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铁的打造并不是很难,但是如果限定时间,那么对工匠们来说,这是一项极其麻烦的体力活。
所以大清早,所有人在带领下进了各自的工坊,当然材料都是自己所选的铁沙,还有相同的风箱和焚炉,水也是必不可少的,作为饮用与冷却用的重要部分。
没有一个人露出为难的表情,时间限定是在日落之前,现在才刚日出,都是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但恐怕在午后就很难再保持这样的表情了。尽管快进入冬季,但是麦提耳这个金属之城的缺点,只要有太阳还是会有严重的影响。它的温差极大,因为很多建筑纯粹使用金属做的,热量来的快去的也快。尽管这里的工坊是用泥石筑成,但周围的热流还是会在午间席卷而来。昨天他们便体会过这样的感觉,但影响不会很大。正因为是体力活,加上高温,所以午后便是梦魇,折磨着人的灵魂,搞不好还会将你身上的温度带走。
刚开始是十分安静的,唯一的声音便是噼里啪啦的柴火声。鼓动着风箱,铁沙在焚炉里耐受着高温,渐渐地融化,凝结在一起,成了块状。此刻他是有些不规则的。
罗尔琪迅速地抽出这刚结块的铁块。几乎是同时响起来的重锤声,所有的作坊都下了锤,包括罗尔琪。他用力地甩开了衣服,套上了专用的工作服,防止火花溅到自己的身上,仿佛这才是最适合他的衣服,手臂上的线条展露的很完全,就连连着胸部的一些地方也露了出来。
他用铁钳牢牢地固定住这不堪的铁块,用着均匀的力量敲打着它,让它变形,他对力量的控制近乎是完美的,每一次的打击他都能掐好一个时间点,再用一次力,随后借力打力,这样下来,不止力量均匀,而且速度极快,效率极高,很快铁块便有了规则的长方体,不过还是比较厚。
铁块不止加热一次,每一段时间的敲打,便要重新置入炉中,防止温度过低影响效率。而每一次从炉中取出又要适当地浇灌水,来确保材料的可塑性,太软则会发生巨大的形变,对铁心造成伤害,而太硬也会影响效率。
熟练的罗尔琪,按照麦哲伦的习惯出人意料地不浇水,令在旁观看的裁判有些惊讶,心想这小伙儿是不是来捣乱的。
但是接下来的一幕令裁判失色。
铁块是接近长方体的,这时候是最难控制的时刻,要想做出一个完美铁心便是在这一步。罗尔琪竟然,没有浇水便用不同的力道敲出了一个完美的长方体,他克服了刚出炉的铁块的极其柔软的特点,但这不是最让人惊讶的。
令人恐怖的,一般回炉需要四次左右,他便单次完成了这个繁琐过程,节省了烧铁的大量时间。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向裁判笑了笑,接着找好的工序。铁块,又回炉了,其他的参赛选手也是第二次回炉。
麦哲伦在看过他第一次打铁的时候便惊疑地问他,“你以前打过铁?”但是麦哲伦很快就摇了摇头,他发现罗尔琪的手上没有任何这方面的伤痕与茧,应该是没有学习过的,但却发现他打铁的力道控制地非常完美,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如果拿时间来算,他应该与自己差不多,打了四五十年的铁,甚至要比自己的力道控制的要更好些。
罗尔琪却也出人意料地回答道:“好像打过,记不清了。”罗尔琪之所以会认这个师傅,也是冥冥中有些对这个的特殊好感,感觉自己与这个工艺有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麦哲伦又是喜悦又是惊讶,他觉得罗尔琪参加铁手赛定能获得好名次,即使不是第一名也是第二名,当年他的水平都能得第一,以罗尔琪现在与自己相似甚至高于自己的力道控制,肯定不在话下。于是便用了两年的时间,将所有自己精通的,交付给了罗尔琪。
罗尔琪也一直在奇怪,这种熟悉的感觉,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而且他开始怀疑起另外一件事情。
第三次回炉后,罗尔琪娴熟的抽出了铁块,顺着用斧头对着铁块的中心凿了下去,中心温度高些,热量大量释放,一下子窜出了几道火苗,但很快被锤子砸了下去。铁块向后反折了一半,刚好是一半,他都没有测量。这让裁判傻了眼,不知道是温度高还是怎么的,裁判的身上也冒出了汗。
“这家伙儿……”裁判有些说不出话来,他明白了,昨天的前三名肯定有面前这个有些恐怖的家伙。
罗尔琪继续敲打着这反转后的铁块,使这对半的部分重叠在一起,这才第三次回炉,铁心就快铸成了。放眼望去恐怕少有人敌。
他一下子用力起来,闪着微弱光芒的铁块在他的猛击下顿时闪耀了一下,随后火星四溅,像是炸开了一般。
“你疯了吗?”裁判眼看罗尔琪要用极高的效率完成时他的所做作为,一阵疾来惋惜喷涌而出,“这样会功亏一篑的啊!”
罗尔琪相似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依旧那般猛击,眼里只有这块铁心。既然要快,那便做到最快,而且质量也要保证。他的汗水低落到了铁块上,吱吱的发出水分蒸发声。
他用自己的笑容告诉裁判,他已经完成了,可裁判早已经目瞪口呆,过了一会儿才得到应答,“哦……”
铃声响起来了。
“这次总该是有人中暑了吧!”一个皮肤黝黑的矮人甩了一把脸颊的汗,笑着说道,“现在的人,现在的年轻人,就是吃不了苦。”
裁判在门口望着他,被他奇怪的腔调给逗乐呵了,但很快耳朵旁有人贴了过来,使裁判大惊失色。
“什么?你确定?完成了??”
裁判有些合不拢嘴,为了以防万一他又确认了一遍,“是做铁心吗?”
耳边的人点了点头。
“怎么样了,那中暑的家伙儿应该没大碍吧?”黑矮人关心道。
裁判摇了摇头,什么话也没说。
铁匠暂时放下了手头的工作,感觉受到了惊吓,“死了?”
“不……是……有人已经……完成了……”裁判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几乎是崩溃的。
“铛!”的一声,铁锤砸地的声音盖过了所有。黑矮人怔在了那边,自己第三次回炉形状还没有做出来,有人竟已经完成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他不会作弊了吧?”他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裁判摇了摇头,“有裁判监管,而且裁判若帮助作弊是有生命代价的,所以不可能是作弊的,应该……事实如此。”他不想继续往下说。
黑矮人开始把铁扔进了炉子,穿回了便衣,收拾好行李,准备走出去。
“你……”
“我不玩了!今年我真的玩不起,这是在捉弄人吗?才两个小时!”说完他便背着行李走出了作坊。
不止他一个人,又有好多人放弃了比赛,当然还有一些人准备继续下去,但那一些人只有极少数。
“真是过分!怎么变成个人秀了!这还怎么热闹得起来。”茂克面带微笑道。到底是何方神圣,恐怖如斯,他有些烦恼,虽然是微笑的但很好奇又嫉妒,可比赛规定,在最后结果出来前,所有项目不得透露排位信息。
评委楼里又是一阵轰动,但只有三个人的脸色是毫无变化的,要不则是不知道他的表情。
黑海尔现在窗口,微扬嘴角,看似波澜不惊,实则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这个在自己内心有特殊地位的男性仿佛又高大了些。
而同样在窗口的裴裴,冷着脸,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高傲地挺着不怎么明显的胸部,虽然体型娇小,但是线条并不是很差,应该说有她自己的味道,不过到现在她还没有说出和罗尔琪的关系,应该说太久没有和他讲话,不知从何说起。
“你和罗尔琪小兄弟……”
“多管闲事。”她望见罗尔琪离去的背影后,便低了点头走离了窗户,随后白了一眼嬉笑的黑海尔。
黑海尔虽然不是邪神,但他却清楚地知道,裴裴那天来过旅店,而且是奔着一个人来的,出来他,她谁也没碰过,谁也没说过。在黑海尔的眼里,裴裴倒是有些像耐不住性子的小姑娘了。
还有一个不知道脸色的城主,他右手托着脑袋,左手架在椅子上,眼睛是闭上的,在他的意识里,这些工坊的详细情况都一一清楚,帮助作弊的裁判会直接被他抹杀,无论如何狡辩,没有人能在绝对的力量前改变什么。
“布拉狄,你和那小子认识?”
“小家伙,怎么?汝也想多管闲事?”
恐怕敢这样和城主讲话的也就这俩人了。
“我?我才懒得管你的风流事,倒是这个小家伙我是挺有兴趣。我想,因为他在这个城市,我邀请你,你才会来的吧。”
裴裴没有再和他说一句话,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翘起了腿,轻轻地喝上了一杯茶。
“我可没听说过,血魔会有喝茶的习惯!”黑海尔调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