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空中的,是什么?”
未知,令人迷茫。
即使借助了天空上不明物体与焚烧尸骨的火焰所释放的光,但在这深沉的夜里,赫默诺思依然不能从自己的四周看见任何记忆中事物的影子,只有远方山脉的影子若隐若现。
反倒是这片火,令空气滚烫得好似要将她烤焦,也令她口干舌燥,呼吸困难。
“现在,我又在哪?”
在她脚下的,是一片荒原。
而荒原之上,只有干燥如尘的泥土,少许枯黄的草木与四处飞舞的火星。
一切似乎都和谐地共生着。
但在她的记忆之中,在她最终被封印的地点百里范围之内,都不存在任何的荒原。
她本该处在普卡罗萨帝国临近圣米瑞德王国的边境之处。
而那里,是广袤的良田。
“到底经过了多久?”
这片天空已不会给予她答案。
少女开始朝漆黑一片的远方瞭望。
“又该何去何从?”
赫默诺思低下头,看向了自己仍因疼痛颤栗着的左臂,与其上仍旧留存的累累伤痕。
这不同寻常的敏感,脆弱,与乏力,令她哭笑不得。
只有失去过,才懂得珍惜。
她的确应对这奇迹般的再生给予最诚挚的感恩。
但脆弱至此,又能做到什么?
反倒成为了一处不算弱点的弱点。
“唉......”
她叹了口气,随后压抑着疼痛,将左手在空中握紧。
要就这么,去向普卡罗萨帝国复仇吗?
根据她在监狱内的所见,赫默诺思确信自己距离帝国不会太远,并且帝国本身也绝不太平。
即使她因离开监牢时最终战斗所导致的长眠而失去了一段记忆。
但如此大规模的焚尸是不可能转移到太远的。
只是...
瞳孔之中,幽蓝色的火焰几乎不可察地抖动了一下。
现在的她,真的还拥有着复仇的力量么?
只有拥有着四百年以上历史的国度,才能称之为帝国。
那么,其必然拥有着自己的君王。
好比凯恩斯·杰拉德......
“咳...真是令人厌恶的词呵。”
黑发少女自言自语地呢喃着,回想起了那场梦。
若不是那场灾祸,她也该如芸芸众生般崇敬地仰望着那些所谓的君王吧?
可惜,就如她的国,她的家,甚至是她自己...一切没有如果。
凯恩斯·杰拉德,还有他的帝国,以及当初那场灾祸所有的协助者,她都绝不会放过!
“只是,现在的我做得到吗?”
赫默诺思·克洛辛迷茫地询问着自己。
突然,她猛地抬起头,凝视着一无所有的空中。
直到看见了那些色彩缤纷,游离世间的元素。
她伸出手,语气温和地询问道:
“你们认为呢?”
理所当然,它们什么也不会说,依然自由自在地飞舞着。
能量元素从不曾具有高智慧,它们永远只会根据本能去行动。
换而言之,也永远都不会撒谎。
而在少女的眼中,它们正若即若离地环绕盘旋在她的身侧。
汇聚着,却似乎永远都无法完全聚拢。
“哈。”
她闭上眼,右手扶额,轻声地笑了起来。
答案她已经有了。
“也是啊,我现在这副模样,又怎么可能去见人呢?”
一边说着,她一边摊开双臂,低头打量起自己身上早已满是血污,甚至因战斗与火焰破碎不堪,只能勉强挂在身上的那件,属于监狱看守的衣物。
随后,少女自暴自弃似地闭眼摇了摇头,而待她重新睁开之时,远方山脉那漆黑的影子已经倒映在了她幽蓝色的双眸之上。
如果她的记忆还未因时间的流逝而出现太大的差错。
那么在她被封印的地区附近,甚至于是整个普卡罗萨帝国南部境内,能看见的山脉都应该只有一条————鲠断山脉。
“那群老顽固总不可能搬迁吧?”
注视着山脉的黑影,赫默诺思微笑的讽刺,终于再度迈出了步伐。
...........
荒原之上,一片火海在剧烈地焚烧着,好似要将其中一切化作灰烬。
这是人为的火,自然也需要人去监管。
而负责监视的两名哨兵,此时正悠闲地坐在火海的远方瞭望塔上,百无聊赖地聊着。
“诺,你说,这火要烧到什么时候?”
其中一位红头发的年轻人,穿戴着散搭的各式板甲,躺在木质长椅上,嘴里还叼着一根杂草懒洋洋地问着身前穿着全套制式皮甲,头发斑白的老兵。
“就目前情况而言,明夜前是停不下咯。”
年长的哨兵倒也不脑,一边手举单筒望远镜查看着远方,一边斜着眼,观察着身后一脸委屈的青年。
“不过,再后一个白昼,我们应该就能撤了。”
虽然对方态度懒散,但在前不久刚收获了重大胜利的当下,他也懒得计较了。
“真的?这么大的火难道不会蔓延吗?”
“已经清除了焚烧区域附近所有的可燃物,所以安心吧。”
“唉,所以说才无聊啊。”
青年叹了口气,吐掉了口中被嚼烂的草,从椅子上一个挺腰,跳了起来。
“也让我看看吧。”
“哈,拿好。”
老者哈哈一笑,并顺手将望远镜递给了红发的青年。
而青年则有模有样地学着老者之前的动作,望向了那片依然旺盛燃烧着的火海。
透过凸起的镜片,他看见了火海下数不胜数的黑色不明物质。
火焰的燃烧依然剧烈,丝毫看不出颓势。
希望,艾德·本森说得没错吧。
如果真的因为看守这种东西而错失了后天夜中的庆祝会,那可就太讽刺了。
他如此想着,并逐渐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
但在他视线脱离镜片的最后一刻,他似乎看见远方的火海被撕开了一条笔直的缝隙。
还有一道黑影从中间走出。
一瞬间,他愣住了。
随后快速地再次举起了手中的望远镜,面目狰狞,死死地盯着火海的方向用视线仔细地搜索着。
而火海,一切如常。
而黑影,四处都是。
他不甘地搜寻着,但在这样的距离上,即使是单筒望远镜也不能辨识出火海外围黑影的本质。
最后,他只得作罢。
倒是在他身旁名为艾德的老者看见了他的反应,关切地问道:
“怎么了?”
红发青年只是失望地摇着脑袋,并将了手中的望远镜递了回去。
“我好像看到有人从火焰中走出来了,但大概是看错了。”
老者洒脱地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可不用担心。先不论究竟有没有人从火海中逃出这件事。我们所需要做的也只是监督这火焰是否存在扩散的趋势而已。”
“再退一步讲,即使真有人能在那火海中来去自如,仅凭咱两又能做什么呢?”
“如果你不放心,就将所见的汇报上去吧。我们是哨兵,而哨兵是负责看与汇报的。至于如何处理,就让那些大人物去头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