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熏衣缓缓转过头,对着姬发轻笑:
“切,还没发觉啊,你也是有够迟钝的……” 分明是笑着说出这句话,可那浅笑的眉眼间却有一缕柔弱。
“大小姐,我不明白……”
“呐呐,你看,这就是我第一个不开心的原因了,我不是跟你说了,只要管我叫熏衣就好了么……”
良久,熏衣轻声说道:“在曾琦森林时,你也知道了我和松下吉良的关系不一般了吧?”
没有说话,姬发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那你愿意听听我的故事吗?你不说话,我可就当你默认了哦?”熏衣调笑着,跟刚才完全判若两人。
“我和吉良自幼相识,那个时候,我们都没有想到,我们之间会有今天这样的事。”
“身为三千院家继承者的我,从小就是在家族人羡慕,尊敬,各种异样的眼光下长大的。三千院家对继承者很严格,每天都有固定的时间表,所以小的时候,我过得并不快乐。”
“也就在那个时候,吉良进入了我的生活。吉良很喜欢我,每天都能来三千院家陪我,那时候我想不通,为什么同样身为继承者,吉良哥哥就可以那么自由,而我就偏偏要接受一系列严格的培训呢?”
“所以那个时候,我对他真的很羡慕,久而久之就成了依赖。我开始盼着第二天的到来,盼着吉良的来访,那是我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了那么强烈的依赖和想念。”
“后来在吉良哥哥的劝说下,我终于可以自由地出去玩。吉良带我结识了许多许多朋友。”
“刚开始的时候,我以为他们会像那些人一样,拘谨于我的身份。但他们从来没说过这些,或者知道,但从不介意。”
“熏衣,就是大家对我的称呼,却让我放开了约束,既然大家都是孩子,为什么就不能放开了去玩呢?”
“吉良算是这群人里的孩子王,在他的带领下,我学会了捉蛐蛐,抽陀螺,跳皮筋……在这之前,这些事情被三千院称为“不高雅的事情”,所以我只是听说,但从没玩过。”
“什么不高雅的事情,明明这么好玩。这就是当时我的想法,我喜欢捉蛐蛐时的紧张,喜欢得手后的喜悦,喜欢一天过后满手是泥的手……”
“在这期间,我和吉良的关系迅速升温,虽然没到男女关系的地步,但当时在我心中,吉良就是我最好的哥哥。”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到了我初中时,我才发觉,同学们都在若有若无地孤立我,私下里我也知道,他们是知道我的身份。”
“三千院,日本除皇室外最大最古老的家族,掌控日本将近60%的经济,黑白两道通吃。这是我三千院的骄傲,也是伴随我一生的枷锁。”
“我渐渐意识到不是每个人都可以不在意我的身份,是啊,你的面前坐着一个拥有大半个日本的、前途无可限量的人,你自然而然就会有一种畏缩感。”
说到这里,熏衣自嘲地笑了笑:“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朋友,毕竟我可是个移动取款机呢!”
“我初二的时候,我的爷爷,我的父母因空难丧生,我还没从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就被拉上了三千院现任大家长的座位。”
“三千院是一条巨鳄,要想管理好它可不容易,我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忙碌中度过,甚至在学校,我也得随身带着笔记本电脑,随时办公。”
“这样一来,我和同学们就更加疏远了。”
“可等到我真的能够独当一面时,我才发现,小时候那些好友,如今都是我三千院前进路上的绊脚石,所以我面临着一个又一个的抉择。”
“友谊,还是家族?可现实不会等我考虑,三千院需要的是一个铁腕家长,能带领三千院前进的家长,而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小女孩。”
“我只能选择家族,或者,被迫选择家族。”
“这样,我愈发得到了三千院内部人的尊敬和崇拜,可我总感觉内心空落落的……”
“你知道吗,有一次我一个幼时的伙伴回来找我,刚开始时我觉得欣喜若狂,觉得我又有朋友了,可后来你知道发生什么了吗?”
“他因为沾染毒品,辍学了,因为没有钱购买毒品,于是想到了我。你知道我当时的心情吗?就像是有人硬生生把你的心挖出来,当着你的面撕碎,蹂躏,践踏。”
“那天,他跪在我面前像条狗一样不停地磕头祈求,求我看在从小的交情上给他点钱。我不知道当时我是怎么想的,直接让保镖把他拽起来像扔垃圾一样扔出了门外……”
说到这里,熏衣已经是泣不成声:“我为我是三千院家的子孙而骄傲,可我也痛恨三千院,它锁住我的一生,锁住我的自由,压得我喘不过气……”
“所以我看重朋友,每一个挚友我都会用心对待。”
“我知道我对不起吉良,但为了三千院我又不得不重蹈覆辙,可我已经想好了,拿到松下后就立刻全部归还给吉良,不管别人怎么反对,只要松下名义上承认是三千院所属就可以,别的什么都不要,我不想再失去一个朋友了……”
“可我真的没想到,吉良会下药、绑架我,当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恍惚间我觉得:呵,原来吉良哥哥跟我一样,都是为了家族利益不惜牺牲一切的人!”
“但我又莫名感到悲哀,如果我们都是普通人,那会不会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了?”
“拿到两份合约时我的心真的抽痛了,我也真的痛恨起吉良,可当我看见吉良撕毁了三千院的合同时,我又迷茫了起来,吉良跟我一样吗?”
“仅仅是松下家全部的股份,跟我原先的想法巧合般的重合,我甚至想:只要我回去,就立刻撤销报警,这样不就可以保住吉良哥哥了吗?”
“可一声枪响击碎了我所有幻想,看着血泊中的他,和临死前对我的呢喃,我才发现,他还是那个会为我准备我最爱吃的红豆糕的吉良哥哥。但,他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