的人;本宫降低姿态,却还是换不到哪怕一句誓忠的宣言。私欲,蒙蔽了这些人的眼睛!”
看到艾莲诺尔的这副模样,哈利安静了下来,收起了想说的另一半话。
虽然早早的就要面对王室中的黑暗一面,公主的的心智还是一个火辣、活泼的少女;不论是隐忍还是智谋都还有待提高。哈利想到,心中也暗自叹息。如果能有更多的人对老王与公主表示支持,而不是沉默不语甚至早早地就在大王子与二王子之中做出选择的话,现在的局面也不至于如此的不乐观。
马车行驶着,毫无颠簸,车外也只有不断的马蹄声。车厢内的二人沉默了一段时间后,哈利忽然喊道:“停车!”
只听见外面的骑兵迅速将命令传到了队前与队尾,整只队伍停了下来。
“哈利,怎——”艾莲诺尔正感到疑惑,哈利打开了车门。
“殿下,请呆在车里不要出来。”
哈利跳出车厢,观察起了四周。车队仍在城中的某条街上,四处没有半个人影。
骑兵队的队长下马走来:“怎么了?公主殿下出什么事了吗?”
“队长,”哈利的目光从四周收回,“这不是回王宫的路。”
“你怎么了,这就是回去的路——”队长脸上表情严肃,手下却突然从腰间拔出剑来斩向哈利。
不料哈利早有防备,同样迅速出剑;二人的兵刃抵在了一起。
就在马背上的士兵们正在奇怪为何两人忽然动手时,骑兵队中各处中大概有三分之一的士兵突然像事先讲好了一样,朝着身边的人展开了偷袭。有的人反应不及,当即被斩落马下;其他的人心中戒备,挡下了来自同伴的偷袭,但随即遭到了不断的后续攻击。
哈利方面,骑兵队长眼见偷袭无用,迅速抽身,伺机再发。
“队长,你这是要干什么?”哈利冷眼瞧着骑兵队队长,质问道。
“哈哈,我们当然是为了公主殿下。你若是束手就擒,我们就留你一命,大人的计划成功后说不定还会奖赏你。若是你反抗的话——”骑兵队队长冷然一笑,“你就死在这里吧。”
“就凭你?”哈利轻蔑地说道,私下却看向身后,心中暗道不好。
虽然忽然背叛的人只有较少数,但由于突袭的原因,现在同骑兵队长一起反叛的人数已经超过了剩余的护卫。尽管护卫将马车已经保护了起来,如果不尽早脱逃的话,恐怕撑不到城中的卫兵感到公主就会遇难了。
心思笃定,哈利踏步近前,向着骑兵队长逼近了过去,手中剑光一闪:“流光!”
剑尖处折射的光线迅速移动,宛若蜂鸟飞行时留下的轨迹;骑兵队长以剑去挡,剑却已至颈前!
“叮!”眨眼间,两人已经错身而过,骑兵队长惊觉他颈前的护甲已经被利剑削去。
“呵,一个贴身的护卫,还真是深藏不漏啊!”骑兵队长口中赞叹,心中却打起了鼓来,没有进攻,而是摆出了防御的架势。
哈利转过身来,冷冷地问道:“你的主人究竟是谁?”
“怎么可能告诉你!”
听到骑士队长的回答,哈利不再多言,单手剑果断再出!
“重影。”
只见哈利身形速度变化,来到骑士队长的面前,剑影层叠,竟然令其分辨不出那道是真;骑士队长横剑一架,发觉挡空之时,哈利剑身折回,从他的颈前飞速划过,霎时血液喷涌而出。
骑士队长倒下,哈利迅速看向马车方向。看见只有寥寥几个士兵组成的方向就要被攻破,正要冲去支援时,一阵炽热忽从身后传来。
“!”哈利迅疾回身,一柄被暗红色的火焰包裹着的长刀正向他劈来;他侧身躲闪,被砍下的一角顿时烧成了灰烬。
“小子,不要着急那边的事情,和我先战上几个回合嘛。”持刀的人是一名赤发筋肉壮汉,正咧着嘴对哈利发出森然的笑意。
哈利面对突来的敌人不敢分心,但仍是注意到了马车的方向,又有一道黑影窜出。
艾莲诺尔坐在马车中自然将外面的打斗声听得一清二楚。尽管她想要做些什么,但因为哈利让她留在车内,艾莲诺尔不打算冒然行动,成为他人的拖累。
这时,一声撞击声在马车车身上响起,下一刻马车上的一面车门便被踢开。
“!”艾莲诺尔心中一惊,将手伸向了藏在裙下的匕首。一个身影从马车顶部落在了被踢开的车门边缘。
“呵,公主殿下,不想受伤的话就请和我走吧。”来着是一名女子,酒红色的及腰卷发与脸上烟熏一般的妆容使其显得异常妩媚,对艾莲诺尔也是一种轻视与挑逗的语气。
艾莲诺尔瞬间将匕首刺向女子:“别做梦了!”
“哦?”然而女子轻松侧身一躲,同时一脚踢出,踢中艾莲诺尔的胸口将其踢出了马车。
“库!”艾莲诺尔闷哼一声,在地上翻滚一圈后迅速起身;外面的反叛骑兵见状迅速包围了过来,剩余的卫兵拼死抵抗;以艾莲诺尔为中心,战圈迅速转移了。
而在另一边,哈利仍是没能摆脱赤发的刀客;烈焰之刀气势惊人,稍有不慎便会重伤,哈利虽以速度不断组织反击,但攻势往往会被迅速击溃,二人一时僵持不下。
袭击了艾莲诺尔的女子从马车中穿过,款步走向了艾莲诺尔。
“呲啦!”艾莲诺尔首先做的事情是用锋利的匕首划破了自己的裙摆,让自己的身形不受阻碍。而卷发女子已然靠近了过来。
“要反抗吗?那我就给公主殿下一点惩罚好了~”女子轻笑着,从腰间取下了一条银光闪闪的皮鞭,上面依附着蛇鳞一般的铁片。
艾莲诺尔径直冲向女子。女子皮鞭一样,抽向艾莲诺尔,被其闪躲,两人的距离仅剩数步。
皮鞭迅速收回,本该能够弯曲的鞭身忽然连连发出“喀吧”的响声,鞭上的铁片梳理起来,皮鞭瞬间化作一支造型独特的细剑。
“叮”匕首与细剑碰撞起来,艾莲诺尔后跃来开距离,正中女子下怀。她的剑身忽然又一软,但上面的铁片仍保持着立起的状态,抽向了艾莲诺尔的手腕。
“啊!”铁片从艾莲诺尔的手背处划过,划出了一道不深的伤口,但冰冷的痛感还是让她松开了手,将匕首丢与地上。女子不给艾莲诺尔捡起匕首或者观察伤势的机会,皮鞭上的铁片在其操纵下收回后,皮鞭连连抽向了艾莲诺尔。
“呃,啊!”艾莲诺尔的胸口被皮鞭连续抽中,胸前的礼服被抽得破裂开的同时,她也不禁发出了惨叫;就算用手臂去格挡,也只是改变疼痛的位置。
抽了几鞭之后,女子满意地一笑,皮鞭再化细剑,冲向了艾莲诺尔。
“不要乱动哦。”细剑朝着艾莲诺尔的肩膀刺去,显然女子不想取艾莲诺尔的性命。
突然,一阵红光伴随着空间细小的波动出现在了两人的中间。女子的细剑被一只手抓住,纹丝不动!
“咦?这武器还挺奇特嘛。”不知从何出现的金发男子看着手中的刺剑,轻吟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