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小雷泽在一片广阔的体坛中询问这个陌生的声音,回音不断回响,这宽广的空间有些恐怖了。
一下子变了天,黑色的云压了下来,伴随着红色的闪电,正下方闪烁着红光,喷涌出大小不同的火柱。
“我?是谁?!我就是你啊!我是雷泽!”那个陌生的声音一下子转换成了雷泽的声音。
雷泽扭着头,“我?阿姨,你别骗我了。”
“叫姐姐!”声音一下子彪到至高。
“阿……姐姐,你能出去吗?”
“你这小子,为什么让我出去?你不知道我在的好处吗?”
雷泽摇了摇头,平静道:“我只知道,你是一个坏人?”
“坏人?!你是说村庄的事情?我是邪神,我没有对人类这么心慈手软的必要。”
……
“又是这个梦!”雷泽挠挠头,从树下缓缓起身,身上残破令他看起来像游行四方的乞丐。
没有其他同龄人的童真,脸上的表情是紧绷着的,还在为那刚才如真如幻的梦境所担忧,而且这次还听到些许往常不同的声音,至于是什么,连他自己也忘了。
●
“救命!”
广远静谧的林中突然窜出那么一句穿透力十足的话。一个黑发带着黑色斗篷,身着灰色敞衣裤的男孩循声奔跑,黄色的眼睛夺着光,像夜里的猫科动物般敏锐。
“可恶,这里可是蜘蛛林,肯定是个外地人!”他咬咬牙,不知道哪里来的正义感推着他前进,跑进了口中的蜘蛛林。
林子不宽,但看去很深,忘不见底,哪怕有光却跟暗淡,树林茂密,阳光像是完全隔离。要不是他的眼睛在黑夜里比较敏锐,他哪能越过地面上疯长的藤蔓,亦或是宽厚的树干。
他一边跑着,一边心里想道“要想成为一个合格的猎魔使,不仅要学会猎杀邪魔,更要以拯救凡人的性命为自己的首要任务。”
觉察到了,声音近了。他猛地往后跳了一小步,在漆黑中掏出背后的短匕,利索地乱舞了几下,麻麻的感觉坠落在头。是被裁断的蜘蛛丝黏在了头顶。
“可…恶……”他粗喘着气,疾驰也消耗了所有的体力,甚至感觉视觉有些模糊,视力的有效范围明显地短了。但他真切感受到了,前方全市密密麻麻的蜘蛛网,更可以判断,中心就是声音的来源。
他不舍地从腰包拿出一颗圆圆的东西,并贴上些什么。用力向前掷去,听得到一声声重物撕破蛛网的声音,不知他嘴里念叨了什么,一阵风从圆物中向四面散开,不到一瞬,火星四溅,森林的中心被点着了。
天上有东西一个个落在他那小小的脑袋上,火光隐射他的小脸蛋,像一个小大人的表情。他看见了中心昏厥的女孩子,看起来要比自己大得多。
他摔掉头上的一个个蜘蛛,将短匕竖在胸前,弓着腰静着步伐走近,他是附近的居民当然知道这里有什么。
“喂……”他轻轻地拍了女孩的脸,女孩头发在火光下是黑红黑红的,嘴唇小巧,五官端正,气质高雅,像是谁家的大小姐,但他很惊讶,“黑曜石石像鬼的猎魔使?!”女孩的衣服和胸前挂着的黑曜石像鬼徽章使他辨别了他的流派,附近最具盛名的流派之一。
突然他红着脸晃过了眼神,是不小心看到了她胸前因为衣服的关系半裸露出来的胸部,除了害羞,更多的是震惊。“丙?”说的是印在她胸部的红字,是评定一个猎魔使级别的文字。他很难相信一个丙级的猎魔使会在此遇害,除非……
“不会这么倒霉吧?!”他心想,难道这里也有强大的邪魔邪神?
他正想着,眼前让他吓了一跳,从上方荡下来三只巨大的蜘蛛,大概比他人还要长,这种没有异于普通种又低于邪神级别的被称为异种。对于矮小的他来说想要对付这种等级的异种很难,几乎是不可能的,今年十岁的他并没有转身逃离。
他磨了磨牙,突然就有一只直跳了上来,试图扑倒这个小家伙,当然很容易地,他被扑倒了,锋利的牙贴在了他的面前。他有些紧张,磨牙的声音越来越大,短匕首用力抵触着最后一寸。
突然念想到,虫子是害怕火的,再往边上一看,他露出了一个无邪的笑容,边上就有一把被点燃的树枝,粗细适中。
“滚开,臭蜘蛛!”他立刻拿起向它甩去。
大蜘蛛一下子跳离他的身体,和另外两只聚在一起。他很侥幸,为此他很诧异,为什么这三只不一起攻击自己。
目光僵视了良久,几只异种并没有主动进攻,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他咬着的牙终于被放松,长叹了一口气。走前奥良叔叔给了自己两只黑色炸药,已经被自己用了一只,还剩下宝贵的一只,但是要是在去天华城的路上碰到些麻烦的事还可以借此脱身,是否有效还不确定,可能只是浪费弹药而已。
火焰的热浪吹在他的脸上,浪越化越小,这片火焰完全枯竭就没有任何思索的时间了。他的表情变了,变得坚定不动摇,没有了前一秒的疑惑。
“我想要救人!”他心里默默大喊,仿佛传遍了整个林子。
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又摸出一个球,“这种东西,他的意义不是伤害敌人,而是保护,无论是自己还是别人。”他如是告诉自己,消除自己对这颗黑色炸弹的吝啬。接着,他从口袋中又摸出一张画着奇怪符号的纸。
“哈哈哈!”
他吓了一跳,看了一眼躺在中间的女孩,并不是她的笑声。他有些张皇失措,往周围看去寻找着声音的来源,视线一变,他便意识到有些大事不妙。
那三只异种大蜘蛛竟与之前不同,一起扑了上来,提线木偶般,行动非常同步。来不及了,他睁大了双眼,惊恐地看着它们。
“啊………”他提前痛声大叫,像预知被撕裂了一般。
他挣扎着睁开了双眼,不敢相信,自己非但毫发无伤,面前的三个异种像被折断了身体瘫倒在地。更奇怪的是,那原来倒在地上的大姐姐此刻站在了自己的面前,手的颜色转成了红色,好像还能听到血液鼓动的声音。她回过头,侧脸像皎月一般,看着男孩,顿了一会儿说:“是你救了我吗?”
他带着僵硬的笑容摇了摇头,“不……是你救了我。”男孩的声音有些发颤,还因为刚才那一幕害怕。
“我很想对你表示感谢,但目前的状况恐怕是不允许了。”说完,女孩便喝下一瓶灰白色的液体,伴随着明显的哽咽盛,可见味道不是很好。随后就是昆卡昆卡的喘气声,她的额头也渗出了缜密的汗珠。
“这个……你怎么了……”男孩问道。
“嘘!”女孩一下子拉住男孩并且捂住了他的嘴巴,神经一下子紧绷了起来,周围的火焰渐渐暗淡,不知道为什么火焰竟无法蔓延开来。
“哈哈哈!”又是这不知道哪里传来的笑声,像雨水渗透布料般穿透在森林里。
“女娃,你可真走运,不过我也走运呐,还给我带来了一个男娃。”声音像利爪般撕破了空气,惹得人窒息。
女孩没有回答,又喝下了一小瓶金色的药水,没有犹豫。
“喂!喂!你喝这么多炼金产品不会中毒吗?你只是一个小姑娘,还是要靠脸过日子的,看得我都心疼了。”声音越来越近,仿佛就在身旁。
女孩还是没有回答,粗喘着气,一副又要晕倒的样子。
男孩似乎想到了什么,黑曜石石像鬼流派是以炼金药物来强化自身各项能力与异种作战,当然喝下越多的炼金药物能获得更强大的力量,但是强大背后必有副作用,它具有毒性,且药效越强毒性也就越强,对食药者的损伤也就越大,这也许就是她方才昏厥的原因……
“你,跟紧我。”女孩指了指地上的他。
“我叫罗尔琪。”说着他吞吐了一下,迟疑道,“是一个四分之一血统的兽人。”
“现在不是讲这个的时候,罗尔琪,它来了。”她的眼睛死盯着前方,右手伸开庇护着男孩。她能看得见黑暗中的一切,这是她喝下的灰白色的猫眼药水的功效。
这时眼前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轮廓,没有穿衣服,裸露的样子,血就是笑声的根源。不同的是她没有脚,下半身是蜘蛛的节足,张牙舞爪的影子,仿佛在狂欢一般。
“邪神?”男孩慌张道。
“不,邪神往往是无法触摸或看到的邪恶众生,它只是介于异种和邪神之间的产物。”她快速地回答,生怕那家伙什么时候突然袭击过来,“我们没有胜算,你现在能跑的话就跑吧。”
“跑?女娃,你是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我是这里的女王,只要我一声令下,这里有多少你们所谓的异种会蹿出来。没想到吧,你的那声救命竟然叫来的是这么个寻死的男娃。”蜘蛛人女王有些刺耳的声音扼杀着他们的希望。
“不,足够了。”女孩严肃道。说完她便跳了上去一拳敲打在女王的胸前。
红色的拳头像熊爪的挥击一般,充满了力量。
“还是同样的红色药水吗?没有什么用……”女王高傲地脸一下子发生三百六十度的变化,疼痛欲绝的样子,“你做了什么?”
“那瓶金色的药水能使我的药水效果加倍,是十分稀有的药水。”她没有一丝松懈,“我们的确是没有胜算,但并不代表你有胜算。”
气愤的脸在女王身上逐渐缓和,她又露出了一个笑脸,“就是要这样呢,人类,就是吃掉你这样的人类才有趣啊!整日呆在这,正嫌闷得慌!”
“能做得到的话就尽管来吧!”女孩是这样说的,但心中顾虑很大,时间有限,一定要活着逃出去,耀大人还在等着自己。
说起来莎伦只是为了接下公告栏里的悬赏任务来采集这里的蜘蛛草,委托人是自己仰慕的炼药师耀大人,不料遇到成群的异种与女王,击退女王后昏厥前放声大喊寻救。
“没错,为了耀大人我一定要回去。”
女王不再说些什么,一个抓手,喷出了三层厚重的网压向女孩。网柔韧结实,纹理整齐,很难想象是一下子喷射而来的。
女孩伸手向前猛击,一个红色的爪子重新勾勒出来,将其逐个撕裂。太顺利了,她心想着,然后对着那带着怪异笑容的女王大吼,“你在耍什么把戏?!”
女王不言,只是扬起嘴角周旋着,随后又是连续的蛛网喷射,像雨一般连续地落了下来。女孩还是一次次接下蛛网,将其撕裂。
罗尔琪不知所措,他无法靠近一步,哪怕是半步也不行,会立刻被地上的蛛网粘住,成为一个活靶子。这时候他意识到些什么,扯了扯嗓子向女孩大呼,“注意脚下!”
“太晚了!”女王仰头大笑起来,“女娃,你看看你的脚下,你已无处可逃,现在只是瓮中捉鳖而已。”
女孩这觉察,的确是这样,她不能任意行动,只有这一寸地她是可以站住脚的。她眉头紧锁,她只是一个入门的猎魔使,面对这样的敌人哪怕是的也难以对付。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这样花了大手笔将这瓶金色药水也用来消耗,单单是为了这廉价的草吗?不,这扮丑完全不值。
“一切都是为了耀大人!”她没有退怯,重新振作起来。
“女娃,别在逞强了,也没那么多的痛苦。”
女孩不再出声,静静地等待着。
“我可等不及了!”女王突然跳了起来,从腹部的两侧飞出两个针管状的尖锐物飞向女孩。她无法闪躲,硬着头皮用拳头一次次接下它。终于她捏住了这针管装的尖锐物。
可没有想到这尖锐物的前端突然伸长,猛地扎进了她的胸膛,一种强烈的刺痛与虚弱高冲上了脑袋,没有任何的惨叫声,可能是她无法呼出声。
“在这片林子里,本王有一千种死法让你死个痛快!”说完,女王收回了这两根针管装尖锐物。
跪倒在地的女孩,皱紧了眉头,捂着胸口拼命的呼着气。
“匕首……给我!”女孩虚弱地对男孩子命令道。
“喔?还不想放弃吗?!”女王双手叉在胸前,居高临下,腰住转到下方,抬起头一副傲样。
男孩似乎明白了,他的手仍然在颤抖,双腿也在战战发软,前进一步对自己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蜘蛛女王在面前,威压像一竖墙。
“快……”女孩瞪大了眼,“啊!”她顿了一会儿延续命令的声音。
男孩咬咬牙,头猛地颤了一下,眼神空洞地可怕,僵尸般动了几下,随后不知道怎么回事身体自己动了起来。他闪在女孩面前,脸色狰狞,明显得恐惧像是并非自己的身体行动着。他拉过手,在她的胸前就是一刀,深深的一刀,恰到好处地一刀。
刀口像泉眼,浑浊的血液腾腾地流出,甚至有些烟雾飘出。
女孩低下头,没有任何声音,如天气娃娃般,她突然抬起头,“做得……好!”
她知道,做到这样可能不是男孩,但她没有多问什么,掏出两瓶红色药水和一瓶蓝色药水,一饮而尽。
“已经疯了吗?”蜘蛛人女王原地大笑道,“毫无疑问,你会被自己毒死的。”
火焰已经完全被林子吸收,分不清到底是白天还是夜晚,只有一双黄色的眼睛,以及悚人的红色利爪,还有惨绝人寰的咆哮声。
“大姐姐,你醒了?”罗尔琪双手捂在火前,坐在她的身旁。
她拗过身子,刚过半身,一阵撕心裂肺的疼扎进脑袋,她摸了摸,然后低声道,“我是……死了吗?”
“嗯?”瘦小的罗尔琪此时无比疲倦虚弱地看着她,“活的好好的呢!”
“这些都是你给我包的?”女孩指的是身上多处伤口,都被包了起来。
他撵了撵鼻子,笑着说:“是,那蜘蛛的网韧性很好而且有粘性,还……”
“没有做什么下流的事情吧?!”
“怎……怎么会!”罗尔琪虽然年纪小但这种时候还是面红耳赤的。
“她怎么死的?”女孩打断了罗尔琪的话。
“你喝下药后,手里长出了熊掌一般,失去了控制,没几下就把她拍死了。”他脸色发白,回忆起来还是有些恐惧的样子。
“好吧,我叫莎伦,是黑曜石石像鬼的一名丙级猎魔使。你叫罗……你今年多大了?!”她整理了身子,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罗尔琪!今年十二岁,想成为一名优秀的猎魔使!”说着他站了起来,眼神坚定。
莎伦呆呆地想着他,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疼……”伤口因为笑而有些裂疼,“为什么会想成为猎魔使?明明只是一份让人看不起的工作,成为猎魔使只会遭人白眼,诸多不便。”
他低下头,声音有些颤抖,“白眼?我是兽人……白眼已经够多了……”
“那也只是四分之一血统不是吗?”莎伦温柔的笑容像月光一般洒着,她摸了摸男孩的头,“还真是早呢,五年前我和你一样岁数的时候也是那么想的,成为猎魔使……”
“姐姐还真是厉害呢!”罗尔琪凑到了她面前羡慕道。
“靠药物,很快能提升自己,但缺点是并不能向其他流派一样长远,他们有更大的发展空间。”她叹了一口气。
她回过神来,又问罗尔琪,“你想去什么流派?”
他摇了摇头,“不清楚。”
“不如来我们这吧?虽然没有一个甲级的猎魔使,但是我们有许多富有声誉猎魔使。”她接着说,“更重要的是起步简单,只需要几步就能踏上任务旅途。”
罗尔琪点了点头,“好,我想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