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过猎魔使的追杀?”
“没错。”晓布拉兹冷静地说道。
“看来你们的实力的确不差。”
“那可差远了。”他有些失落,失意地看向双手,“我们的手变成了这副模样,连剑都握不紧了,倒是用手抓人,方便了一些。”说着他喷笑可一声,略显苦涩。
罗尔琪看了看他那毛茸茸的手掌,利爪穿过空气,冒着些冷光。
“你们是怎样逃过猎魔使的,我想知道。”
他瞪了罗尔琪一眼,似乎有些别扭,但还是说了出来,“看起来弱的就宰了,看起来强的就偷溜,不过一般是跑不过我们的,那些强大的猎魔使哪有什么闲功夫管我们。”
罗尔琪倒是没有害怕,只是有些疑惑,“你想让我帮你?”
“没有,我不会寄希望于你,猎魔使我从没有抱过好感,他们只是不想做人的废物,依靠别的力量投机取巧的商人而已。”
“可别一网打尽,我可没有你说的那般,我学习的只是剑术,并没有什么歪门邪道。”罗尔琪摇了摇手,“你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我的母亲便是被作为女巫给献祭去世的,我痛恨我的母亲,在高傲的剑术之城重使用巫术,那种歪门邪道的力量。”
“这个我好像听说过!”杰娜尔声音一下子尖了起来,可是一看见晓布拉兹的仇怨眼神便又哑了回去?
“剑术之城本是个高洁的地方,不允许任何超自然的力量存在,不过在我看来那些剑术顶尖的大剑圣们也是超自然,他们强得可怕,听说母亲是为了抵挡一股黑暗的力量而使用的那种……”
“魔法?”
“巫术!”他呐喊道,“别使用魔法这个词,魔法并不是那么恐怖,而那种巫术像是要抽了他们的灵魂一般。”
“抽?”
“没错,很多大剑圣就是如此,被抽成了弱智儿,甚至死亡,有的也变成了我这副模样,而我就是这样的罪人之子。”
“你的母亲,你真的了解吗?”
“没必要去了解一个巫师。”他淡淡道。
“我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罗尔琪这样说道,“她是你的母亲,你觉得是她害了你?”
“没错,即使不是她,也必然和她有联系。”
“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我的母亲同样是个异端,也同样算是被处死,可是我想她是无罪的。”罗尔琪突然眼睛里有些东西想要涌出来。
“你的母亲做过这么伟大的事情?”
“那没有……但是……”正当罗尔琪想要继续说的时候,有一个人似乎忍无可忍了。
“够了!”杰娜尔咆哮道,不再看晓布拉兹的脸色,“你以为你很懂?不要自作聪明了好吗?什么巫女,明明是圣女莱西卡。”
“你知道吗?杰娜尔。”罗尔琪惊讶地问道。
“我要告诉这个大逆不道的孽子,告诉她母亲的伟大。”杰娜尔深吸了一口气,“这件事发生在十八年前,地滑虫出世的那年。”
“地滑虫?”罗尔琪联想到了什么,但是不太确定。
“就是一只虫子,很特别的虫子,好像是诞生于混沌,有人把这混沌叫做魔界。它出世的时候也是冬天,天空中带着白灰,被撒到的人便会魔化。”
晓布拉兹静静地听着,似乎也想扭转什么。
“魔化,大概就是和你这样,差不多,刚开始只是身体的一些部位,最后会遍及全身,甚至最后的意识也会消失。不过,邪神在领域中抵御了大部分的这种魔能,但仍有部分的人感染了这种类似瘟疫一般的东西,也正是如此,从十八年前的那一天开始,猎魔使年复一年地多了起来,你们所见到的魔物也并不全是邪神的管辖物。地滑虫的出现不是偶然,根据记载,地滑虫是被七个强大的女巫所召唤而来,除了第一个冬天,它每个冬天都会睡一次,过了冬天便会进食,只要是它想吃的都会钻出来吃掉,可不管你是什么东西。”
罗尔琪的眼皮一震,似乎是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和她所说的极度相似。
“剑术之城是受魔化最严重的区域之一,它没有邪神的保护,大面积的人口被感染,这些人处于半魔化状态而没有完全魔化,这得感谢圣女莱西卡,她用自己的力量,用自己的生命净化了这种瘟疫,阻止了瘟疫的蔓延。而像你说的,那些大剑圣感染瘟疫后,你应该明白的,力量越强大的人越难以控制,他们的感染速度极快,有些甚至意识也将消失才被净化……”
“我还是不愿意相信。”
“你信不信是你的事情,虽然我也不能百分之百确定这是真的,但我愿意相信你的母亲。”
晓布拉兹摇了摇头,“我没法去探寻真相了,我这副模样……”
“你这幅模样,还是别乱跑了。吓死村民也就算了,碰上个猎魔使可就完蛋了。”
“我们杀的猎魔使可不少,大大小小的流派都有,也算见识不少历练不少。”他又冷哼了一声,“哼,还不如我,什么狗屁猎魔使,自负的人。”
“但是你们现在变成这副模样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现在地滑虫的瘟疫已经不再蔓延了,你们变成这样绝对是……”
“我知道。”他很平静地说道:“自然是烈酒和那女人搞得鬼,要是有机会,一定把他们俩都宰了。”
“杰娜。”罗尔琪看了她一眼嘴角微扬淡淡说道,“你可真是太棒了,果然书不是白看的。”
杰娜尔脸一阵红,“你在说什么呢?”
“我想知道地滑虫的更多细况。”
“更多的也不是很清楚了,毕竟也不是真正的书本上的资料,只是偶然的收获,是一本类似于日记本的上面所见到的,写得有些复杂,有的文字也比较难懂,我打算过几天再看一下。”
“书你带了?”
“重要的东西我都保管好的。”
“你叫什么名字。”晓布拉兹突然问道。
“杰娜尔弗洛。”
“有点像男人的名字。”
“你说话可真不客气,我想你肯定没有女朋友吧。”
他没有搭理杰娜尔的玩笑话,而是低下了头,“如果真如你所说,如果我的母亲是个圣女,你们路过剑术之城时有空的话,请代我好好地在城里祭奠她一番。”
“我们不一定会去那里。”
“没关系,这不是很重要。”
“……”
“我们会去的!”罗尔琪突然兴奋地叫了起来,目光瞥向了身旁的杰娜尔。
“去做什么?”杰娜尔问道。
“寻找真相,顺便找找人。”
杰娜尔的嘴角泛起了一个微波,“本还以为你是大发慈悲帮他的忙呢,没想到是有私欲。现在我也觉得猎魔使怪不靠谱的。”
“对了,你们为什么会逃到这里。这里是剑术之城的东边,是关系不太友好的领地交接处。”
“本来不会来这的。”他似乎有些疲惫,声音也渐渐地柔软,“路上碰上了一个老头儿,把我们接到附近。”
“你们没有杀了他吗?为了自己。”
“那时候我们没有发作,那老头似乎愿意帮我们解决困扰,然后我们便跟着他来到了这儿,而他的解决方法则是把这里的人全杀光。”
“这老头是什么来历?怎么会如此残忍。”杰娜尔的眉头微微皱起,对于这个事实很不满意,“希望他不是一个人类。”
“很遗憾,他确确实实是一个人类,一个普通的村长,就是这里的村长。”
“难道是刚才的老爷子?”罗尔琪询问道,虽然表情看起来平淡无波动,像是老练的猎魔使,但语气里充斥着震惊,“你还记得吗?杰娜尔。”
杰娜尔点了点头,但是没有说话。
“就在刚才,他也被我们杀了,尸体也被我们吃了。”
“你们……”
“不,是他要求我们这么做的。”他似乎是叹了一口气,“他是这样说的,我只剩下一个人了,我最后能帮你们的就是再帮你们缓几天了,让我去见我的妻子吧,我已经原谅她了。”
“妻子?”罗尔琪似乎是有什么想法蒙上心头。
“没错,你们进村的时候可能见过她,她就在屋顶上。”
“你是说那个女性的头颅?看起来没有那么老啊,不像是那老家伙的妻子呀。”
晓布拉兹摇了摇头,“其实,是他自己老年痴呆了。这是他的女儿,他的妻子早早就去世了,他一直把自己的女儿当作自己的妻子,听他说有一天他的女儿跟村口的小矮子好上了,正好看见他们在那小矮子家做些不雅之事,认为妻子出轨而突然起了杀心。”
“所以你就这样把他们全杀了?”
“的确是这样,我不否认,我的确是个手染无数鲜血的罪人了。他的要求,再加上血液的狂暴,导致我们潜意识里只想着杀人,还把他们吃得一干二净。”晓布拉兹的声音有些轻微的颤抖,他似乎要哭了出来,“太可怕了。”
“你们尝试过吗?血液的狂暴最后的结果是如何。”罗尔琪问道。
“当然,我们有好几次都是如此,生不如死,次次都能品尝到死亡的痛苦。我会和水瓶一直厮杀,直到有一个人死了为止。”他看向地上趴着的水瓶。
“那……”那一男一女更是目瞪口呆,这种事情是真的第一次听说?
“没用,第二天早上又会活过来,直到双方都杀了人。”他摇了摇头,“我们也没有办法,如果你有办法杀了我们的话,请杀了我们吧,我们也想得到解脱。”
这时,地上的水瓶突然站了起来,左胸膛的伤口已经全然消失,他的视线变得有些奇怪,可以说他是死死地瞪着这些人的。
“糟糕。他又要狂暴了,你们快走!”晓布拉兹推了一把两人,两人向前退了几步。
“我们会去那儿祭奠你的母亲的。”罗尔琪目光坚定道,又低语了一阵,“我一定会找到你的,塞勒斯。”
这时,一道红光闪过,像疾驰的闪电,致命地爪击爪向了杰娜尔。
罗尔琪迅速拔剑抵御,却被水瓶布拉兹用侧身用另一只手弹开,那爪子撕裂了一切。
“杰娜尔!”罗尔琪失声喊道,但眼前的惊讶不是杰娜尔的,而是晓布拉兹的手臂从身体上脱离,重重地砸在了柔软的雪地中。
“你们快走!”晓布拉兹的表情很难看得清楚,只能听得出他的声音十分狼狈,似乎是再也动弹不得。
罗尔琪赶紧背着脚部还是被划伤的杰娜尔上了马,回头再看去,没有人再追来,只能听到吸溜吸溜的进食声。能看见晓布拉兹的肉体在一点一点减少。
“他骗人了。”杰娜尔回过头,有些焦躁。
“怎么?”
“他会死的,不会死的是他的哥哥。”
“什么?为什么?”
“这样被杀的人会被吃得一干二净。怎样复原出一个完整的肉体,而且你不觉得他像是饿了很久吗?他的感染程度较轻,意识还比较清醒,他在克制自己不吃自己的哥哥。”
“这可难说。”
杰娜尔摇了摇头,“不,他刚刚笑了,我看见了,你再想想他说的话,如此痛苦的事情太可怕了。他是因为不会再经历了而笑的呀!”
“为什么会这样,之前不是……”罗尔琪疑惑道。
“可能水瓶的感染状况更加严重了。”
“但是我不能回头了。”罗尔琪停下了马平静道。
“的确是这样。”杰娜尔依偎在罗尔琪的背后,躲避着凌冽的寒风。
空座的马儿紧随其后,但无法行动一步,风雪极大,像是天然的屏障。
“我们似乎也要栽在这儿了。”罗尔琪苦笑道。
“这样也不是不好。”她的声音很轻,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你说什么?”
“没什么。”她笑了笑,摇头道。